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子玥
瘋子,真是個道地的瘋子。
可是就是這樣的瘋子能讓他順利除掉李灝。
只要能夠除掉李灝,他不在乎讓李灝多受點苦;這樣也好,讓李灝嘗嘗他南人的憤怒!
過度的操練讓新兵、老兵一齊叫苦連天,雖然活動筋骨可以讓身體發熱抵禦寒冷,但在手指尖都僵硬了的情況下,叫他們拿著兵器對打簡直是一項酷刑。
輕微的震動都讓手指發麻,何況那樣激烈的對打?
想放水嘛,看過前車之鑒就打消這種念頭了。
唉,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李灝盡量把自己累個半死,讓自己一沾枕便沉入深沉的黑暗之中,什麼也不想地一覺到天亮,慢慢沉澱那股煩躁與思念。
他已不是年少的自己,不會永遠沉溺在某種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當他靜下心之後,疑點慢慢浮現。
那些謠言散播得太過順利,而且巧合,他可以想到的是有人存心要陷害楓兒,但會是誰?逼走楓兒會對誰有好處?不,不一定那個人會料想到有這種結果。
夜深了,寒風吹得紙窗震震作響,燭火映照著滿桌的紙張、折本。
揉了揉眼,李灝還不想回房,回到那個曾經與她共住的房。
門外的小廝守著主子,無聲地打著呵欠,努力趕走大軍壓境的瞌睡蟲。
以前王妃在時多好,王爺早早便回房,他也不必站在這兒飽受寒風侵襲。
忽然一抹倩影落入小廝快合上的眼,猛地還以為王妃回來了,但定睛一瞧,不是王妃,是秦小姐。
「這位小哥,」秦綴玉端著一盅看來很溫暖的東西盈盈笑道,「我拿點心給王爺。」
小廝遲疑了下,「但王爺吩咐不許人進去打擾。」
「我不是去打擾王爺,而是送點心。」
好不容易李楓兒終於消失了,她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表現自己。
「不行,王爺吩咐過的。」小廝搖搖頭。
他有幾顆腦袋試驗王爺耐心呀?何況秦小姐想獻慇勤,肯定會打擾到王爺。
「我送點心進去,立刻就走。」秦綴玉仍維持著臉上的笑,心裡卻已經有點不滿了。
「不行,不行。」小廝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秦小姐請離開吧!等會兒吵到王爺處理公事,小的會被處罰的。」
「你——」秦綴玉皺起了眉正打算收起溫言軟語時,門裡響起了不耐的叱喝,「外面吵什麼?」
小廝一驚,轉身正要解釋時,秦綴玉就趁他這一不注意越過他打開了門。
「王爺,綴玉為您送點心。」她望著坐在桌前的李灝露出了笑容。
李灝沒看她,而是看向惶恐不安的小廝。
這是他第幾次讓人這麼闖進來了?過了半響,李灝移開了讓小廝冷汗直冒的目光,「守著門。」
小廝大喜,連忙叩了幾個頭將門再度關上。
「王爺,請別責罵那位小哥,是綴玉太莽撞……」秦綴玉上前想將托盤放至李灝面前,卻發覺滿桌的雜亂令她無處下手。
李灝睨了她一眼,指向下面客座旁的小几。「放那兒。」
秦綴玉聞言一笑,「謝王爺。王爺,近來天寒,綴玉特為您燉了薑汁雞湯,去寒補虛,王爺趁熱喝吧!」她掀開湯蓋子,一陣熱氣跟著香氣冒出,看來就覺暖和。
「本王不用。你東西放了就走吧!」讓她進來只為了不讓她在門外糾纏。
「王爺,綴玉知您心繫公事,但也要小心身體,莫要過度勞累啊!」
「出去。」李灝望著桌面上攤開的折子,沒帶半點溫度地說道。
「王爺……」秦綴玉走上前,愛慕的目光注視著他,沒受他壞口氣的影響。「綴玉知道王爺還惦著楓兒姐姐的下落,但……但這樣不正好嗎?畢竟楓兒姐姐……啊!王爺您做什麼?」
在秦綴玉驚叫聲中,李灝一把扯住她的手,目光如炬地瞪著她,「不許你叫楓兒的名字!」
花若涵那聲「楓兒姐姐」純出胸臆,聽來自然,但秦綴玉卻只讓他感到矯猱造作,令他感到不順耳極了,簡直污辱了楓兒的名字!
「我……疼呀,王爺……」秦綴玉嬌嬌弱弱的可柃模樣令人看了不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外表為她引來多少狂蜂浪蝶的目光,他們從來只會將她捧在手掌心上,哪捨得她皺一下眉、哼一聲疼?
哪知這對李灝從不管用。
「收起你的可憐相,本王不吃這一套!」李灝不為所動地冷哼一聲。
真令人不屑!連碰著她都覺污蔑了自己!
李灝鬆手,秦綴玉掉下一滴淚,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綴玉只希望王爺多看我一眼啊,自從我第一次見到王爺就愛上您了!」
任何人聽到這樣絕色女子一番真情告白,想必即使不接受也會動心吧?
李灝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半晌,冷笑起來。
「你說你第一眼就愛上本王?可笑!僅只一眼,你愛本王哪裡?相貌抑或武功?你瞭解本王究竟是怎樣的人嗎?」李灝毫不留情地冷言霜語,「若你只想攀龍附鳳,回京城去吧!那裡多的是會被你的外貌騙去的王孫公子,別留在這兒礙本王的眼!」
在李灝句句無情的言語之下,秦綴玉只能流著淚不住搖頭。
「不是的!王爺為何將綴玉說得這樣不堪?綴玉只想、只想陪伴王爺啊!」
「陪伴本王?」李灝像是聽到了天大笑話般哈哈大笑。
陪他?他不需要人陪,他一直是自己一個人走過來!
「王爺,您為何要誤解綴玉一片心意呢?」秦綴玉哭泣地望著他。「您應該是很溫柔的,為何對綴玉這樣殘忍?」
「溫柔?」李灝笑得更大聲了,半晌,他停止笑聲,冷瞪著她,「你從來沒瞭解過本王,不知道本王從來跟這兩個字沾不上邊,如何能說愛我?你可知本王在戰場上的別號?不管敵我都害怕本王在戰場上的殘暴,你如何說你愛這樣的我?」
「那李楓……王妃就見過了嗎?」秦綴玉不服地說,「王妃不也從未見過戰場上的王爺?為何王爺卻能對王妃那樣溫柔?綴玉不敢奢求,只求王爺能將對王妃一半的溫柔對我!」
「別將你的幻想強加在本王身上!」李灝說道,「本王的溫柔只有楓兒能見到,你不配!哼,李曜的眼光未免太差,竟然以為本王會對你這種貨色動情?太小覷本王了吧!南疆雖貧瘠,但本王可不會飢不擇食!」
「你——」秦綴玉聞言胸口翻騰不已。
她從未被男人說得這樣不堪!
她秦綴玉為何要這樣作踐自己?王爺就可以這樣糟蹋人嗎?
「滾出去!」
「李灝,你會後悔的!」她恨紅了雙眼,「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今天這樣對我!」她轉身飛奔而出,不再回頭。
「哼,一場鬧劇。」李灝望了一眼猶冒氤氳熱氣的雞湯,「林修,進來把這盅雞湯拿出去,看了礙眼。」
第二天,秦綴玉坐上馬車,啟程回京。
第四具屍體出現,但這次不是在王府內發現,而是在城裡發現的。
加上灝王妃出走的事,眾人更加認定是灝王妃所為,只有少數幾個人不如此認為。
縣令迫於城裡居民的壓力,只好上灝王府要人,請求灝王爺交出灝王妃行蹤。他不想來,真的不想,但卻不得不來。
望著眼前戰戰兢兢的縣令,李灝只說:「本王也正在找王妃下落,既然錢縣令來了正好,給你一個月期限找到王妃,並還王妃一個清白。」
縣令當場傻眼。
他來,是想減輕肩上一個負擔啊!怎反而又多了一個?
真是欲哭無淚啊!
縣令含著眼淚回衙門,將灝王爺給他的負擔轉移到已經疲於奔命卻老無功績的捕快身上,同樣給個期限,「一個月以內找到王妃並抓到兇手。」
灝王爺雖沒說要抓到兇手,不過還王妃一個清白最快的方法不就是抓到兇手?這時一個捕快有疑問了,「若灝王妃就是真正兇手呢?」
「這……」縣令給難倒了。
有二十多年捕快經驗的賞捕頭站出來為上司解圍,「兇手連個譜都沒有,你就在想灝王妃是兇手?這樣一百年也抓不到犯人!」
「是,是,黃捕頭說得是。」縣令感激不已地接下去,「你們不可冤枉了好人。」
「是不可冤枉了皇親貴胄吧?」一人譏誚地說。
縣令聽到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原來所謂輔快就是這樣做啊?真輕鬆,隨便聽信謠言便認定兇手,懶得去搜找線索,難怪屍體一個一個出現。」
「誰說的話?站出來!」喚得那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了。
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個子抬起頭來,「我說的。」
「你……」
「好了!」黃捕頭大喝一聲,瞪著先前說風涼話的人,「小李說錯了嗎?你們整天就想著灝王妃是兇手,線索也懶得去找,萬一真有人想嫁禍灝王妃呢?我們不就像大人說的一般,冤枉了好人?」
這番話說得一干捕快慚愧地低下頭來,縣令也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