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紫琳
婦人怒不可遏地望向楊澈,「這實在太過分了!你憑什麼動手打人?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面對這麼一個生氣的母親,楊澈斂起怒張的火氣,口吻還是有些不善地道:「正是因為我眼裡還有王法,才會動手打了這個畜生。」
「你……你說什麼?!」自己最疼愛的寶貝兒子被人稱之為畜生,婦人簡直忍無可忍,「想不到你年紀輕輕,態度竟然如此頑劣!」
「哪兒的話,還比不上您的寶貝兒子。」楊澈極為謙虛地說。
「你別以為可以在這裡撒野,我的夫君是這裡的村長,你最好別亂來。」
「哦──原來這個小雜碎是村長的兒子,怪不得如此囂張。」楊澈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你!」婦人渾身簌簌發抖,她畢竟是個鄉野鄙婦,口才不佳,怎麼也佔不了上風。
「夫人,您放心。」楊澈自認為還挺有禮貌地道:「我絕不會逃跑的,我楊澈一人做事一人當,才不會跟您的寶貝兒子一樣做出見不得人的勾當。」
「發生什麼事了?」一聲怒喝傳來,正是聞訊趕回的村長,他看著泫然欲泣的妻子與已經無法分辨面目的兒子,隨即挺身走到楊澈面前,「小犬到底做錯了什麼?讓這位公子下此重手。」
「您就是村長?」楊澈望著憨厚樸實的中年莊稼漢,心裡替他覺得難過,口氣也和緩了些,拱手一揖,便道:「在下楊澈,日前經過此地,正好瞧見令公子正要調戲一名良家婦女。」
「這……這怎麼可能?!」村長無法相信楊撤的話,他望向兒子,只見兒子拚命搖頭,於是回過身道:「我不相信,我兒子絕不是這種人。」
「是嗎?」楊澈環目四顧,發現仍是找不到他想見的人,「舒明心應該是這村莊裡的人吧?」
話才出口,只見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緊接著,是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耳尖的楊澈聽見了一些嘲諷與負面的評語,他心頭的火氣又高昂了些。
這些人,根本不在乎舒明心的安危!他簡直無法想像舒明心與她娘是如何在這裡生活的?
原本,他以為這裡與世隔絕,應當是個樸實無華又善良的小村莊,卻怎麼也沒想到人心險惡至此,實在太可惡了!
「你是指小犬……調戲……舒姑娘?」村長明顯無法相信楊澈的說法。
人群中一些較年輕的姑娘,幾乎是扼止不住地撲哧笑出聲。她們才不相信呢!又不是瞎了眼,誰會想去調戲那麼醜陋的女子?
「怎麼?這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嗎?」楊澈無法掩飾他對這個村莊的厭惡,他火氣十足地道:「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瞧不起人的人存在,這世間才會如此混亂,自以為是正人君子,卻做著下流的事!」
村長覺得面上無光,為了扳回他的尊嚴,遂不客氣地道:「公子,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嚴厲地指責我們?莫非你與舒姑娘……」
「她是我的朋友,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楊澈認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他與舒明心清清白白,自然無法容忍別人將他們的關係扭曲了。
「原來公子與舒姑娘『交情匪淺』。」村長意有所指地說。為了地位與兒子,他不惜捍衛自己的家園。
「你說話不必拐彎抹角。」楊澈冷冷地掃觀眾人一眼,最後停駐在村長臉上,「原先我還在想,什麼人能教出這麼個禽獸不如的兒子,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
「你不分青紅皂白地來此地撤野,竟然還敢出口傷人,實在太可惡了!」村長憤怒地道。
村裡的人自動地聚集到村長身後,各個臉上都是憤慨的表情,活像楊澈是個大惡人,人人得而誅之似的。
「這可好,就當我是替天行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也該受點教訓了。」舒明心忍得下去,他可忍不下去,非要替她出口氣不可。
楊澈撩起衣角,腳步一跨,氣勢油然而生,眾人微微一驚,看出他是江湖中人,一時之間,誰也不敢上前挑戰。
「怎麼?害怕了?你們就一起上,當作是壯膽吧!」楊澈嘲諷地笑。
「我們或許不會武功,但也絕容不得你仗勢欺人!」村長率先大喝出聲,隨即,猶如昆蜉撼樹地向楊澈衝來,手上揮舞的,是他在田地裡使用的鐵鋤。
楊澈蹙起了眉,突然覺得有點心虛,這可是他頭一回與毫無武功之人對陣,可他已經騎虎難下。
「住手!」熟悉的女聲響起。楊澈一喜,望向他牽掛的女子──
第六章
舒明心用冷漠且疏離的目光掃視眾人,最後將視線落在楊澈身上。
再見到他,她有些生氣,卻有著更多的欣喜。
她氣他如此莽撞地來到此地,也氣他不顧一切的做法,可是,他居然來了,來找她了,天啊!她無法解釋心頭顫動的狂喜是代表什麼?
然而,縱使心裡萬馬奔騰,她的臉上仍是毫無漣漪,甚至更形淡漠,這是她掩飾情緒的利器。
方纔她在屋裡便聽見女子的尖叫聲,接著便是一陣喧擾聲,原本她是不可以踏出屋子的,直到村人來到她家門前嘲諷地說她不知羞恥,不知在哪兒勾搭了野男人,竟將村長之子毆打成傷,她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才硬著頭皮去找娘親──
舒鏡月冷眼瞧她,卻什麼話也不說。
「娘,我……」她欲言又止,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說話。
「去瞧瞧吧!你知道該怎麼做。」說完,舒鏡月轉入房裡,不再搭理外頭的呼喊。
舒明心感到意外,不瞭解娘親的想法,可是,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她趕緊拉開大門,陽光迎頭照下,讓她微瞇起眼,同時也瞧見村人鄙夷的目光。
她冷凝的視線硬生生讓村人止住了冷嘲熱諷,卻還是有人衝口說:「你真不要臉,男人都找上門了!」
舒明心望向發話的男子,唇角一揚,笑了,那笑容十分陰冷。
男子哪曾見過這等笑容,一時間又急又惱,狠聲又道:「我們村裡可容不下你這種……啊!」話沒說完,他驟然呼痛,臉上頓時已被插上幾根荊棘的刺計。
大家驚叫出聲,一時,作鳥獸散,生怕下一道暗器再飛來便奪了他們的命,不一會兒,屋前已經空蕩蕩。
其實,並沒有人瞧見舒明心有任何動作,那麼,那些飛刺又是打哪兒來的?
舒明心回身望向窗口。她知道,那些針刺是娘發出的,娘出了手,是為了她嗎?因為無法容忍別人侮辱才會動手?
還來不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親情所帶來的溫暖感受,她的腳步已刻不容緩地前往眾人聚集之處,然後,迎接她的,是楊澈的溫暖……
打從遇見他之後,她竟開始覺得人生出現了曙光,而這道遲來的曙光是由他這個發熱的太陽所帶來的。
村長見到楊澈與舒明心四目交接,久久無言,頓時嫌惡地道:「舒姑娘,你實在太不知檢點了,你怎麼可以……」
不等村長把話說完,舒明心已冷然開口道:「怎麼不可以?」
「你……真是……真是……」村長平日也不喜歡這對陰陽怪氣的母女,可由於為人必須厚道,他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忍下來,反正這對母女也安分守己不惹事。
「不對、不對。」楊澈搖了搖食指,望向舒明心,「明明就是那三個禽獸想佔你便宜,你不必順著這村長的話引起不必要的臆測與誤解。」
「你以為他們會相信嗎?」一抹嘲諷的笑浮上舒明心嘴角,她掃視眾人,昂然道:「你所謂的替我討回公道,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他們絕不會相信世上真有禽獸可以只看上我的身段,而不管我滿臉爛瘡想毀我名節。」
語末,她冷然的視線緩慢而準確地停駐在想欺侮她的三名男子身上,雖然並未加以說明,可眾人早已聽出她的暗示。
「事實就是事實,我就是親眼目睹他們計劃的人,若不是我正好路過,只怕舒姑娘早已遭逢不測,而今,你們竟還想含血噴人,說我與舒姑娘之間有曖昧,你們還是不是人?」楊澈氣極了,他氣這村裡的人,也氣舒明心如此漠然。
她所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刺痛他的心,是啊!沒有人會相信那三個禽獸妄想染指她的事實,不過,還是要據理力爭呀!
「要是你與她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又何必為她出頭?」村長見情勢不對,趕忙將焦點轉回楊澈與舒明心的「關係」上。
「你說夠了沒有?我真是受夠了你們這些人,今日若不教訓你們,簡直是踐踏了『正義』這兩個字!」楊澈怒氣衝天地大吼。
但他的手才剛揚起,便被舒明心一擋。
「你別攔我。」他瞪著她,不想罷休。
舒明心微微一曬,「沒有用的,我瞭解你為我打抱不平的心意,可是,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