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朱蕾
項芙蓉揶擒地笑她,「阿蘿,不要因為謝媽疼我就吃味嘛!放心啦!謝媽幫你留了一份在飯廳裡。」
謝母看著她們笑,「兩個人快九點才要吃早餐,難怪你們胖不起來。」
項芙蓉笑道:「謝媽這句話不應該對我說,阿蘿住家裡,有謝媽照顧,卻胖不起來才該說,而我是一個人生活,胖不起來情有可原。」
謝蘿挑高眉道:「情有可原?是你不諳廚藝,人又懶得可以,才會胖不起來,不要歸咎到是一個人生活上去。」
項芙蓉撇撇嘴,「要我生火煮飯,那可真是要我的命,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打從娘胎出來就少了做菜的細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不對?謝媽。」
謝母抿著嘴笑,「沒關係,想吃就來謝媽家,包準你養得胖嘟嘟的。」
項芙蓉吃完早餐,抹抹嘴笑道:「我就是把你這個恩人給忘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懶得理你,我要去吃早餐了!」謝蘿翻翻白眼,留下項芙蓉和謝母,逕自往飯廳去。
謝母看謝蘿進去後,才問項芙蓉;「阿項啊,小蘿是不是又要去那裡?」
項芙蓉點頭道:「嗯!」
「唉!這孩子真是死心眼。我昨天才和小蘿談過,她說她很好,不會有事,要我們相信她,可是……」謝母再歎口氣。
「謝媽,小蘿是聰明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她忘不了那一段感情,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相信她不會折磨自己的,」項芙蓉軟言相慰,平靜地笑著。
「都靠你們這些朋友在她身邊幫助她,老實說,我前一陣子真的很擔心,若不是你們一直陪著她,我的一顆心恐怕還掛得高高的,放不下來呢!」謝母感激地望著項芙蓉,對她們寸步不離地跟著謝蘿,照顧她的舉動感動。
「謝媽,不要這麼說嘛!我們和何蘿是好朋友,互相安慰,照顧是應該的。如果遇上這種情形的不是阿蘿,她也不會像我們這樣做的,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項芙蓉搖頭笑道。
「不管怎麼說,總而言之一句話,謝謝你們。」謝母拍拍她的手,溫和地道。
項芙蓉回她一笑,「不客氣,只要讓我們偶爾來打打牙祭就可以了。」
「那還有什麼問題。說真的,你一個人住外面,也沒人照應,乾脆你搬進來,一方面生活上有人照料,一方面又可以讓家裡熱鬧起來,好不好?」謝母靈光一現,熱情地說。
項芙蓉一愣,望著謝母說不出話。
「阿項自由慣了,媽要她搬進來讓你管,她會肯才怪。」謝蘿出現在項芙蓉身後,為她回答母親的話。
「我才不會干涉阿項的生活……」
謝母抗議地叫。
「是嗎?」謝蘿將問號的尾音拖得長長的,一臉不相信地挑高眉。
「你這孩子怎麼淨扯老媽的後腿?阿項是你的死黨,你不勸她搬進來,卻淨說老媽的壞話,你這個朋友是怎麼當的。」謝母瞪著謝蘿不滿地嚷。
「就是為她好,我才要她清楚搬進來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老媽的熱情平常能嚇退人,如果阿項搬進來,不被老媽煩死才怪。」謝蘿朝著母親搖頭。
「也許阿項就喜歡這樣啊!」謝母不受氣地說,一張臉充滿希望地轉向項芙蓉問,「阿項,謝媽說的對不對?」
項芙蓉尷尬地摸摸鼻子直笑。
「媽,你就別逼阿項了,我們還有事要辦呢!再不走會來不及。」謝蘿拉起項芙蓉就往門口走,走到一半,她才轉過頭,朝謝母揮手笑,「不用等我們了,我們不會回來吃飯,媽,再見。」
項莢蓉跟著說:「謝媽,再見。」
兩個人的身影在謝母的注視下,消失在門後。
☆☆☆
謝蘿和項芙蓉將車停在崖邊,下車走近山崖。
昨夜的雨水使得崖邊的柏油路濕滑,崖下的泥土因雨水的滋潤而鬆軟潮濕。
謝蘿看著周邊的景物,若有所感地說:「誰相信在這樣的景色下,另有不同的風景重疊在古代的世界中,一片草原,遼闊的綠色草原。」
「如果不是你有親身體驗過越時空這種事,別人來說,我不會相信,畢竟這種事太玄太奇了。」
謝蘿轉過頭凝視她,半響才笑道:「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就奇怪,我不知道那件事該算什麼,說起來和你也有關係呢!」
項芙蓉眨眨眼,不解地問:「和我有關?什麼事?」
謝蘿考慮好一會,才決定說出來。
「我有個朋友…不,嚴格地說,他是昀的朋友,他…」
項芙蓉打斷她的話說;「你指的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他和我怎麼扯得上關係?」
「我還沒有說完啊!他叫柳絮文,是個多才多世藝的才子,據說他曾經過一名女子,也曾經繪下此女容貌,遍尋不獲。在我看到畫像時,總覺得熟悉…」
「你是指畫上女子和我相似?」
「不錯。有七、八分像,不只容貌,更令人訝異的神情、氣質和你如出一轍。」謝蘿靜靜地描述她在「尋荷小築」所見韻事。
「尋荷小築?」項芙蓉臉色發白,兩眼發直地叫。
謝蘿被她的反應嚇住,忙問:「你怎麼了?臉色好白。」
項芙蓉慘白地望著謝蘿。「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在我國中到高中時。有一段日子,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個看不清臉孔,影像模樣的男子站在一幢屋子前,唯一清楚可見的是屋子上有塊匾,上面寫的就是這四個字。」
謝蘿聞言大驚,「匾上寫的是『尋荷小築』?」
項芙蓉無力地點頭,「對,就是『尋荷小築』,所以我聽見你的話才會覺得毛骨悚然。」
謝蘿垂下頭沉思,世事真是無奇不有,本以為只有柳絮文夢到阿項,沒想到連阿項都曾夢過柳絮文,這是一段怎麼樣的緣分?相隔千年的兩個男女,未曾相見,卻已然相知。莫非她是開啟他二人之間聯繫的關鍵,所以她才會回到過去,與歐陽昀相戀,將這些複雜的事情全部串連起來?
若是她身負此責任,是否表示她和歐陽昀的緣分未盡?」
「如果……」
謝蘿的話還在嘴邊,一串急促的喇叭聲引起兩人的注意。
她們同時朝後看,一輛失速的車子由山上衝向她們,沿途還不斷擦撞過幾輛汽車,霎時車聲、尖叫聲四起。每個在場的人,親眼看見失速的車子衝向站在崖邊的兩名女子,她們為躲避車子的撞擊,向後猛退,卻失足墜崖,啟事的車輛像道流星般直墜崖底,瞬間轟然大響,車子立刻起火燃燒,火舌直竄上來。
現場一片混亂,所有目擊事件過程者,莫不怵目驚心,直認為那兩名無辜女子和啟禍者,恐怕難逃一死。
☆☆☆
謝蘿的父母和周玉光、林玲月在得到消息後,紛紛趕上山,站在崖邊,看見現場一片凌亂,忍不住哭出聲。
謝母顫抖地說:「不可能,老天不會這麼殘忍,要我連續兩次承受喪女之慟,早上小蘿和阿項還活蹦亂跳地對我說再見……怎麼可能…」
周玉光、林玲月淚眼汪汪地扶著謝母,心中傷痛莫名,這個地方曾讓她們心碎,熟料,此刻再一次狠狠地粉碎她們的快樂。
警方的救援人員,面色沉重地走近她們。
謝父、謝母立刻問:「找到了嗎?她們怎麼樣?」
警方人員搖頭道:「現場只發現車主的屍體,令嬡及其朋友,尚未發現蹤跡。」
「沒有發現?就這麼一點地方,怎麼會找不到……」謝父悲慟地叫。
「這…我們的人還在搜尋,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她們。」
警方人員凝重地說:「沒有理由找不到,除非她們消失了。」
一句話震得謝父謝母、周玉光、林玲月面面相覷,心中悄悄地燃起希望。
奇跡並不是只能有一次,或許她們仍然活著,活在千百年之前或之後。
他們開始祈禱,與其發現她們已無知覺、冰冷的屍體,他們寧願找不到她們,這樣他們雖然會傷心、寂寞,卻可以相信她信仍舊活得好好的,並且總有一日會再相見。
他們真的開始祈禱!
☆☆☆
曙光乍現,枝葉上昨夜殘留的雨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入冬以來第一個睛天,天空藍得令人心情一振。歐陽昀有一種奇特的預感,彷彿全身血液又開始沸騰起來,他按著胸前的型墜飾,心臟急速地跳動。莫名的興奮充塞著他全身的細胞,他奔向馬房,騎上墨光,發狂向前奔。墨光在白芷草原上停止奔馳的腳步。
在歲末隆冬時節,白芷草原只是一片枯萎的黃草,但是只要春風一起,屆時又將是白花遍野、綠意盎然的欣欣氣象。在枯黃的草上,赫然一團鮮紅映入歐陽昀的眼簾,他屏息凝神,專注地盯著紅色物體。
人,是一個人倒在草原上。
歐陽昀發現自己雙手開始輕顫,他一向平穩如磐石的手,此刻卻顫抖得彷彿拿不住一杯水。他躍下馬背,舉步又止地猶豫著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