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朱妍
貼心的丫環忙不迭端了一杯茶水,走過去撩開轎簾送進去給轎中人喝。
這一切乍看之下似乎平常無奇,然而,當眾人飲下奉茶亭裡的茶水消半刻鐘,即一個接連一個相繼倒地不起。
從奉茶亭後面林子裡竄出來一名賊頭賊腦的小廝,當他發現所有人已經七橫八豎倒在地上,立刻打了一個忽哨通知同夥。
濃蔭裡悉悉簌簌走出來四名一式轎夫裝扮的人,他們迅速將昏迷不醒的真正轎夫拖拉進林子裡,隨即頂替轎夫抬起轎子匆匆離去。
這四名冒充轎夫的壯漢顯然個個都是練家子,才能扛著轎子依然健步如飛。
把事情經過全瞧進眼底的陸老九,瞇著眼兒皺起眉頭,忿忿忖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目無王法的猖狂之徒,敢下迷藥攔路搶轎……殊不知轎中坐的又是何許人也?
陸老九打出一聲冷哼,俐落的身影已然飄落至濃蔭深處,他俯身一探轎夫的鼻息跟脈象,登時瞭然於胸地說道:
「十里香?江湖敗類慣用的伎倆。呸!」
他從腰際摸出幾顆解藥,一一撬開轎夫的下顎送進他們的嘴裡。時間緊迫,他不待他們甦醒,身形一晃施展輕功,尾隨那一幫人的後面急迫而去。
他是天下第一神捕,絕不容許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他剛才故意不出手攔阻,自有其盤算。
見多識廣的他一眼就瞧出那幾名冒牌轎夫,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的小嘍噦,他要把躲在幕後操控的藏鏡人給揪出來。他習慣大魚小魚一把抓,絕不容漏網之魚逍遙法外。
轎夫抬著轎子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唬弄兒個幾圈,才拐進一條環境清幽的胡同,最後,直接進入一座花木扶疏的別院。
陸老九跟著翻牆入院,如影隨形,尾隨跟至一間翠竹掩映的雅致廂房。
他躡手躡腳掩至花窗下,用手指沾口涎戳破紙窗,從破洞將廂房內的談話跟動靜,聽看得一清二楚。
廂房內有一名衣冠楚楚的貴公子,獨坐几案晶茗,耐心地等候躺臥在榻上的美人清醒……
十里香的藥效漸退,雙手被反綁於背後的美人兒終於悠悠睜開眼睛。
「咦?!這是什麼地?」她情急地詰問。
「哈……素艷心,在你心目中除了你的老相好墨白,難道忘了還有我這位胤祺貝勒爺的存在?」胤祺出口的話酸溜溜,他起身走向素艷心。
「啊!」她倒抽一口氣。
花魁女素艷心?!
躲在門廊外的陸老九心口沉了沉。他入京也有一段時日,早已聽聞艷名遠播的素艷心之名;只是,不喜女色的他對於鄉親妗嬸的說媒一向敬謝不敏,更遑論結識青樓名妓,自然無緣親眼目睹她的風采。這下子,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湊上眼貼在洞口一窺究竟。
「胤祺貝勒爺,民女怎敢忘記您。」素艷心掙扎地從榻上站起身。
這胤祺貝勒爺三天兩頭往尋歡樓跑,一直很捧素艷心的場,每每指名她陪侍撫琴唱唱小曲兒,他垂涎素艷心的美色已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無奈素艷心對外宣稱自己是程墨白的人,堅持賣藝不賣身,對一大票迷戀她的紈褲子弟一律不假詞色。她的冷若冰霜反而搔得人更是心癢癢,無不處心積慮想一親芳澤。
「很好。貝勒爺我也無暇拐彎抹角,乾脆實話說給你聽。今天,我派人強擄你來,就是要你陪我一夜風流快活,只要你伺候得舒坦,我不會為難你,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這……貝勒爺,您與程莊主一向友好,您這麼做不怕壞了你們之間的交情麼?」
「哈!你沒聽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麼?更何況,今天所發生的事,你不說我不說,程墨白又怎會知道?我的美人兒……貝勒爺我想死你了,你就依了我唄!」胤祺貝勒爺不光嘴巴說說,更伸出祿山之爪偷襲她豐腴的胸脯。
「啊!您……民女請貝勒爺自重!」素艷心又羞又惱,厲聲喝斥。
「自重?!哈,一名勾欄院的妓女,竟敢開口要我這位堂堂的王孫貝勒爺自重?!哼!素艷心,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晚,貝勒爺我若得不到你,你休想走出房門一步!」
「你……」素艷心驚恐萬狀,煞白一張嬌美的臉蛋。
「嘿……美人兒,我連作夢都夢到與你交歡燕好哩!」胤祺貝勒爺魁梧的身材,將素艷心一步一步逼退至床緣。
「您不要過來……不要!」素艷心受制於雙手反綁,冷不防跌坐榻上。
「嘿……」胤祺貝勒爺像一頭餓虎攫住素艷心這只可口的羔羊,他三兩下就將素艷心身上的衣物剝個精光。
素艷心豐滿誘人的雙峰裸裎在胤祺貝勒爺的眼前,他雙眼噴火,一個勁兒猛吞嚥口水,呼吸混濁、血脈僨張地伸手愛撫她光滑膩似綢緞的雪膚……
『喔!怪不得程墨白愛死你,你真是讓男人衝動的尤物……」胤祺貝勒爺瞪凸兩隻眼珠子,醜態畢露。
「不!不要……嗚……」素艷心急得淚流滿面。
「嘿……陪貝勒爺我快活快活,你也不會因此少了一塊肉,是不?更何況,我的床上功夫一等一,待會兒准教你欲仙欲死。說不定等你嘗過這個甜頭之後,就此琵琶別抱捨棄程墨白,轉而投入我的懷抱哩!」他猴急地褪去自己身上的長衫、褲,準備來個霸王硬上弓。
「下流!」性情剛烈的素艷心目光一凜心一橫,寧可咬舌自盡也不甘受此凌辱。
「可惡!」
眼尖的胤祺貝勒爺急忙用手撬開她的下顎,他一不作二不休,扯下粉色紗帳胡亂塞進素艷心的櫻桃小口,讓她出不了聲也別想咬舌自盡。
「哼!想死?等貝勒爺我風流快活完事後,你要死要活隨便你。不過,等你跟我共赴巫山雲雨之後,嘿……到時候你會渾身舒暢地不得死呢!」
素心潸然淚下,眼睜睜看著這頭衣冠禽獸就要騎上她的身,逞其獸慾……
「放、開、她。」冷峻如冰的聲音,擲地有聲。
「啊!」胤祺貝勒爺頓覺光溜溜的背脊涼颼颼,下意識感覺到一把利劍正直挺挺抵住他的頸項。
「慢慢轉過身來。」
「這刀劍不長眼兒,壯士,你莫衝動呀!我聽憑你的吩咐就是。」胤祺貝勒爺嚇得面如灰土,提心吊膽地轉身面對陸老九。
「哼!禽獸不如的下流胚子!」陸老九目不斜視地走過去揮劍劃開素艷心手上的繩索。
素艷心羞愧難抑,一把扯過一旁摺疊整齊的錦被,蓋住自己的赤身露體。
「你是什麼人?膽敢擅闖我婧親王府的『漱香別院』?」
「先穿上你的衣衫吧!我實在不習慣跟一絲不掛的男人面對面話。」陸老九長劍入鞘,冷嘲熱諷。
胤棋貝勒爺聞言,臉色刷白好不尷尬,手忙腳亂地穿戴好衣冠。待衣著整齊後,他貴公子的驕縱習氣油然而生,問道:「貝勒爺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哩!」
「在下是圖大人借調入京,襄助辦案的兩廣總督衙門總捕頭陸老九。」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雖然,明知自己壞了這個貝勒爺的好事,已然得罪當朝權貴,陸老九依然不改其耿介磊落的個性如實報上名號。
「哦,原來是個衙門中人。哼!莫說你只是一名小小捕頭,就算兩廣總督大人見到本貝勒爺,還得抖著抖著向我打恭作揖陪盡笑臉!」胤祺貝勒爺聽到他只不過是個衙門公差,當下趾高氣昂地藐視他。
「如果,貝勒爺不是色膽包天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擄民女意圖姦淫,我陸老九見到你也會恭敬待你。」陸老九理直氣壯地回答。
「你……」胤祺貝勒爺一時語塞,轉而惱羞成怒道:「你竟敢對本貝勒作如此嚴厲的指控!難不成你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抓我下獄不成?!」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你敢?!」
「人證物證確鑿,我若長於權貴不敢抓人,豈不愧對皇恩浩蕩?」陸老九一個箭步上前,使出擒拿術住胤祺貝勒爺的手腕。
「噯……陸總捕頭,這……有話好說,好商量嘛!」
胤祺貝勒爺見陸老九不懼權勢執意秉公處理,這才慌了手腳,立刻換上一副堆滿笑容的嘴臉,說道:
「我實在是太愛慕素艷心姑娘,始終得不到她的青睞,一時被情慾沖昏了頭才幹出這等擄人勾當。陸總捕頭,素艷心姑娘她只不過是受到一場驚嚇罷了,我……我並未得逞,是不是請你高抬貴手從輕發落?貝勒爺我在此先謝過你的大恩大德。」胤祺貝勒爺著說著,伸手探入袖裡拿出一疊銀票,硬是要塞給陸老九。
「貝勒爺,你目無法紀,觸法在先行賄於後,你當我陸老九是個收賄貪贓之輩麼?!」陸老九怒氣沖沖,他生平最痛恨這種以為有錢就能使鬼推磨的小人,以為身邊只要荷包滿滿就可以為所欲為,視國法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