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甄幻
火氣雖有稍稍減退,但聶華沛的火氣還是很大,陰沉的眸子對娃投了一個「你敢跑就完蛋」的眼神,怒氣衝天。
「來,分配任務:聶華沛的最簡單,就是點導火線。什麼都不必做,只要以深情款款的眼神盯著『史觀星』就行了;韋薇,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吧?紅娃,記得勾引姊夫的眼光,一定要讓他看見我們在做的事,聽見沒有?」
韋薇從頭瀏覽一遍任務分配表,有些納悶,「史望月,你好像很閒耶,怎麼沒看見你的任務?」責任分配不均,她要抗議!
「你講什麼狗屁廢話!我是導演耶,最辛苦的就是我一敢說我閒?很久沒替你按摩了哦,皮在癢嗎?」史望月邊罵邊掄起粉拳,加上目露凶光,在如此的暴力淫威恐之下,當然沒有人敢對任務有任何意見。
「好啦,明天晚上七點準時開鏡,散會!」史望月宣佈,「紅娃給我留下;其他沒事的請滾開,免得本人誤傷無辜!」
富麗堂皇的餐廳裡…
「為什麼一定要到這裡吃飯?很貴的耶!」史觀星悄聲對易天韶說道。
她與朱珠下樓時已是平風浪靜,水波無痕。但他的臉色冰冷駭人倒是真的,他僅僅撂下一句「晚上存飯局,絕對不許缺席」,就「砰」一聲關上門,半天不理人。
「總裁大人堅持,我們做下屬的怎可不從?」易天韶嘲諷地回答。
「啊,你們來啦!真好真好。」易爺爺面色紅潤,笑盈盈地迎向他們,「來來來,我訂好了位子,這裡的視野最好了!」所謂的視野,自然不是指看夜景,而是觀賞好的地方。
史望月做事一向要求準備周全;務必一次成功,否則寧可不做。所以她早就與易爺爺串通好,要他一定得將重要主角帶到現場——沒有主角,就算戲演得再好都沒用!也是因為這次的接觸,史望月才知道人言可畏的真理——易爺爺其實沒有傳說與想像中的迂腐與暴躁,根本就是個玩心很重的老九童。
坐在易失詔身邊,史觀星突然有一絲不自在。她經色非小家子氣的人但,現在卻是真正的不自在,而且還手足無措的。不過伸手拿水杯時一個不小心,稍稍碰到他的手,她竟像被針扎到似地立刻縮回來——這麼一件剮、不過的事,毫無大驚小怪的必要,她卻驚慌不已……老天!她是發瘋了嗎?心裡急促地怦怦跳,她悄悄地偷眼望他-——這傢伙像沒事人似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
易爺爺將她的窘迫全都看在眼底,當主餐送上來時,像是隨口問道:「小韶,工作怎麼樣?應該上軌道了,吧?嗯,看你臉色不壞,想必陳愛幫了你不少忙,是不是?」
「爺爺強力推薦的好幫手,怎會不好?」易天韶反問,話中嘲諷不屑的意味十分濃重。
史觀星沒有抬頭,沒有出聲,只是默默低頭吃飯。但心裡船有說不出的酸苦——原來易天韶真是看重外貌的人!單單面貌上有所不同,態度卻是天差地別!竟然將她視若敝展,簡直是…沙文豬!
「陳秘書有意見嗎?」察覺到她似有隱隱怒氣,易天韶故意問道。
不知為何,史觀星總覺得他話中似有一絲撬戰的味道。照理說,「陳愛」從未得罪過他才是呀!為什麼要如此待她?難道是為了白天的事?小心眼!她偷偷地白了他一眼,算是小小的報仇。
「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是個好幫手?我錯讚了你嗎?」易天韶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因為陳愛這個奇貌不揚的秘書而有流鼻血的衝動!他只承認她是秘書,而不願以女人稱之。他更氣的是,陳愛竟能與他朝思暮想的愛人引起他相同的生理反應,才是最令他火冒三丈的事!而史觀星亦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他!她痛恨他的尖酸刻薄。若非修養好,早就翻臉了!什麼態度嘛!惡劣!「謝謝總經理『讚美』,陳愛不敢當。」
易天韶才要開口,卻聽得前方幾桌發出嘈雜聲,循聲望去,只見幾個服務生忙著收拾滿地的碗盤殘骸,對客人連聲道歉……正要移開視線,卻瞥見一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觀星!」易天韶的目光鎖在前方長髮盤髻的女人身上,凝視著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他只覺得心口有股熱血奔騰不已,心緒難以自持……既震動又心悸……真是她嗎?
史觀星聞言差點驚跳起來,還以為是自己露出了馬腳!而坐在她身旁的易天韶早已起身,大步邁向那位女子。
「觀星,這位是……」聶華沛很盡責的扮演情敵的角色,深情款款地望瞽「史觀星」——正是易容大師韋薇小姐——「你們認識?」
「啊!有事嗎?」「史觀星」柔媚的眼神凝注在易天韶臉上。
易天韶沒有答話,只是將雙手搭在她肩上,等待著自己熱血奔騰,等待黏稠的液體由鼻子流下……可是——一分鐘過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他萬分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鼻子安然無恙——見鬼!他低聲詛咒!這容貌、這聲音,明明是她呀,為什麼自己的反應卻完全不同?
被易爺爺強迫來看熱鬧的陳愛——正牌的史觀星。匆匆地拉了易天韶一把。
「你…回去了,不要在——」史觀星突然倒抽一口氣,將未完的話全都吞回肚子,隨手抓起餐巾,「天哪!你在流鼻血!大概是最近天氣大燥熱了吧…快坐下來,要不然會一直流不停的!」
易天韶眸中光芒一閃。他一句話都沒說,盯著他的—舉一動,聽著她說的每字每句。眼底彷彿有道冷茫,似能灼人,又穿透人心。
史觀星在易天韶口裡塞了幾個冰塊,讓他頭部向前傾。一面替他處理面上的血跡,一面冷冷地瞥過兩位可惱的啟事者。她真的生氣了,都已經從家裡逃出來了,她們卻仍不死心,仍要在暗地裡耍詭計整她,難道真要見她吞花自殺後才甘心嗎?不,她悲哀地搖搖頭。光是吞藥自殺是沒用的,她們根本不把自殺放在眼裡。除非她成了冰冷的死屍,她們才會真正放棄逼她成婚的念頭!
「看我。」易天韶冷冷地命令。
「我快弄停了…有事?」史觀星不得不將視線向他。
與易天韶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很清楚他是拿工作來出氣,而她的責任便是避免他作任何危害冠詮的決定,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為公司賺最大的利益。還有。要在剩下的兩個多月中以一百萬替冠詮賺回五千萬——重點是必須以易天韶的手賺回。
剩下的時間不多,截至目前為止,她做到了一半。
但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眼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他的身影,卻又要想盡辦法躲避他冰冷銳利的目光……有時候,她覺得自己似乎活得比以前還要累上千百倍……雖然,她知道他對平峭的「陳愛」沒有半絲好感;更談不上什麼愛慕,但她就是能夠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那既像是探索又像是研究的黑眸不時地望著她,望得她幾次不自在地把視線調開。
為什麼要那樣望她呢?是因為她偷偷飄向他的眼神嗎?還是對她仍有似瞥相識的印象?她不能確定。惟一清楚明朗的,也是她最常見到的,他眼中有著不屑——衝著她來的。
「告訴爺爺我有事先走,不陪他了。至於你是不是要搬進大宅,隨便你!」強壓下胸口那股激情,易天韶冷冷一笑,大步往前走。
易天韶很清楚,她一直跟在他後面——那個他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醜女秘。說她醜或許有些不公道,她只是平凡了些,沒有天仙美貌叉不是她的錯,有些矯情整容過了頭的女人更教人覺得噁心!但他今晚心情極為不佳,可以說是爛到極點,任何人靠過來都會倒大楣。他並不是單單針對她的。算她活該;自願成為出氣筒。
他對她最不滿的地方,就是她的惟命是從——就算爺爺重金扎聘來的,也沒必要這麼卑微吧?大不了拍拍屁股,天下之大,又不止冠詮一家公司,多得是知人善任的老闆!
夏末的黃昏,已有些暗了,公園裡的花花草草卻因夕陽的餘暉而染了一層暖柔的天光。晚風拂於過來,沁涼得彷彿醞著水意,夏蟲沉寂,四週一片靜默。
走進公園,易天韶沒心情跟她玩下去了,倏地轉身,就地停下,不走了。僅以一雙冷冷的黑眸瞪著她。
「滾開。」易天韶終於開口趕人。
「不。」史觀星冷冷地反問,「此路是你開;此樹是你栽?既然都不是,憑什麼不許我走?」總而言之,她跟他耗上。
「放心!我不會自殺,那是女人才會做的蠢事。」易天韶淡漠地瞥她一跟,試著讀出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