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紫琳
「娘……」她極快地隱去自己的慌亂,輕聲道:「你怎麼……」
「你的確不對勁。」不等女兒把話說完,舒鏡月已然斬釘截鐵地說出自己的懷疑,「你在想什麼?」
舒明心強自鎮定地道:「我只是在想要如何下手的事……」
「是嗎?」舒鏡月始終犀利地睇著女兒。
「娘,您別胡思亂想。」
舒明心的話惹來舒鏡月的怒氣。
「我胡思亂想?」她語調尖銳,逼近女兒的面前,「你不想說也行,我必須提醒你,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明心知道。」舒明心冷靜地回答。
「最好是這樣。」舒鏡月不置可否地說道:「這是最後兩個人了,我對你的期望也不過如此,你別讓我失望了。」
「我知道了,娘。」她面無表情地道。
「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們就可以平靜地過日子了倒時候,你想要怎麼生活,娘都不干涉你。」舒鏡月突然流露出身為一個母親的慈祥。
「娘……」舒明心只覺心房緊縮,難能可貴地感受到娘親的溫柔,一時間,她竟說不出話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並不是關心你,我只是不希望少了人替我煮飯,張羅生活。」舒鏡月陡然繃緊面部線條,寒聲地解釋。
失望地垂下眼睫,舒明心試圖忽略娘親無情的言語。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娘並不是全然不疼愛她,只是不願意表達而已。
沒關係,她懂得娘的彆扭,真的,她懂得就夠了。舒明心覺得眼眶有些酸澀,強忍著不落淚。
「另外,這幾日都不許你出門。」舒鏡月突如其來的話,打醒了沉迷在感動裡的舒明心。
「可是娘……」
舒鏡月意味深長地望了女兒一眼,「什麼都不用說!這次的事很重要,不許你有任何差池,所以,直到出發之前,你都不准踏出屋門一步。」
舒明心本然地望著娘親轉身離去,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她若是堅持非要出門不可,豈不是讓娘更確定她有事相瞞?所以,她什麼也不能說,只能默然接受娘親的安排。
反正,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早已習慣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太喜歡楊澈了,如果能在陷得更深之前就與他斷了交集,事情也就不會變得複雜……
她輕輕地合上眼睫,卻發現心痛得逼出了淚水……
日落時分,細雨已停,涼意增添了些許,夕陽餘暉映照在溪流上,泛著閃動的橘紅色波紋,看起來……有點憂傷。
楊澈抬起手邊的小石子,使力一丟,小石子在溪面上濺起幾點水花,最後沒人水面下,靜躺於溪底深處。
他兜轉身子,遊目四顧,芒草迎風搖曳,上頭還沾染著雨珠,而芒草後的遠景,則是山巒一座……
楊澈望著山巔,想起昨日舒明心的承諾,她說會帶他到那兒去的,那兒是她沉思之處,應是她的秘密花園吧……
可是,她沒有來。
他在雨中等了她一天,卻不見她的蹤影,他很失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他應該生氣的,至少,以他的性格來說,他應該大為生氣的!可是他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光是回想起昨日與她交談的一切,他就難掩唇畔的笑意,他好喜歡跟她相處的感覺喔!所以,他決定等下去,他相信,她總會出現的。
他或許莽撞衝動了點,但是該有的耐心還是有的,明知自己還有要事在身,卻怎麼也無法擱下舒明心一走了之……
因為,不知在何時,她已經牽絆了他……
望著漸漸西下的斜陽屆澈溫柔地笑了。
☆☆☆
三日後
晌午時分,一抹高大頎長的身影大跨步地來到村莊裡,神情嚴肅地梭巡著。
楊澈望著眼前簡樸的小村落,心情十分惡劣。
他在溪邊等了舒明心三天,整整三天!他的耐心已經被擔憂取代,緊接而來的便是焦躁、坐立難安的感受,最後,他火暴的性格全開。
他很清楚她有自保的能力,根本毋需感到擔憂,可是,她怎麼能夠音訊全無?莫非,她是有心要避開他?他就真的這麼惹她討厭嗎?他實在無法接受。
他是真心誠意的想與她為友,況且他也沒做出任何惹她不快的舉動,她又為何要避他如蛇蠍?難道他的為人很失敗?
哼!他非得找她問個清楚不可,縱使她真的討厭他,也要親口聽她說;就算她有難言之隱,也要親口聽她說!
總之,他非要再見她一面!
所以,他來了,不相信這樣的一個小村落會讓他找不著她!
就在楊澈舉目四望找尋舒明心的居處時,轉角處傳出了放肆的笑聲,正好是幾日前意欲染指舒明心的三名惡徒與幾個顯然是一丘之貉的鼠輩們,正高談闊論地走來。
楊澈聞聲瞪著他們,神色不善。
為首的三人變了臉色,怎麼也想不到竟會碰上凶神惡煞。
「好久不見,臉上的瘀傷好些了嗎?那日我出手重了些,不過,你們看起來並沒有大礙。」楊澈皮笑肉不笑地審視著三人尷尬的表情。
除了那三人,其餘男人一臉茫然地互望著,顯然不清楚楊澈與他們的過節。
「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為首作惡的男子鼓起勇氣大聲質問,事實上,他的臉已漲成豬肝色,而另外兩人的表情也沒比他好多少。
「我來瞧瞧人面獸心、想非禮良家婦女的惡徒是不是有意再犯啊!」楊澈不留情面地揚聲說道。
「你別胡說八道!誰……誰想非禮良家婦女了?」男子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聲音比楊撤更大聲,已經老羞成怒。
「我可沒說是你、你、你。」楊澈食指連續三點,恰恰點出當日的三名惡徒。
其餘跟隨在後的男人皆驚訝地倒抽口氣,竊竊私語著。
「你們別聽他胡說!」男子青筋暴漲,緊張地向同伴吼叫,「你們見過他了嗎?相信他還是相信我?」他可是村長的兒子,容許不了任何見不得人的批判,即使的確犯了錯,他也必須堅決否認到底。
「我們當然相信你。」其他人異口同聲地說。
其中一名男子挺身而出,衝著楊澈喝問:「你到底是誰?憑什麼合血噴人?」
「含血噴人?」楊澈捧腹大笑,「真有趣,明明是有人敢做不敢當,還反倒說我含血噴人,真是太有趣了。怎麼?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你們這麼甘願當他的狗?」
楊澈心情本就惡劣,再遇上這些傢伙,等於讓他的情緒有了發洩的出口,因此,他語氣十足挑釁,也毫不壓抑心中怒火,乾脆給他爆發出來。
「你!」開口說話的男子怒不可言,正想衝上前來,沒想到卻被其他人攔住。
「攔得好。」楊澈滿意地頷首,「我可不想傷他。」
為首的惡徒見准了時機,急忙開口道:「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日前他鬼鬼祟祟地出沒在溪邊,有意調戲……調戲那個丑妖怪……」
「你說誰是醜妖怪?!」楊激激動地咆哮。
「你們瞧!」那男子聲音更大了,像是逮著了楊澈的把柄,高昂地喊,「說不定那根本不是調戲,他分明就是那丑妖怪不知打哪兒找來苟合的野男人……」
楊澈無法忍受他們如此的侮辱。這些人需要好好地教訓一頓!一想到他們的態度,他實在難以想像過去舒明心的遭遇,為此,他決定為自己,也為舒明心出一口氣!
楊澈身形一動,轉瞬間已來到那男子面前,接著,手勢一揚,誰也沒瞧清他的動作,只聽見清脆而快速的連續巴掌聲,然後,那男子便狼狽地摔跌在地,一張原先還頗為俊俏的臉已被打腫變形。
「你、你……」男子疼得幾乎掉下淚來,他雙頰紅腫,連話都說不清楚。
眾人見楊澈動手打人,一時同仇敵汽,蜂擁而上。
這村莊大部分人家均務農,男丁無人習武,身子雖然粗壯,卻怎麼也敵不過楊澈深厚的功力,這場混仗他們打得毫無勝算,各個被楊澈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哼!也不想想自己是誰,想與我楊澈過招?還早。」楊澈怒視著俯仰在地不斷呻吟的幾個男人,不屑地道。
「啊……」
一名面貌姣好的女孩在瞧見楊澈的剎那,頓時說不出話,只能尖叫,她從未見過這麼俊美的男子,而且還如此厲害地打倒眾人,她一時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女孩的尖叫聲引來了村裡的婦人們,村裡的男丁幾乎都到田里幹活去了,只留下女人與孩童在村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名顯然極有身份地位的婦人走上前來,當眼見被楊澈打成豬頭的男子時,頓時驚叫出聲,奔上前去,「阿豪,你怎麼了?」
「娘……」被稱為阿豪的男子淚水早已滿佈紅腫的臉上,口齒不清地喚著他娘,可怎麼也無法開口解釋,因為他整張臉疼痛不堪,連舌頭都無法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