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子玥
「哼!」安遲世高的回答是更急更猛的一刀,若中,年昕敖不死也殘,嚇得年昕敖哇哇大叫。
「萬一害我娶不到老婆、生不了兒子,就讓你奉養我終老!」年昕敖千鈞一髮地再次躲過安遲世高凌厲的攻擊,這次連門房都看出眼前的男人武功其實不弱,只是與門主鬧著玩;武功若沒到達某一境界,這麼做是非常危險的,一不小心便會弄假成真,何況他們門主的武功高強,一個閃神便會遺憾終身。他們不知該說這陌生男人是藝高人膽大,或是愚昧。
「娶不到老婆?」安返世高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好主意……」
「啊哈,禍從口出啊,昕敖。」賀蘭岳笑得好不開心。「放心,娶不到老婆還可進宮當太監,我在宮裡有認識的人,看你想進契丹或西夏皇宮,宋國皇宮也沒問題。」
安遲世高刀刀往男人的要害攻去,氣得年昕敖咬牙切齒。
不過就是不告而別嘛!這兩個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當年他要說了,這些所謂的「朋友」會放他走嗎?可不走又不行。
他只想玩玩嘛!誰知玩著玩著四聖門就躍居關外第一大幫了?他最不喜歡動手、動腦筋了,不趕快溜難道要留在那兒作繭自縛?何況他們也沒損失嘛!反而還佔了一個大便宜,正常不該興奮個半死,現下再見他該是舉酒言歡,感謝他當年的大方才對吧!
年昕敖肩一縮,躲過一刀,眉頭皺了皺;哎,他好久沒活動過筋骨了,明早怕要下不了床了。
他忽地站定腳步,凝神望向安遲世高的刀路,迅疾抽出腰間白玉笛——
「啪!」
呃?!他還沒動手哪?
「你這大壞蛋!」一籃子烙餅、糖酥、羊肉、帕羅……全掛在安遲世高頭上、肩上、身上,還有麵條似的東西從頭上垂掛下來……兩人的動作全在那一瞬間停止!
「不准欺負我的阿敖!」
「青青?!」
沒錯,偷襲的人就是過青青。
她生氣地衝了過來,張手擋在年昕敖面前,憤怒地盯著眼前的大塊頭。
真不敢相信!若她晚來一步,阿敖不就給這大塊頭砍死了?
安遲世高及賀蘭岳看著那只差沒露出牙齒叫幾聲「汪」的小姑娘,再看看顯然與他們一樣錯愕的年昕敖。
「你的……阿敖?」賀蘭岳首先開口,「昕敖,你幾時娶了妻子?」
安遲世高的臉色說多難看就多難看,「沒有通知,罪加一等。」
「你們誤會了……」年昕敖自己也呆呆的,手中出師未捷的玉笛放也不是、舉也不是,最後只能窩囊地系回腰間繼續當他的裝飾,七年來第一次出鞘的機會就這麼突兀地結束了;沒見血,甚至沒出招。「安遲,你要不要先清理一下?」
一旁看到呆掉的門房這才匆匆進去拿了幾條毛巾出來,給他們至高無上、人人景仰的門主擦去臉上的湯湯水水。
過青青很用力地瞪了他們一眼,才著急地回過身對年昕敖上下其手。
「阿敖,有沒有受傷?」她東摸西摸,確定連一道小小傷口都沒有才呼出一口氣,「還好沒浪費……」
年昕敖滿心的感動霎時化為沙漠裡的砂塵,風一吹霎時無影無蹤。
「浪費?」他發覺自己的聲音扭曲,裝不出和顏悅色。
「嗯,萬一受了傷流血,我又不在,很浪費的,食物寶貴耶!」過青青很認真地說。
「什麼浪費、什麼食物?」賀蘭岳擰起眉,這是什麼暗號嗎?
過青青這才想起身邊還有欺負阿敖的一票人,霎時成備戰狀態警戒地盯著前面四個人,尤其是那個手上還拿著凶器,讓她砸了滿籃零食的人……零食!
她的零食!
過青青哀嚎一聲,奔過去撿起籃子把沾滿泥沙的點心—一放回去。她的舉動看得一干人莫名其妙;她不會還想把這些拿回去吃吧?
「昕敖?」安遲世高要他解釋。
年昕敖蹙了蹙眉,實在很懶得多費唇舌,何況說了他們也不一定懂,懂也不一定相信,他何必多說?於是他走過去拉起過青青。
「髒了。」
「還能吃。」過青青堅持地說。
湯水就算了,烙餅、糖酥等只是沾了沙嘛!拍拍就能吃了。
賀蘭岳聽得挑高了眉,「昕敖,我們不知你落魄到這等地步……」
安遲世高反手將刀插回背後,過去拍了拍年昕敖的肩,「我的錯。」
他真的不知年昕敖混得這麼差勁,累得妻子如此省儉。
「她不是……」年昕敖啼笑皆非,決定還是先把過青青勸起來。「髒了,別吃。」
「不行,浪費糧食會下餓鬼地獄的。」
「你相信這套?」年昕敖揚起眉;她在賊窩長大的不是?怎會知道佛經的東西?就算知道又怎會信?
過青青不理他,專心把散落的吃食撿回籃子。
「弟妹,我再買一份給你,別撿了。」賀蘭岳出聲道,實在看不下去。
「到裡面坐。」安遲世高也放輕了聲音;過青青瘦弱的外形令人不敢大聲,怕說話一大聲她便給吹跑或嚇癱了。
過青青抬起頭,「可是好浪費……」
「可以拿來養家禽家畜,剛好。」賀蘭岳笑著哄道。
「可是……」過青青還在猶豫。如果這麼丟了,以後她餓肚子時一定會後悔。
年昕敖直接把她抱起來,使了個眼色要門房把地上東西收拾乾淨,然後在過青青說話前開口問:「烈兄呢?」
「走失了。」所以她才會迷路到這裡,也才能及時救回她的食物嘛!「阿敖,那些零食……」
「放心,以後你沒東西吃了,儘管吃我。」年昕敖直接抱了她往宅邸裡走,賀蘭岳與安遲世高跟著進去。
「昕敖,你都自身難保,怎跟弟妹誇大口?」賀蘭岳懷疑地說,把「吃我』當成「靠我」的意思。
安返世高點頭表示贊同,「有事儘管開口。」
年昕敖橫了他們一眼,完全失了書生風範,「她不是你們弟妹。」
怎麼每個人都把他看那麼扁?他像是會落魄到讓妻子撿地上食物的男人嗎?
「她明明說了……」「我的阿敖」那句話是他的幻覺?
走進大廳,年昕敖把她放到位置上,「那句話意思沒那麼曖昧。」
「那是怎麼曖昧?」賀蘭岳問。
「別挑我語病。」年昕敖看了看乾淨過火的廳堂,一看便知這裡只是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乾淨得沒人氣。「有沒有點心?」
「給弟妹——給小姑娘吃的?」賀蘭岳乖乖的改了口。
安遲世高立即吩咐下去,「姑娘,你是這傢伙的誰?」他不拐彎抹角,直接問出心裡的疑問。
接到問題的過青青呆了呆,她是他的誰?若改成他是她的誰就好回答多了。
「我是她的食物。」年昕敖答了,語氣帶著三分戲謔
「不好笑。」安遲世高皺了皺眉,看來他不打算說了。
剛巧點心來了,年昕敖立即把點心盤子往過青青手裡一塞,隨口問:「這幾年過得如何?」
「有事幫忙直說。」賀蘭岳語氣帶些諺諷,意思是他無事絕不登三寶殿。一走七年多,連個紙條都不留,走得乾乾淨淨。
「儘管開口。」氣出了,安遲世高說得大方。
反正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年昕敖的,就算他要收回去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年昕敖笑了笑,拍了拍吃得太急而嗆到的過青青的背,「找人。依四聖門的勢力,這件事應該算容易。」
「誰?」
「我的堂弟……」
男人們商量事情,過青青則拚命的吃,還仔細把他們說的話記起來。
原來這些人是他以前的朋友……她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說起來她對阿敖真的一無所知,除了他是年獸這件事以外。
望了一眼年昕敖那張放鬆的笑臉,那是他在她和阿澤面前完全不同的表情……過青青心裡不舒服的感覺更明顯了。
奇怪,她生病了嗎?她塞滿一嘴的糖餅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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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妹妹,不舒服嗎?」烈隨澤一聽隨行鏢師的話,立刻趕來關心。青青吃不下飯?天要下紅雨了嗎?
鏢隊行得挺快的,一來愈貴重的物品體積愈小,放在烈隨澤身上,大伙騎馬沒車隊的負擔,二來過青青捺得住趕路的辛勞,一路行來沒喊過半聲苦,一夥男人便比較沒顧慮她了。
此時烈隨澤不禁怪自己沒好好注意她的異狀。
一個咬了一兩口的乾糧拿在手上半天,還是只缺了那一兩口,難怪見識過青青食量的鏢師們像天塌下來似地趕緊稟報他。
過青青搖了搖頭,「想事情。」
「想什麼?」烈隨澤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本來這個位置都是年昕敖專屬的,但上路這幾天,他似有意避開她,這點讓烈隨澤感到不解。不過也好,免得青青讓他的毒牙咬到。
過青青看了看四周,他們這處地方除了烈隨澤及附近兩三個鏢師之外,其他人都有段距離,年昕敖在不遠處跟另幾個鏢師有說有笑,顯然沒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