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張榆
「福嫂,我不是有意要為難你,如果相公怪罪起來,就說是我交代的便可。」朱青織決定要好好改變曾守財這種勤儉到近乎苛刻的生活。
「那好吧!」福嫂也只好照辦,反正她是下人,上頭說什麼她照辦就是了,況且增加菜色對她來說也是好的,今後她和老頭子就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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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嫂,福嫂——」曾守財一看見餐桌上居然出現魚,便開始大吼大叫。
「什麼事?少爺。」福嫂急急奔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魚跳腳,這簡直是奢侈,太奢侈了!
「這是……」福嫂見他氣成這模樣正不知如何解釋時,朱青織已經翩翩來到門口替她解危:
「這是我要福嫂將你準備的,你在外面忙了一天,回來總得有頓像樣的熱飯吃。」
「那也不需要大魚大肉的,這要花多少銀雨啊!」他心疼不已。
「有道是『人是鐵、飯是鋼』,花點小錢是應該的。」朱青織忍著氣說。相公也真是的,為了這點小錢斤斤計較。
「小錢!一條大魚好歹也要一兩銀子,你還說是小錢。」他大呼小叫。
她氣極了。「如果相公嫌貴不吃,那全讓我吃。」她不客氣的坐下開始吃起那條魚。
她每吃一口,他的心就揪痛一下。又一文去了,兩文去了,三文……這魚是奢侈品,娘子怎麼這麼不知勤儉持家。眼看半條魚要去了,他連忙端走盤子,讓她伸在空中的筷子撲了個空。
「我說娘子,我不是不讓你吃,只是既然賣了,就別一次吃完,這太浪費了,如果你愛吃,放著下一餐再吃,有道是『少吃多滋味,多吃無趣味』。」
朱青織氣壞了。「你連這也要省,你不覺得勤儉過頭了嗎?」她忍不住拍桌子發脾氣。
「哎唷!你別拍得這度用力。嘻嘻嘻!」他立刻心疼的道。
她以為他是在心疼她的手,心一暖還想緩下氣,誰知他竟又接口道:「萬一拍壞了桌子,又要花銀兩請人來修了。」他心疼的蹲到桌下檢視起桌子有無損壞。
「你——」她一氣之下乾脆將桌子連帶上面的碗盤全掀了,一時之音鍋碗瓢盆拌著菜碎散一地,連桌子也斷了一腳。「你心疼桌子是不是?我就讓你心疼到底。」她氣憤的掃了一眼呆若木雞的他後,氣急敗壞的回房。
「我究竟娶了什麼惡妻?當初媒婆不是說朱家二小姐性情溫和,賢淑有禮,怎麼才新婚第一天,就露出本性的砸了我的盤,拆了我的桌!」他驚魂未定。
今後我得重新將府裡的桌椅傢俱釘得堅固點,免得火爆娘子一時興起又砸了我的寶貝,我哪經得起這樣的損失唷!
他搖搖頭,開始修起去了一腳的桌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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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就別氣了,剛才你的樣子還挺嚇人的,小月從沒見遇。」小月到現在還打著哆嗦。想不到一向溫馴的小姐,發起脾氣來還真是驚心動魄。
朱青織回到房裡後才冷靜下來,回想剛才自己失控的行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氣糊塗了,才會做出這麼不得體的事,不止你嚇了一跳,我現在想想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臉紅。」她撫摸著臉懊惱的說。
「小姐,我們方才離開膳房時,找瞧了姑爺一眼,他也是嚇得不輕。這可怎麼得了,姑爺會不會一氣之下,才成婚第一天就把你休了,叫人送回朱府去?」小月擔心的說。
「這可怎麼辦才好?」朱青織也慌了。她實在太不應該了,方纔的行為根本不是她會做的事,如果真的因而被人休了遣送回去,那她還有什麼臉見人,恐怕爹也要受累的抬不起頭來。
「別急,也許姑爺根本沒這個打算,是咱們自己在嚇自己。」小月安慰她。
「都怪我,我為什麼這麼衝動,有事難道不能好好說,非要讓相公道麼難堪。」朱青織十分自責。這不是她平日的行為,她一向謹記三從四德,更知夫即是天的道理,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小姐,也許還有補救的機會,待會兒姑爺進房時,你好好伺候,美言幾句,也許姑爺就不氣了。」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只是不知還來不來得及。」朱青織擔心不已。
「放心好了,只要今後你凡事順著姑爺一點,相信姑爺也是個明理的人,應該不會太為難咱們。」
「為難你們什麼?」曾守財大步跨進房來。他剛收拾好朱青織砸壞的一切,正累得打算進房好好休息一下。
「相公。」朱青織有些驚慌。
小月急得直眨眼暗示她,要她主動向曾守財示好。朱青織這才硬著頭皮朝曾守財輕聲細語道:「相公,封不起,方纔我……」她實在不知如何開口認錯,而事實上也是相公實在太氣人了。
「方纔的事?我的姑奶奶,求你別再來一次,我經不起的。」他索性先討起饒來了。
朱青織更是慚愧。「不不,是我不對,相公,你千萬別生青織的氣。」她急忙搖手。
曾守時訝異的看著她。她還真是多變,與剛才判若兩人。「我……這個……」他反倒不知所措起來。
見他這個樣子,朱青織以為他不肯原諒她,急得要小月也幫著說上兩句。
一旁的小月馬上道:「姑爺,您大人大量,千萬別休了我們家小姐,她不是有意的,只不過一時氣急,才會這麼做的。」
「休了娘子?你在說什麼?」他一頭露水,怎麼這對主僕說話、個性都顛三倒四的,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朱青織主僕兩人相視,看來是她們多心了,曾守財根本沒這個意思。她們各自吁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相公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朱青織對著他乾笑幾聲。
「沒事就好,我累了,想休息了。」他也不在意,打了個呵欠,伸了一個大懶腰的走向床鋪。
「相公,慢著!」朱青織急急喚住他。
「還有什麼事?」他不耐煩的回頭。他可是累了一天,回來還得收拾娘子所闖下的禍,這會兒已累得連眼都快睜不開了。
「我想與你談談。」朱青織小聲的要求。
他無奈的歎口氣。「什麼事,說吧?」
「小姐,我先出去,你有話就和姑前好好談。」小月暗示她要捺住性子,別再惹姑爺不快了。
朱青織點頭表示明白,待她一出房門便轉向曾守財道:「相公,你一整天都上哪兒去了?咱們才成親第一天你就不見蹤影。」她頗有微詞。
「我一早收租去了,難道福嫂沒告訴你?」
她當然知道他去收租,可是才新婚第一天,他就拋下新嫁娘冷落一旁,一刻也待不住的急著去賺錢,他根本就不重視她,這教她如何不心生怨言。「你這麼做不覺得冷落了我?」她一臉委屈。
見她哀怨的眼神,他歎了一口氣。前陣子為了成親,花了不少銀兩,所以才會成親第一天就急著出去賺錢,好補足成親的開支,可這新娘子還不知體諒竟怨懟起他的苦心。「我這麼做全是為了這個家。」他無奈的解釋道。
「相公,據我所知咱們家根本不需要你這麼拚命,這些家的夠咱們不愁吃穿好幾輩子了。」她試著和他溝通。
「你說這什麼話,所謂『興家猶如針挑土,敗家好似水推舟』,況且少年享福如受罪,你不鼓勵我興家,竟煽動我敗家!」他不滿的叫嚷。
她為之氣結,但仍忍氣吞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凡事這麼斤斤計較,試著對自己寬裕些。」
「我覺得我待自己夠寬裕了,我爹更是省得一生從不吃白米飯,每日僅以稀飯果腹,而我祖父也是省得晚上從不點蠟燭,還有我曾祖父——」
「夠了!」她快瘋了,這果真是家風。「你難道沒有想讓自己過得舒服點?」
「有,當然有,所以我每天都有米飯吃,晚上也奢侈的點蠟燭,平日更是——」
「夠了!」她再次喝止住,頭痛不已的托著頭直喘氣。
「娘子,你該不前又想暈倒了吧?昨晚的洞房花燭夜已暈了一次,今晚不要了吧!」他有些哀求的看著氣白了臉的朱青織。
「我——」她還真想暈死了算了。罷了,想要改變他一時也急不來,得慢慢潛移默化才行。「相公,你不是累了嗎?先睡吧!」
「我現在倒不累了!」他雙眼有神的凝視著她。
她心裡一陣騷動,臉立刻轉為臊紅。「相公……」
「娘子,咱們該補過洞房花燭夜了吧。」他搖頭晃腦,一臉嬉笑的走近她。
這話惹得她更是一陣心慌。出嫁前雖早已明白夫妻是怎麼一回事,但一面對卻又難免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她速忙低下頭,不敢瞧他的眼睛,雙手將手絹都快絞出汁來了。
「娘子。」他先擁住她後,突如其來的將她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