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子玥
其實戴上墨鏡墨習慣,並不是他真的在意他人的反應——小時候會在意是難免,但漸漸長大,社會也漸漸開放,除非刻意往視著他的眼睛,否則誰會注意到他的眼睛左右不一樣顏色?
言沈美惠似乎覺得有些噁心,拿起餐巾抹了抹不存在於唇邊的油膩,孫嘉文有些意外,但最初的驚訝過後也不覺得有些什麼了。
餐桌上有一瞬間的沉默,莫允捷卻是不在童地繼續吃他盤子裡的東西;她存心整他,竟給了他一盤的蛤蜊加兩粒貢丸。
對這樣的莫允捷,言明達又有話說了,只聽他清了清噪道:「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莫允捷抬眼望了他一眼,懶懶地道:「伯父要我說什麼?」
「你——」那無禮的態度讓言明達漲紅了臉;誰敢這麼對他說話?「你想追我女兒,難道不該跟我說說你有什麼比嘉文強的地方?」
「嘻……」紅衣美女揚唇嬌笑,「小捷不用追呀,小卿卿已經是他女朋友……呵,只等著進禮堂呢!再說小捷比他強的地方…」她目光暖昧地往孫嘉文胯下一掃,「也不是用說的就能說清楚呢!」
哎呀,這場虛情假意的自助餐她吃得好無聊喔!
還以為有好戲看才跟著來湊和,沒想到雙方這麼虛偽,說了半天連點火光都沒看到。
「可卿?!」言明達瞪大了眼。「我不准!」
「你不准有什麼用?」言沈美惠啜了一口果汁——果然是自助餐會用的不純貨。「說不定你的寶貝女兒肚子裡已經有這野男人的種呢!」
言可卿猛然漲紅了臉,「你不要胡說八道!」
「你媽怎麼教的,教你對長輩說話這麼沒禮貌嗎?」
言沈美惠睥睨地一哼,「沒家教。」
「你——」
砰!
一聲清脆的巨響,每個人都反射性地往發出聲音的來源看去。
莫允捷揚起眉來,學眾人望向自己手中那先敲到桌面而後在手中粉碎的玻璃杯,真的是讓它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他冷靜的拍手,手中的玻璃碎片掉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收盤子的服務生站在遠方,沒敢過去——那裡是怎麼了?黑道談判談不攏嗎?
每個人都怕他下一刻從懷中掏出一把槍來隨意亂射。
「啊—」言可卿輕呼一聲,拿過一邊的濕紙巾打開,拉過他的手來開始揀出玻璃碎片,然後拭去他滿手的粘膩與血跡,下意識地又折了一包濕紙巾為他包紮固定。」你左手已經打上石膏,右手要是又不能用,看你怎麼辦!」
莫允捷看著她的動作,表情放柔了。「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邊杯子這麼樣脆弱…自助區的杯子不該這麼輕易便讓人打壞才是。
「跟我對不起有什麼用……」言可卿不自覺地開始拿出護士本色訓人。「手呀、腳呀,都是爸爸媽媽給你的,保護都來不及了,哪有人會笨笨的故意讓自己受傷?醫生也很忙耶,不要因為有健保就隨便浪費醫療資源,難怪一直虧錢——」
她軟軟的噪音聽來非常舒服,莫允捷根本沒注意她在說些什麼,只是微笑地望著她。
「呵呵呵,」說話的不是莫允捷,是那個煽風的紅衣美女,「聽到了設,小捷?」
莫允捷當沒聽到她的聲音,逕自用包紮好的手拉起言可卿,面對僵硬的言明達道:「我比不比孫先生強並不重要,要結婚的是我跟可卿,不是孫先生。」
言明達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我是可卿的爸爸,我說不准!我絕對不答應你跟可卿的事!」
重新戴起墨鏡,莫允捷拉著她離開這個令人食不下嚥的地方,忽視紅衣美女的存在。
饒有興味地望著兩人背影,紅衣美女不疾不徐地吞下最後一口金華火腿,然後緩緩起身,對著臉色僵硬、身體更僵硬的三個人道:「謝謝招待,我們先走哈哈…好好玩哪!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孫嘉文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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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人都走遠了,你還看呀?」紅衣美女的纖纖玉手在他眼前晃呀晃的,讓他沒好氣地一手拿下。「喜歡人家為什麼不留個電話住址呢?長這麼大了,泡妞把馬子的方法不用我教吧?外國人不是很開放嗎?別說你還是處男喔!我打賭你出國之前就已經失去貞操了……」
賞她一個白丸子,莫允捷收回目光,她天生下來就是來欺壓他的。「不用那種噁心的口氣說話了?」
「什麼噁心」紅衣美女揚起唇角,又勾上了他完好的那隻手臂,整個身體靠在他身上,「這叫做……嗯……氣質?用這樣的語調,男人都會自動靠過來呢!呵呵…」
另外一種名稱叫做——狐、狸、精!不曉得她聽過設有?
驀地莫允捷咧出一口白牙,可惜紅衣美女沒看到。
「莫允柔。」他的聲音難掩笑意。
莫允柔、莫允捷,再蠢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有姦情——不,是有關係。
「幹嗎?真想我教你幾招泡馬子的方法嗎?」紅衣美女,也就是奠允柔,掩不住笑意地道,抬起塗滿丹蔻的食指刮過他滿臉鬍子。
想當年,她可是迷倒一堆女性同胞呢!上至四五十歲的空閩寂寞婦人,下至滿十五歲的清純學生妹,無一不為她著迷傾倒。
莫允柔回想當年讓人雌雄莫辨的年代,難掩得意,也沒刻意裝淑女了。「哼,要不是那討厭鬼用那種下流手段綁住你老姐我,說不定你今天不是多個姐夫,而是多個大嫂呢!還是女人抱起來感覺好,就像芽芽軟軟的多…」
「多怎樣?」一個壓抑的男聲帶些怒意地接問。
莫允柔嚇了一跳,飛快轉身順便退開一大步,卻還是不敵來人先見之明,反往守株待兔的男人懷裡撞去,讓他扶持個正好。
「陳棋笙!」不用看也知道這個魔高一丈的胸膛是誰的,沒忘記自己還跟他冷戰當中,莫允柔撒潑地掙扎。
被指名道姓的男人看向自己那滿臉鬍子加墨鏡,一副「大哥」打扮的小舅子,「這幾天辛苦你了,允捷。」
「要真覺得我辛苦,早該把她帶回去。」莫允捷老早受不了邊對夫妻三天兩頭打冷熱戰,他回國才多久她便來住過幾次了?雖然罪魁禍首兼無理取鬧的角色多由他老姐一人分飾、獨挑大粱,不過他還是很難同情這個娶到莫允柔的男人——追根究底,還不是姐夫寵出來的?
老姐驕縱任性的功夫在嫁給他以後,練得更是幾近爐火純青。
陳棋笙只是露出一個笑容,低頭對猶做團獸之鬥的老婆說道:「柔柔,氣該消了吧?」
「噁心,我叫莫允柔!」她噘起虹唇,「我氣還沒消!」
「那我們回家吧!」像是沒聽到她的話,陳棋笙逕自說道,摟著她便往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放開我啦!」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嬌態,與方才盡情的賣弄風情截然不同,「莫允捷,我們梁子結大了!」用膝蓋想都知道是誰出賣她!
「反正我的屋子不會更糟了。」別的不說,她老姐更是天生富貴命,雙手不沾陽春水,重一點的東西都沒提過;在娘家時奴役他,嫁到夫家自有丈夫出錢請傭人讓她蹂躪——他真的很懷疑,姐夫到底看上她哪裡?
美貌嗎?除非那時的姐夫有同性戀傾向,否則沒人會看上一個野生難馴的「少年」。
才幹嗎?著論破壞方面的天才,他老姐絕對當之無愧。
陳棋笙把老婆塞進了跑車裡,回頭對通風報信的小舅子說道:「我會請清潔公司的人過去;你手不方便吧?」
就是考慮到允捷現在行動不便會餓壞他老婆,才會來把她接回家……「多謝,換棟房子不更實在些?」那間房子實在快不能住人了。
就算結婚前識人不清,結婚後也誼瞭解他姐是多麼邋遢的一個人吧?正常男人都會把她休回家——可能要給傭人兩倍薪水才划得來,否則恐怕一天房子便成了垃圾場。
莫允柔搞破壞的本領高強,他這做弟弟的最是清楚不過。
也因此,讓他對這種粗魯的女人敬謝不敏、避如蛇蠍。
「陳棋笙!」奠允柔揪起坐進駕駛座的男人領帶,卻反而讓他一帶跌進他懷裡,仰頭便是一個火辣辣的熱吻,看得車外的莫允捷不是滋味地撇撇嘴,轉身快快離去。
知道他們恩愛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著自己姐姐跟別的男人親熱,感覺還是怪怪的…陳棋笙大概就愛莫允柔那火辣的脾氣吧?
緩緩地走在街上,奠允捷已經很習慣路人自動讓路的行為了。
他沒來由地想到了那個純白的精靈當她乍然出現眼前時,他真的以為在這污濁的塵世見到了精靈…**
「周易書!」莫允捷心目中的白色精靈此刻正毫不淑女地跳上一個男人的肚子,本該用來救人的雙手用力掐住那個男人的脖於一臉凶狠地逼問:「你說、你說!為什麼沒來?!你知道我多慘嗎?那個該死的陰險老鷹——不,該叫他眼鏡蛇多陰險你知不知道?你都沒看到言老頭跟老巫婆的嘴臉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不然——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