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紫璇

    他望向正在說話的兩人，那個出色的男人令他感到威脅，他得先去評估情勢對他有不有利。於是，他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周克偉。」他伸出手，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聶少凡一眼，眼底帶著一絲敵意。果然，是個強勁的對手。

    「聶少凡。」聶少凡與他握一下手然後放開。

    在這短暫相接的時刻內，聶少凡是一派輕鬆，臉上仍帶著笑；而周克偉則是感受到對方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覺得被比下去了。

    程筱築躍起腳尖，在聶少凡耳畔小聲說著：「他就是跟我相親的人。」

    「喔?就是那個倒霉的人?」聶少凡也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一隻手悄悄環上她的腰。

    程筱築瞪他一眼，聶少凡低低地笑了起來。

    周克偉眼見兩人親密地說起悄悄話來，心裡不禁猜測：她拒絕我，是因為他嗎?如果是的話，那他還有勝算嗎?可是，他又想到真是如此的話，她何必來「相親」呢?

    不行，他得挽回劣勢。他叫了聲：「筱築。」

    「周先生，我們不熟，不用叫的那麼親熱。」

    程筱築絲毫不留情面的話，像是摑了周克偉一耳光，讓他很沒面子，尤其當他看到聶少凡眉宇之間隱含的淡淡笑意。隨即，他改變主意不想再丟臉下去，決定今日作罷，改日再接再厲。於是，他匆匆地告別了。

    「呼!他終於走了。」程筱築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也該回去了。」

    ***

    吃完晚飯，陪程家父母聊完天後，聶少凡又上樓找程筱築了。

    她正躺在床上看書。

    「筱晴呢?她怎麼沒跟著你?」聶少凡一回來，程筱晴就一直纏著他說話。

    「她在講電話。」

    程筱晴一講起電話來，那真是沒完沒了，難怪她把聶少凡丟到一旁去了。

    「那你還不回去?」話意很明顯，就是趕人了。聶少凡不理她，逕自坐在她面前。「聽筱晴說我不在的幾天，那個周克偉都跑來學校找你，說是要追你。」他說起傍晚的事。程筱築點頭。

    「我真想不到也有人會看上你。」

    「聶少凡，你不要一回來就惹我生氣。」她警告他說。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聶少凡喊冤。

    「你!」臭聶少凡，就只會嘲笑她。「算了，不跟你計較了。」

    「今天對我這麼好?」聶少凡懷疑地問道。

    「不是對你好，是我大人有大量。」程筱築昂著臉。

    「哩?是這樣嗎?」聶少凡眼底有著濃濃的笑意。「該不會是這些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想念我，所以我回來就對我好了?」

    被說中心事，程筱築排紅了臉，可又口是心非地說：「你別亂說，我哪有想你?」這傢伙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要不然怎麼知道她的想法?

    望見她臉上的紅潮，聶少凡心中知道了答案，他的薄唇逸出了淡淡的笑。「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程筱築一時答不上話來，只好暫時當一隻鴕鳥地轉移話題說：「這四天你參加研習會，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

    聶少凡朗朗笑道：「你想研習會會有什麼有趣的?」

    「說的也是。」她明白地點點頭。

    研習會的內容不外乎上課、聽專家演講，再來就是相互研討了，說穿了，其實十分無聊。

    「不過，我倒是和方磊見了一面。我回來這麼久，都沒跟他聯絡過，剛好趁這個機會可以見見面。」聶少凡補充說。

    程被築知道方磊，他是聶少凡的大學同學兼好朋友。大學時候，聶少凡來找她時，有時方磊會一起來，久而久之她也和他熟稔了。聶少凡和方磊基本上是同一類型的人，外表出色之外。課業、運動及其它方面皆是頂尖，兩人聯手為他們繫上拿下許多獎項，在學校裡引起滿大的風潮。而看在程筱築的眼裡，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物以類聚」，不過方磊沒聶少凡惡劣就是了。

    「你們一直都有保持聯絡?」

    「嗯，他還說改天若有空會下來看看我們。」

    「他現在在做什麼?」

    「當兵回來沒多久就到一家外商公司上班了。」

    那還不錯嘛!忽然，程筱築想到一件事……不過，她得先確認—下。

    「聶少凡，方磊有沒有女朋友?」據她所知，方磊和聶少凡一樣是怪胎，明明女人緣特好，可就是沒看過他們交過女朋友。

    「我以前怎麼不曉得你這麼關心他?」聶少凡挑高眉。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想他如果沒有女朋友的話，想介紹一個人給他認識。」程筱築趕緊說道，不想讓他誤會。

    「喔?」聶少凡微揚嘴角。「筱築，你沒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程筱築知道這樣的行為不就和她媽及王太太一樣?她自己也曾經排斥這種「變相的相親」，目前也正「深受其害」中，那為什麼她還要做這種事?「可是我覺得我要介紹給方磊的那個人很好嘛!」

    「王太太不也覺得周克偉很好?可你也沒領人家的情啊!」聶少凡涼涼地說。

    「聶少凡，你就愛潑我冷水。」程筱築直瞪著他。「我知道我自相矛盾，可是我還是想把尹湘介紹給方磊認識。」

    她昨天中午和尹湘一起吃飯，聽尹湘說她已經失戀很久了，她好想再談一次戀愛，可惜她找不到對象。正好，聶少凡談到方磊，她才想到方磊是個挺不錯的人選，尹湘一定會喜歡他的，所以興起了這個念頭。

    「你要介紹的人是尹老師?」

    程筱築高興地拽著聶少凡的手臂。「怎樣?你覺得尹湘如何?」

    聶少凡失笑道：「你問錯人了吧?你不是要介紹給方磊?」

    「我想你們兩個人既然是好朋友，眼光應該差不多，如果你覺得尹湘不錯，那方磊應該也會和你有同感的。」

    「歪理！」聶少凡笑罵了一句。」你不告訴我你覺得尹湘如何，那至少告訴我到底方磊有沒有女朋友啦?」程筱築向聶少凡投去企求的眼神。

    「沒有。」

    「沒有?太好了!」程筱築喜不自勝，心裡暗暗思量著。一會兒她說道：「聶少凡，我們找個週末來個兩天一夜遊，你去約方磊，我來約尹湘，大家一起去，藉機讓他們彼此認識一下，你說好不好?」她漾起笑容，一險期盼地望著他。

    「呃……」

    聶少凡一副假裝在考慮的樣子，她緊盯著他臉上的表情，生怕他不答應。聶少凡佯裝沉吟了好一會兒，看夠了她緊張的模樣，才緩緩地說道：「好吧!」

    聞言，程筱築開心地笑了。

    「姐，你的電話。」程被晴從樓下叫喊著。

    「我下去聽電話。」

    「我跟你一起下去，我要回去了。」

    「那麼之後的細節我們再商量。」

    聶少凡輕輕頓首。

    程筱築走在前頭先下樓，她拿起電話。「喂……」隨即，她微攏了眉心。「是你。周克偉。」

    走在後頭的聶少凡聽到程筱築的話，只輕揚眉宇，向程家父母說了聲後便回自己的家了。

    片刻過後，程筱築掛了電話，向家人說道：「以後幫我過濾電話，用克偉的電話我不接。」說完就跑上樓了。

    ***

    話說周克偉見過聶少凡之後，他追求程被築的決心更加堅定，對他來說，這是面子之爭，他要證明自己才是最優秀的。

    他在打聽之下得知聶少凡也是學校老師，而且還天天和程筱築一起上下課，所以他放棄了到學校站崗的念頭，改向王太太要程筱築家電話，採取電話攻勢。不過，顯然這個策略仍是無效。

    「這個周克偉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死心啊?」程筱築抱怨地說。程筱晴剛剛才跟她說這幾天周克偉還是一直打電話來。

    「我也不知道。」程筱晴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我都已經明白地拒絕他了，他怎麼還不懂啊?」

    「姐，或許他很喜歡你也說不定。」

    「是嗎?」程筱築半信半疑。

    「我看，你找個機會再跟他說清楚好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程筱晴建議著。

    程筱築點頭，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姐，你真的不給他一次機會?」

    「我不想違背我的心。」

    「是嗎?」程筱晴瞭解姐姐的意思，勉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那我回房了。」

    爾後，程筱築披了件外套出門了。

    「你怎麼來了?」聶少凡開門讓程筱築進來。

    「還不是那件事!」

    「剛才我在你家時怎麼不說?」

    「忘了嘛!」程筱築坐在沙發上喝著他端來的熱茶。「聶少凡，你問過方磊沒?」

    「問過了，他說可以。」

    「我也和尹湘說好了。」她又問道：「你沒告訴他我要介紹人給他認識吧?」

    「我只跟他說你約了一個朋友要和我們一起去。」

    程筱築露出讚許的笑容。「那就好。」

    「可你以為方磊就不會猜出我們在玩什麼把戲嗎?」聶少凡噙著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