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張敏
𨪜𨪜她嚇得別開了臉不敢多看，本想快步走開的，哪知一陣叫好拍手聲在耳旁響起，逼使她好奇心作祟連忙煞腳回頭看去。
𨪜𨪜老天！那人的嘴巴居然完好如初？
𨪜𨪜她幾乎看呆了，直到那人捧著托盤要求賞銀，她才回神的眨眨眼，掏出兩分錢放入托盤裡。
𨪜𨪜繼續往前走，一對晶亮秀眸四處轉個不停，著實的被這熱鬧景象所吸引。一路走走停停，看見任何新鮮玩意兒都忍下住要停下來瞧上一番不可，這也難怪她，這二十年來張眼閉眼見到的不是草原就是牛羊，哪瞧過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好奇得過分才怪呢！
𨪜𨪜不過好奇歸好奇，她可也沒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急急的找了家客棧落了腳，再仔細想想如何混進哈爾王府？本來想混進哈爾王府並非難事，只要有馬叔幫忙有什麼問題？偏偏她不想驚動馬叔，其實是怕馬叔不答應，說不定還會派人強押她回臥虎堡，她可不想再去看高個子的臉色——看？只怕連看都看不到，瞧他前些日子像躲瘟神似的躲她，再回去豈不自取其辱？
𨪜𨪜噢！不，別再想那個小氣鬼了，要想他還不如想那個美男子冀平算了，至少冀平比他更關心自己。
𨪜𨪜可是，她做不到，滿腦子除了高個子的小氣樣誰也容不下！
𨪜𨪜不想了，真的不想了。她舉步邁出房間走到客棧一樓，隨便在一個空桌旁坐下。
𨪜𨪜「小——」
𨪜𨪜「掌櫃的。」
𨪜𨪜她的聲音被一名男子粗啞的聲音截走，小二哥連瞧都沒瞧她一眼的就往那男子身邊跑。她的目光循著小二哥的身影看過去，只見一名身著華服的男子半醉半醒似的扯著小二哥的袖子要了壺酒，像遇著不順心事似的獨飲著。
𨪜𨪜靳芙蓉仔細的端詳那男子，瞧他生得眉清目秀，眸中卻有股她也說不上來的氣勢，再看他錦衣綾綢，想必是官宦之後仰或富家之子，奇怪的是，他左右無隨侍家僕伺候？唉！管人家有無隨從？反正來到這陌生之地多交一些朋友不會錯的，說不定還可結識到一些能夠帶她進哈爾王府之人！
𨪜𨪜想著，便動起身子迎向那名男子。
𨪜𨪜「請問，我可以坐下嗎？」她笑問。
𨪜𨪜那人放下酒桿，抬起一對盛著酒氣眸子瞥了她一眼，不以為意的點點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𨪜𨪜她大方地坐下，笑問：「不介意請我喝一杯吧？〕
𨪜𨪜那人又瞥她一眼，揮手叫來小二哥，「多拿個酒杯來。〕接過小二哥手中的空酒杯，替她斟了杯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爽快道：「來，乾杯。」又是一飲而盡。
𨪜𨪜她淺嘗一小口，放下杯子，「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𨪜𨪜那人冷冷地哼了一聲，「趙厭，討人厭的厭。」很鄙視自己這令人生厭的名字的加重語氣。
𨪜𨪜靳芙蓉愣了一下。他的出生肯定不受歡迎，否則，沒有人會給自己的兒女起這樣的名字，她敢說這是她聽過最……糟糕的名字，可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他有哪個地方令人討厭？反而覺得挺順眼的呢！
𨪜𨪜「你看什麼？」他討厭別人用這種眼光看自己。
𨪜𨪜她笑答：「我再怎麼看都不覺得你討厭。說真的，我還挺喜歡你的呢！」後面那句是附在他耳邊小聲說的。
𨪜𨪜趙厭詫異地凝視她片刻，他可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說喜歡他，再瞧這小兄弟也不像在說謊戲弄他的樣子，因而牽唇淡淡一笑，交定了這個朋友。
𨪜𨪜「你叫什麼名字？」
𨪜𨪜「仇紹剛。〕替趙厭及自己斟滿酒，邀他暍了一口，「趙兄為何獨自暍悶酒？」
𨪜𨪜趙厭苦苦地笑了兩聲，連暍了兩杯水酒，一張臉紅得像關公似的，「咱們別談這種不痛快的事，來，喝酒，喝完酒後我帶你到一個好玩的地方去。」
𨪜𨪜她真想阻止他別再暍下去，可瞧他一杯又一杯根本沒法子阻止，想想還是算了，就讓他喝個醉吧！
𨪜𨪜見到他喝到趴在桌子上，她有種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的感覺，早知道就該先問問他家居何處，現在就算想送他回去也沒法子。正當她無奈之際，小二哥走了過來。
𨪜𨪜「唉！又喝醉了！」
𨪜𨪜「你認識他？」靳芙蓉欣喜地問。
𨪜𨪜「這方圓百里誰不認得他！他是哈爾王的小公子，不過是四姨娘生的，不怎麼受疼愛就是，所以他幾乎……」
𨪜𨪜小二哥說了一大串，可她只聽見哈爾王的小兒子幾個字，而且整個人都怔住了。
𨪜𨪜自己居然瞧哈爾王的公子順眼？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可這趙厭——雖然知道他是哈爾王的公子，她還是沒有辦法討厭他，為什麼？她也下知道！這種憑感覺的事誰能解釋？不！不能因為「感覺」而放過他，她告訴自己只要是哈爾王府的人她一個也不放過。
𨪜𨪜「小二哥——咦！人呢？小、二、哥。」待小二哥跑過來，又道：「麻煩你扶他到我房裡去，謝謝！」
𨪜𨪜小二哥將趙厭扶到二樓她的房間去，然後便下樓忙他的事去了。
𨪜𨪜靳美蓉瞪著躺在床上醉得像爛泥似的趙厭，緩緩的從包袱裡取出一把十公分長的匕首，連續三次都想往他胸口剌，可不知怎地，她就是下不了手。
𨪜𨪜從小到大，她連只蚊子都沒打死過，而今躺在她面前的是個人，人哪！教她如何下得了手？
𨪜𨪜最後，她懊惱地收起匕首，恨死了那該下地獄受油煎被刀刺的哈爾王，既然要將他取名為厭，就該把他生得醜死了、壞死了，令人討厭死了的模樣，讓她有勇氣一刀解決他！可偏偏他長得一點也不討人厭，唉！
𨪜𨪜再仔細想想，既然他不得哈爾王的寵，殺了他有什麼用呢？也許人家還拍手叫好呢！算了吧！或許——
𨪜𨪜可以利用他——
𨪜𨪜＊＊＊
𨪜𨪜「你是誰？」
𨪜𨪜趙厭睜開眼睛劈頭就問，大概把昨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𨪜𨪜「你不記得我啦？我叫仇紹剛，咱們昨天還一塊兒喝酒呢！你呀！還說要帶我到一個好玩的地方去，結果卻喝醉了。」靳芙蓉一邊笑道，一邊倒了杯水遞到他面前去。
𨪜𨪜他坐起，怔怔地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忽然想到什麼似地猛然跳下床，使得那杯水濺得到處都是。
𨪜𨪜「對不起我——」略顯尷尬地放下杯子，拍掉衫子上的水珠，孩子氣十足的咧著嘴笑，「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說喜歡我的人！」眸光黯淡下來，自嘲地道：「我是個很差勁的人，這二十年來除了我娘，沒有一個人喜歡我。」
𨪜𨪜「那你爹呢？」她顯露十足的好奇心。
𨪜𨪜他苦笑著坐下，一雙手交握在桌面上，「他一見到我就發火，而且我感覺得出來，他不喜歡我喊他爹。」
𨪜𨪜靳芙蓉皺著眉頭坐下來，「哪有這種人？〕
𨪜𨪜「就是有，而且還是我爹。」又是一陣苦笑，眸中閃過一絲恨意。
𨪜𨪜他恨哈爾王，她看得出來，可她不想一下子問太多，乾脆轉移話題，「你昨天說要帶我去什麼好玩的地方？」
𨪜𨪜說到好玩的地方他立即展眉而笑，扯著她的手臂往外走，「跟我來就知道了。」
𨪜𨪜她就這樣任他拖著走出客棧，然後穿過兩條街才停下腳步。
𨪜𨪜「就是這裡。」他放開拉著她的手。
𨪜𨪜她仰頭一看——「紅袖閣」？！
𨪜𨪜「這什麼地方？咦！那兩個姑娘在向我們招手呢！她們認識你啊？嘿！你看，好多人進去呢！」
𨪜𨪜不會吧？趙厭皺著臉斜睨他，懷疑地道：「你真的沒來過這種地方？」
𨪜𨪜「沒有啊！你常來啊？裡面有什麼好玩的？〕她已經好奇得想衝進去了。瞧這麼多人進進出出，肯定滿好玩的。
𨪜𨪜原來是個土包子！趙厭抿唇一笑，「有什麼好玩進去就知道了。〕
𨪜𨪜靳芙蓉一臉興奮地隨著他走進去。
𨪜𨪜「哎喲！趙公子，您怎麼這麼久沒來捧場？咱們茉莉可是想死您了，整天為您茶不思飯不想的，不過這下倒好，可終與把您給盼來了。」鴇母扭腰擺臀的從樓梯上走下來，那尖銳的嗓音好刺耳，一條手絹兒在空中揮來揮去。
𨪜𨪜靳芙蓉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從沒聽見過有人聲音這麼尖的，更沒瞧過有女人到了徐娘半老這年紀還濃妝艷抹，活像個唱大戲的，看來這京城裡當真無奇不有。
𨪜𨪜趙厭只是笑笑沒說什麼，這種女人的嘴臉他見多了，說來說去還不是巴想著他口袋裡的銀兩！
𨪜𨪜嬤嬤突然看見什麼似的睜大那對瞇瞇眼，高八度的聲音再度揚起，「哇！好俊的公子啊！瞧您細皮嫩肉。」
𨪜𨪜「哈啾！」靳芙蓉朝嬤嬤打了個特大號的噴嚏，鼻水正中紅心的噴在她的臉上，中斷了她的話。「對……對……哈啾！」又是一個噴嚏，這下嬤嬤連退了好幾步才躲過一劫。靳芙蓉揉揉小鼻子，「對不起！不過你那手絹的味道實在太刺鼻了！」這話是太直接些，但畢竟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