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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 / 衍衍

    「好吧,有些地方是被堵住了,但並非腦袋。」

    她聽得出他很生氣,以至於很想拍拍他的頭安慰他。「好啦,好啦,」可是她又不認為他會感激這種手勢。她反而開口問:「如果禁慾這麼困難,那你如何處理其他的探險活動?」

    他再次回頭看了她一眼,深藍色的眼睛映入她暗綠色的眼眸裡。「通常不會。」

    「不會什麼?」

    「困難。」「那麼這次旅行有何不同?」「你。」「一直提醒你,哈?」「差不多。」他再度小聲說道。她不說話,但在微笑。那麼他是覺得沮喪嘍不是嗎?很好。他活該。

    他又停下來,突然靜止不動,她停住腳步以免撞上他。在她身後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他戒備的靜止姿勢使他們突然變得謹慎。柏恩慢慢拿下掛在肩頭的獵槍。

    他用吐坎諾語悄聲對派比說話,而這位強壯的印地安人也悄悄地回答。

    「後退,」柏恩向她低語。「要非常小心,別出聲。,』

    說比做簡單,可是在派比和羅吉無聲的催促下,他們都往後退,小心地踏步以免踩到樹枝,用手防止四肢發出沙沙聲,慢慢地後退,比前進時要小心多了。

    柏恩再度停住。婕安想看看前面到底有什麼,可是他寬闊的背擋住大部分的視線。他輕輕做手勢要她不要動。

    然後她看到了,她的雙眼突然看清森林四周的環境。有一對凶殘的眼睛,閃著金光和掠奪,目光鎖住在隊伍最前面的柏恩。

    它有一件華麗的金外套,點綴著黑色的花飾,夾雜著近乎完美的斑紋葉飾,厚實的尾巴頂端在擺動,好像自己有生命似的。

    這只美洲虎蹲著等待,有力的肌肉隆起。婕安全身繃得緊緊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她想把目光移開這只猛虎,因為它好像在對她施催眠術一樣,可是她的眼睛卻不敢稍離,怕它萬一發動攻擊。

    靜止不動的時候覺得濕氣特別重,同時叢林的味道強烈襲擊他們,還有另一種味道——猛虎的刺鼻味。汗水沿著她太陽穴流下,刺痛她雙眼。他們站著一動也不動的時目太久了,以至於早先有所警覺的鳥類又開始唱歌了。…美麗的蜂鳥飛近,還有身長六寸、彩虹藍翅膀的蝴蝶飛近獵槍的槍身,甚至還做了短暫的停留之後才又繼續悠閒進行叢林之旅。頭頂上的猴子像往常一樣互相叫囂。蜥蜴忙著捕捉螞蟻和白蟻,舌頭以催眠式的頻率伸縮。

    他們就這麼站著,在美洲虎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不敢妄動。如果美洲虎向前衝,柏恩一定會開槍。假使在她身後的人有魯莽舉動的話,會引發美洲虎的攻擊。她開始生命中的第一次祈禱:瑞克會控制自己的脾氣。

    突然間猴群警告地尖叫,她向上看,它們開始爭先往上爬,高聳入雲的樹枝因整個騷動而搖搖晃晃,擺盪的籐蔓舞動和顫抖。柏恩還是沒有動。她聽到低沉粗嗄的咳嗽聲,她頸後的細毛因警覺而豎起。當她的頭轉回來時,美洲虎已經不見了。

    他們好像在那裡站了一小時,也許真有一小時。在她後面的瑞克及柯提文所發出的不耐煩聲響,也很快地因羅吉的警告手勢而安靜下來。最後,柏恩叫派比來他身旁;他小心的放下擔架,繞過婕安。他和柏恩向前走,雖然他們的眼瞎仍小心地搜尋每株灌木和樹,但是在十分鐘後卻像沒事的人一癢走回來。

    「美洲虎。」柏恩簡短地說道。

    「哦,他媽的。」是瑞克,口氣有明顯的不屑。「你是說我們在這裡站了一小時只因為看見一隻貓?你為何不乾脆開槍算了?」

    「若它向我們攻擊,我會;而它沒有,那麼就沒有理由殺它。」更不用說法律嚴格禁止射殺大型食肉性動物了。但他不認為這個理由對薛瑞克而言有何意義,所以他繼續說道:「沒有必要,我不想浪費子彈;不只是因為有些部落相當崇拜美洲虎,若我們射殺任何一隻,他們都不會善罷干休,而且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行跡。」

    這兩種理由顯然說服了瑞克,因此他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由於沒有其他爭議,他們再次向前走,可是接下來的幾里路,每個人都有點神經緊張,專心地瞪著樹叢,努力地想看看其中是否藏有斑點的大貓。

    婕安沒看到平頂的山。她告訴自己別慌,因為從地勢往上升開始,他們走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也許要到明天才會看到。可是由於叢林裡枝葉茂密,視野不廣,所以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只能看到幾歎之外。她開始著急,怕萬一走岔了路,那座山就看不見了。況且,地面漸漸不平,因此她必須花更多時間注意腳步。如果第一天就走這種路,她連一半都走不完。雖然只是第三天,他們都已經比較習慣這種路程了。可是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愈來愈困難,而且腳也在痛。

    大概聽到了她急促的呼吸聲,柏恩放慢腳步。她現在知道他是如何鍛煉出像岩石般堅強的體魄了。如果他身上有任何多出來的脂肪,他會在第一個鐘頭將它消耗掉。他揮彎刀的手從未停過,毫不費力地為後面的人開出好走的路。他的步伐從不游移,警戒之心從未降低。

    從上路以來,柏恩和兩位吐坎諾人都沒有減輕體重,因為他們全身已變成純肌肉,但是其他人都瘦了。婕安懷疑自己至少瘦了五磅,她的褲子在腰和臀部的地方都變鬆了。她可能不會再瘦多少,因為她的肌肉會在運動中增加而補足之間的差異。但是她的腰圍和臀圍可能會再縮小几時,於是她開始想著要如何固定褲子。她的網狀腰帶已經扣到最後一格了;她可能得拔一些籐子編起來捆住腰。

    雷聲在頭頂響起,他們可以聽到雨滴打在頭頂的樹葉上。由於樹蔭茂密,因此事實上雨很少直接落到地上;相反的,雨不是從樹葉上掉下來就是沿著樹幹和籐蔓流下來。若不花幾個鐘頭等林子不再滴水,就得冒被淋濕的險。可是他們在雨勢很大時才停下來躲在帶來的帆布底下。她害怕雨停後的第一個小時,因為那是濕氣最重的時候,叢林表面在靠近赤道的強烈陽光照射下水氣會蒸發。

    這天的暴風雨去得很快,半小時之後他們繼續趕路,痛苦地吸著濕厚的空氣。

    著實令人惱怒的濕氣使得一天中的這一刻對話減為最少,而且費力地踩在雨後崎嶇的路面上更讓人不想說話。

    直到看到植物愈來愈稀少,而且太陽破雲而出,光亮差點令她暈眩的時候,她才知道他們已經爬得很高了。他們在一座峽谷的邊上,底下有一條閃閃發亮、很淺的溪流。山脈在頭頂隱隱浮現,寂靜而原始,彷彿從億萬年前開天闢地起都未被打擾過。在她右前方有一座比其他山小一點,寬廣、平頂的山!在無邊的山地中顯得微不足道。那是一座無足輕重的山,祥和得像在沉睡,不帶挑戰性地兀立在那裡。「柏恩,」她說道。「在那裡。」

    他停下來,抬頭看,眼睛自動看向最高點,然後他的視線往下滑,注視著他前面那座平坦的山。「不錯,」他說道。「在你想出下一站的方位之前,我們再走遠一點然後紮營過夜。除非我的耳朵壞了,否則前面應該有個少瀑布。如果派比說可以,我們今晚就可以洗個澡。」

    前面果真有個瀑布,不大、不深,只是一個十尺高的水柱流進一個經幾世紀不斷沖刷之後形成的凹洞,溢出來的水成一溪流,輾轉與尼果河合併再流人亞馬遜河。派比和羅吉宣佈水池很安全。只有杜雷蒙不熱中於洗澡的主意,然而他還是怏怏不樂地單獨去洗。婕安留在帳篷裡,心甘情願地等候。柏恩也留到最後才要洗,她冷冷地看他一眼。

    「如果你在打跟我一塊兒洗澡的主意,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你想脫光洗澡而不要人保護你嗎?」他平靜地說道。「你洗澡時我會幫你把風,而且你也可以為我做同樣的事。我本來想跟他們一起去的,可是我不喜歡丟下你一個人。當然嘍,如果你不介意讓杜雷蒙看……」

    「你已經說出重點了。」她不喜歡他的計劃,可是接受其必要性。她喜歡隱私,但並不害羞;在柏恩面前裸體不會自在也不安全,可是另一種選擇更噁心,而她是不會忍受那種情況的。她會一直背對他,而且盡快洗完。他是真心要保護她,但他也不會放棄引誘她的責任。他大概會等到她洗完澡之後才進行引誘的部分。

    在等其他人回來的時間,她把香皂、洗髮精和乾淨的衣服包到一條大毛巾裡,而柏恩邊吹口哨邊做同樣的事。「你要把背包留在這裡嗎?你知道柯提文會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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