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言子
「哈哈哈哈哈……」
石天野鐵青著臉,甚少動怒的他忍不住生了氣,但,為了義妹的清白與安危,只得暗暗思忖該如何化解這場危機。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絕不願動武殺戳的……武器,是該拿支對付外患仇敵時才使用,怎可拿來殘殺自己的同胞百姓呢?
「你……胡說什麼?」
雄霸天假意裝傻似的摸摸頭,咧開嘴邪笑著。「喔,原來那個娘娘腔的公孫曄不是女人啊!」
「不許你羞辱本將軍的屬下,他……怎麼可能會是女人。」石天野強作鎮定,身旁少了公孫曄如此的心腹,他簡直像缺了雙胳臂的武士一樣。
「是哦……」雄霸天伸伸懶腰作狀敷衍,眼眸不經意的一瞥,發覺一旁的草絲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他搔了搔耳朵之後,遂將自己大膽的奇想繼續告訴石天野。「我說,不如咱們就來談個條件吧,大將軍你說怎樣?」
「……」
「要咱放了你的隨從,行。不過,你得答應讓咱改明兒個將她給娶回來當老婆,行不?」笑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石天野。
「住口!太……荒唐了,你、你開什麼玩笑?」石天野拔出腰際的寶刀,決定向西關的流匪頭頭兒宣戰。或許,這是唯一可救公孫曄的辦法了。
忽地,旁邊的草叢裡又再傳出一陣{{zz的聲音,這回,石天野跟雄霸天兩人都同時聽到了。只不過,疑心較重的早先一步將自己胸前掛著的小彎刀齊齊狂射而出——
「哎唷喂呀!救命哪……」草叢內傳出驚聲的叫喊。
然後呢,在眾目睽睽的迎視中,草叢間忽然鑽出一顆腦袋瓜,原來,正是準備前來看好戲的喬求兒啊。只瞧她一臉無辜的跪趴在亂草叢裡,雙眸含冤帶屈地斜睇著,頭髮上作證似的橫插了幾支雜草,她手指著前方,距離她不到半寸位置的地方——
「嘿嘿嘿,好、好功夫,才差一……一點兒。」立在喬求兒跟前的,即是雄霸天剛剛才飆出的那一排小彎刀,它們全都整整齊齊地豎立在她面前,充滿著威脅意味。
「小、小三?」石天野怔忡得半天說不出話,是誰讓她自個兒跑出來的?
石天野的膽子簡直就快教她給嚇破了,難不成在舊難題還未解決之前,她即將又要替他帶來一波更新的問題嗎?
雄霸天一見埋伏在草叢中的人影原來是喬求兒,先前所有想戲弄石天野的好心情便也瞬間一掃而空了。他惱火地咆哮道:
「嗟!他媽的!咱還指望你石將軍是條英雄好漢呢,沒想到,就只會靠女人在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說罷,他又朝地下再呸了一口口水。
「這是誤會,本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絕不會做暗地裡算計的勾當。」
「我呸老子眼瞎了不成?鬼才信你咧!」火冒三丈的雄霸天駕起駿馬,揮舞著大刀,筆直地朝著喬求兒所在的位置衝過去。「老子就搶你的另一個女人來出這口鳥氣——」
「鏗!鏗!」一陣極短促的兵器相交聲響了起來,只瞧就在雄霸天隹前猛衝的剎那間,石天野也隨即立刻躍馬飛奔去攔劫住他對喬求兒的攻擊。
銀白的寶刀與鐵青的大刀交錯在半空中僵持不下……
石天野很堅定、很認真。「無論是妻子或者隨從,誰也不許擅自由本將軍的手中奪走。」
「那咱也不怕撂狠話,就擺明了告訴你吧,」雄霸天的脾氣可也不是好惹的。他抬起濃眉,微揚唇角,一雙火眼瞪著身旁的對手。「除非老子心甘情願,否則,誰也甭想強迫老子做任何事情,包括,叫咱放了你的公孫曄……」
第五章
到最後,那場演變為兩個男人之間的混戰也就不歡而散的草草收場了。
回到大將軍府後,石天野便一整夜都關在書齋裡生悶氣……生雄霸天的氣、生他自己的氣,以及,生喬求兒的氣!
「咳!咳!咳!」突地,門外忽而傳來幾聲莫名其妙的咳嗽聲,石天野循聲瞅望,只看見一個搖頭晃腦的小翦影浮貼似的緊靠在門畔邊。唉,怎麼又是她那瘋丫頭啊?石天野乾脆闔上眼假裝自己眼不見為淨算了,省得整天為著她的出現而腦亂心煩。
接著,便是——「哈——哈啾!」
稍作沉靜之後,門扉外的翦影打了個哆嗦,準備要敲門說話了。
「你又要做什麼怪事兒戲弄人麼?」石天野不等她張口,已搶先將門打開。
「啊?夫君……沒、沒有啦。」就望見喬求兒像個傻兮兮的人兒似的杵在他面前,望望他,才又再補足誠意般的咧唇淺笑開來。
慘了!又是這種殺人不見血的艷艷笑容……
「那你為何鬼鬼祟祟地杵在門?」真希望自己從未見過她的笑靨,這樣,什麼煩惱也就容易解決了。
「因為……」喬求兒雙手纏於身後,彷彿有些不安地扭動著。「因為……人家怕夫君還在氣惱嘛!」
「你也明白我應該要生氣,是不?」他瞪著,也不知道為什麼老發生這種狀況,他只要一瞧見她的雙眸與淺笑,便怎麼也提不起脾氣來。
「唔……」她噘著唇,不答腔也不頂撞,就只是凝著一雙如水瀲灩的眸子瞅住他。然後,忽然吸了吸氣兒,仰起臉面、張著嘴。「……啊、啊、糟糕!不行了……哈——啾!」
由於這記噴嚏打得太過強悍的緣故,喬求兒濺得自己一臉的鼻涕與眼淚。
這會兒,石天野是真的不忍心了。儘管她再頑皮、再驕縱,但至少截至目前為止,她也終究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呀。
他順手抓住喬求兒的肩胛,像鷹鷲叨小雞似的一把將她給拽進書齋中。
喬求兒努努下巴,將視線集中在他按著她的那隻手掌上。「夫君,不是你叫我別碰你的嗎?怎麼這會兒……」
一被她糾正,石天野趕忙觸電般火燒急的掙開手,囁嚅地解釋:
「呃……這是……」他真恨極了自己此刻犁這副駑鈍蠢相!「你是我石天野的妻子,我、我可不願意看你病奄奄的可憐模樣。」
好險,總算找到一個不算太差勁的理由。當然,這也是他心理真正的想法,只不過,石天野並沒說若她生病了他或許會心疼之類的蠢話。咳,這種肉麻至極的蠢話他哪說得出口呢?
「喔,我明白了。」的喬求兒吸吸她那不甚順暢的鼻息,回答道。
「還有,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書齋做什麼?」被她一攪和,連方才要問的問題都差點兒被拋至腦後去。
「嗯……是這樣的啦,」每每喬求兒一出現這款作賊心虛的假象時,就表示,她又將有怪招要出籠了……
「小三,我累了,不想再同你玩把戲了。」石天野語重心長的表態,事實上,才與她過了幾日的招,他便感覺身心疲累至極。
也許,以他的年紀和性情而論,的確都不適合再與她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了吧?況且,儘管此刻還摸不清楚頭緒,但對一個自己將來或許會喜歡的人說謊算計,也著實不是他這種男人做得來的事。
或許,等公孫曄遭擄的事情結束之後,他就把這樁指婚的真相向喬求兒全盤托出,到時候無論要和要離,他倆再慢慢商量看著辦了。
「夫君,你誤會了,我沒想要捉弄你的意思。」喬求兒淡淡的說。也難怪,光憑她過往的紀錄,要別人不懷疑她的動機是挺難。
「……」石天野反身坐入椅內,反正猜不到,就索性靜靜地端望著她了。
喬求兒主動走上前幾步,巧然地淺淺漾著笑,雙手仍舊不安分得纏扣在身後。「我知道夫君今日一定很生氣,氣我弄砸了你的救人行動。所以,小三是特地來向夫君賠不是的,也希望,能逗逗樂子讓你開心……」她的聲音呢噥嬌嗔,猶如溫州三月的軟風緩緩吹拂。
吹拂近石天野的耳畔、身邊,不禁顫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恍惚間,他覺得身軀漫起了一陣燒燙的燥熱感……
「夫君你瞧,這就是我的另一項寶貝,」邊說著,喬求兒遂將雙手攤展開,露出了她細白姣美的手臂,以及,兩條攀在她手臂上的滑溜動物——
「那、那是什麼東西?」就見石天野那麼個英挺偉岸的高壯身軀竟然就一蹬跨至椅子上,絲毫也不避諱自己的大將軍身份。
被詢問的喬求兒嘴角眉梢全漾開著一抹喜悅的微笑,她是真的在與他分享她的生活樂趣呀。她垂眼愛憐地望著自己手臂上纏繞著的兩條色澤詭麗的蛇,一條青綠、一條赤紅。
「它們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啊,是咱阿爹特別托朋友從四川蜀郡帶回來的呢!」她以嘴唇介紹道:「吶,這條青色的是青雲,另外這條啊就叫絳雲。」
石天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條顏色斑斕、形狀蜿蜒的蛇慵懶地攀過喬求兒的手臂,再緩慢優雅得纏繞至她的頸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