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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文 / 茱麗·嘉伍德

    妮可將腰帶調整在臀部,隨後將她的小切肉刀插進一個小環裡。

    「我的計劃還不只這樣。」妮可說,「我的婚姻生活十分不愉快,羅伊很難相處。你一定也注意到他如何冷落我。每回我想向他提傑堤和尤里的事,他掉頭就走。我哀求到一半,卻突然發覺自己在對著他的背影說話。」

    「哀求,」嘉莉哼了一聲。「你的丈夫都是在你開始支使他做這做那的時候才走開的。這是我注意到的情況。恕我直言,這幾個星期以來,你都不像你自己了,常把人家呼來喝去。」

    妮可心知嘉莉講的是實話,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我丈夫淨惹我生氣。」她坦承。「不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大呼小叫了,現在我明白那樣太不像淑女。」

    侍女微笑。「你不會再大呼小叫是因為你明白那對你丈夫不起作用。」

    妮可點頭。「這也是原因。」她說。「別再皺眉了,嘉莉。我已決定要動手解決羅伊和我之間的歧見。」

    「讚美上帝,」侍女說道。「你終於想通了。你們分房睡是不對的。你是不是指你將改正這種可恥的情況?」

    妮可瞪視爐床。天啊,她尷尬極了。討論如此隱私的問題對她是一件難事。「我要去勾引他。」

    嘉莉猛笑著,妮可對她皺眉。「這是個嚴肅的話題。」她大聲說。

    她靜待侍女恢復自制,隨後說道:「羅伊和我將有個嶄新的開始。婚姻是神聖的誓約,為他生兒育女是我的責任。」

    嘉莉尚不及贊同,妮可便急急說下去。「如何達成這目的並不重要。如今羅伊和我已是夫妻,我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努力和諧地一同生活。我這也是為尤里著想,他該有個幸福的家。」

    「你用不著說服我,小姐。我贊成這個計劃。只不過我要指出一個問題。你丈夫是不是以為尤里是你的孩子?」

    「對。」

    嘉莉逸出一聲歎息。「等他與你同床,他就會知道你說謊,小姐。你最好在他自己發現真相之前先告訴他。」

    妮可搖頭。「我有充份理由必須說謊。」她說。「為了保護尤里。諾曼人只要相信他是我的骨肉,就會放過他。」

    「可是情況不同了。」嘉莉爭辯。「現在你總不可能相信你的男爵會加害小尤里吧?」

    侍女似乎義憤填膺,妮可這才恍悟嘉莉也是羅伊的忠僕了。這令她欣慰,雖則她不瞭解為什麼。「我認識羅伊之後,就知道他不會傷害尤里。不過他仍可能利用他迫使桑頓合作,我擔心的是這件事。」

    「你在說什麼傻話?」嘉莉問道,「你我都知道桑頓已經死了。」侍女停頓下來迅速在胸前畫個十字架。「上帝保佑他靈魂安息。」

    「萬一他沒死呢?」妮可問。

    「你的男爵仍然不可能利用那嬰兒來對付他,我有絕對的信心。」

    妮可逸出一聲歎息。這時她話題稍轉。「我知道以欺騙為基礎的婚姻注定失敗,我已答應羅伊絕不再對他說謊。」

    「那麼你是要告訴他……」

    「我要先灌醉他。」妮可揚言。「再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

    「你瘋了嗎,小姐?」

    妮可大笑,嘉莉瞠目結舌的表情太有趣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妮可說。「艾麗跟我說,男人酒喝多了之後,就不太記得別人同他說過些什麼。我會向羅伊招認,尤里的事是我騙他,還要再說一件讓我寢食難安的秘密。如果羅伊醉得神智不清,那麼明早他只會記得我說的一些零星片段。」

    嘉莉認為這是她僅見最愚不可及的計劃。「你最好再想另一個法子,好在這計劃行不通時派上用場。」她提出忠告。

    「艾麗是傻瓜,給你出這種餿主意。喝醉的人通常只想睡覺,但萬一他存心亂來,就顧不得體貼了,尤其在他又以為你有經驗的時候。」

    妮可搖頭。「羅伊絕不會傷害我的。」

    「他可能並不想,可是……」

    嘉莉在女主人走出房間時不再試圖解釋。她尾隨妮可走下信道。「小姐,這回你的計劃太差勁了。你要聽我的,因為我有不少經驗。上帝怨我,而你卻一點經驗也沒有。我見過男爵趁你不注意時看著你的樣子。他有強烈的慾念,除非你先向他解釋……」

    她倆來到大廳門口。妮可親熱地摟了嘉莉一下。「不會有事的,」她低語。「別擔心成這樣,嘉莉。」

    「親愛的上帝,拋開你的自尊吧,小姐,坦承你的謊言。」

    「這事與自尊無關。」妮可反駁。

    嘉莉搖頭。「不,小姐,你的計劃同自尊大有關係。」

    當她的女主人再次搖頭,嘉莉只得放棄。她走到暗處扭絞著雙手,全心希望扼在指間的是艾麗的頸子。

    妮可擠出笑容,緩緩朝丈夫走去。

    今晚他看來非常英俊。他全身著黑,但在她眼中這冷酷的顏色令他顯得不可抗拒。他伴著修格立在爐前,兩人談得很投入。妮可很高興看見修格尚未啟程前往倫敦。他曾告訴她很快便將召集人馬上路。他會思念他的,同他相處很開心,而且他的棋也下得好。當然了,他還不是她的對手,她每回都能在短時間內擊敗他,不過他卻是唯一能逼使她專心對棄的棋手。上星期有天晚上她如此告訴他,修格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認為他的反應未免奇怪,不過,她怕他難過所以沒說出來。

    羅伊不常到大廳來,所以不曾同任何人較量過棋藝,反正妮可也無意與丈夫下棋。她自知無法集中精神。或者再過一、兩年吧,等她習慣了他的親近和俊美外貌,才能夠將心思放在棋盤上。到那時她會同他對棄,並且擊敗他。這念頭令她展露笑容。

    修格注意到她站在那裡。一時間他滿臉愕然,隨即點頭欠身並揚聲向她致意。

    羅伊只用眼睛望著他的妻子,然後示意她過去。

    她雖然服從了這個倔傲的命令,他的魯莽仍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她在兩名男子一尺開外處立足,正行屈膝禮的時候,忽然察覺羅伊看得見自己兩手上的疤。她起身將雙手藏在背後。

    修格對她說她的樣子有多麼可愛,羅伊卻什麼也沒說。不過妮可絕不會讓他破壞自己的心情。她站在原處,決心保持耐性和溫柔,直至他們談話結束。

    「請繼續聊。」她說。「我無意打擾。」

    修格轉向羅伊說道:「你要先拆牆還是拆城堡?」

    妮可低喃一聲。「你想把我家給拆了?」

    「沒有。」

    她明顯地放鬆下來。這時羅伊說明:「我打算用木石來加強我『家』的防禦。」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這樣。」

    她盡全力展露微笑。「謝謝你的解釋。」

    「不謝。」

    他目光一閃,她立刻注意到了。她不明白他何以感到有趣。「我不是在盤問你,羅伊,」她說。她垂下頭露出溫順的樣子。「我只是對你的計劃很有興趣。而且,你如何處置這個地方不用我費心。」

    她抬頭及時捕捉到他的笑容。這時她放心了。原來表現得溫柔可人比她事先預料容易得多。

    她這回玩的又是什麼把戲?羅伊納悶。他從未見她如此順從。過去這兩周是試煉……而且是如假包換的試煉。有些時候他覺得彷彿置身颶風的中心。這段時間完全不得安寧,不過他誠實得足以承認他覺得她處心竭慮一再想站上風的企圖十分有趣。

    如今她在表演逆來順受,八成差點要了她的命。羅伊保持笑容說道:「那麼假如我拆了這城堡重建,你也不介意呷?」

    既然他剛剛才宣佈打算以石材增強木造建築,她便放心地信口開河。「是啊,我一點也不介意。」

    「我完全迷糊了,」修格插嘴。「我還以為你一直就是打算重建的。」

    「是啊,」羅伊說。「不過後來我覺得那麼做可能會讓內人很不高興。她是在這裡長大的,修格,我以為拆掉她的家會引起她激烈的反應。現在既然這樣,我就……」

    「我的確會有激烈的反應。」她脫口而出。

    「可是你剛剛說……」

    她忘記要聽話和溫順了。「你休想把我的家拆掉,羅伊。」

    他揚起一道眉毛。

    她逸出一聲歎息。她不是有意對丈夫吼叫的。「我希望你能讓它保持原狀。」

    「你又說謊了,你說……」

    「我是想好好跟你相處,」她插嘴。「上天明鑒,這簡直不可能。我們現在能不能先吃飯,暫時不提這件事?」

    修格由衷贊成。他急忙人席,大叫要嘉莉上菜。

    妮可轉身隨修格走去。羅伊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立定不動。「你必須隨時都說實話。」他命令道。

    她回頭抬眼看他。「我正在努力,」她說。「我想討你歡心。」

    這表白令他愕然。「為什麼?」

    「等我討好了你,」她答。「說不定你也會來討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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