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文 / 茱麗·嘉伍德
茱麗猛然發覺她似乎是在自說自話,於是她立刻打住。「你會考慮這個提議嗎?」
「如果能夠接下這項工作,那將會是我的榮幸。」海倫脫口而出。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完美地定案了,茱麗興高采烈地離開小屋。她覺得彷彿是剛剛做了一項重大的改變,一項正面的改變,將會對海倫和她的兒子,以及她自己的家都帶來很大的好處。
在晚餐的時候,她說明了她做的這項要求。她預料大概會有一些小小的抱怨。
「我想這會是個好的改變,」葛罕宣佈道。「我們再也不必忍受莉莉煮的飯了。老天!天知道我現在有多痛恨星期三。」
「海倫是個好廚師嗎?」吉費問道。
「她是個罕見的烹任專家,」茱麗回答。她轉向葛罕。「提到了改變,我還有一件事要做,但是我需要你的合作……還有依恩的。」
葛罕皺皺眉頭。「是與長老有關的事嗎?」
「不,」她回答。她轉回她的丈夫。「我相信你會認為這只是個小小的改變,不值得動用到長老們的注意。」
「你指的到底是什麼改變?」吉費問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要星期天。」
派特走進大廳時正好分秒不差地聽見茱麗衝口說出她的請求。「你一定能給她的,依恩?」他大聲說道。
「這姑娘說她想要星期天是什麼意思?」吉費對葛罕問道。
「我不相信我們聽對了她說的,」葛罕回答。「她不可能會說……」
吉費打斷葛罕的話。「如果這姑娘肯學著像我們一樣說點有組織的話,也就不會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了。」
然後鄧肯昂首闊步地走進大廳,文生和歐文跟在他的後面。茱麗向依恩湊近了些。「你們今天晚上要開會嗎?」
他點點頭。「不過,在你解釋那個古怪的星期天要求之前,我們是不會開始的。」他說道。
她搖頭。他揚起一邊眉毛。她又湊得更近,直到她已經貼在她椅子的邊緣。「我不想在全部的長老面前討論這件事。」她壓低聲音告訴他。
「有何不可?」他問道。他伸出手去為她將一絕髮絲拂到肩後。
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因為這是一件你必須先同意支持我的私事。」她解釋。
「可是剛才葛罕和吉費也在……」
「他們是我們這個家庭的一部份,依恩。這件私事當然也必須跟他們討論。」
「你聽見了嗎,葛罕?」吉費大叫。「她稱我們是一個家庭呢!」
茱麗轉向這位長老,為他故意偷聽她的悄悄話而使了一個不悅的眼色。他對她咧嘴一笑作為回答。
她又轉向依恩。「如果你願意撥出幾分鐘,我會很願意到我們的臥室解釋給你聽的。」
依恩很想大笑,但他不敢,那會使他的妻子那脆弱的感情再度受到傷害。她看起來已經非常煩惱,一種罕見的煩惱。然而在她的臉頰上卻有兩朵紅霞。難道她想討論的這件事會造成某種尷尬嗎?他歎了口氣。他很清楚,如果他帶她上樓去討論這個問題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有時間來談話的。他會帶她上床,當他在他的妻子身上得到莫大的滿足之後,他一定會把樓下的會忘得一乾二淨。但既然是他叫長老們再度聚會一次來討論聯盟的可能性,他不能丟下他們。
長老們各自在桌邊找了位置坐下。一位茱麗以前從未見過的年輕戰士帶了一壺酒過來,一一斟滿每位長老的高腳杯。當這個隨從拿起依恩的高腳杯時,依恩揮揮手示意他放下。茱麗發現自己一直屏住的氣息,在她的丈夫拒絕了這杯酒時才鬆下來。
歐文注意到了依恩的拒絕。「怎麼了?你應該為你的結婚乾一杯,孩子,」他宣佈道。「這是我們和你……已婚的你……開的第一次會議,給我們一些忠告吧。」
「他為什麼要給你們忠告?」
茱麗渾然不覺她正把她的想法大聲地衝口而出。等她發現時已經太遲了。她當然成了大家目光焦點之所在。長老們全部對她瞪大了眼睛,彷彿他們剛剛才發現她是個瘋子。
「這算哪門子的問題?」歐文問道。
「他是族長,」文生提醒她。「給我們忠告是他的責任。」
「你們這裡真是本末倒置。」茱麗點了個頭批評道。
「解釋一下你的意思,姑娘。」葛罕暗示道。
她但願自己沒有打開這個話題。噢,上帝,她多麼痛恨每個人都這樣盯著她瞧。她可以感覺她的臉正紅得發燙。她抓緊了依恩的手,然後說道:「你們的族長還年輕,而且他也沒有你們的智能。就我而言,我認為,你們是長老,應該是由你們來給他忠告。」
「我們這裡向來都是這種習慣。」吉費反駁道。
其它的長老也都點頭表示贊同。茱麗注意到那個隨從,在歐文的催促下走上前去,現在他正把那深紅色的酒斟滿了依恩的高腳杯。她強迫自己別因為看見她的丈夫喝了一、兩杯酒而反應過度。
「吉費,請別因為我問這個問題而認為我無禮,」她開始說道。「但是我很懷疑,如果你已經變得那麼食古不化,那麼你根本就不能考慮做任何改變,即使那些改變是對整個族裡都有好處的。」
這是個大膽的問題,茱麗很擔心他會作何反應。吉費搓搓他的下巴想著她說的話,然後他聳聳肩。
「我正跟一個英格蘭女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位長老開口道。「而我認為這算是個改變沒錯。由此可見我並沒有那麼食古不化,茱麗。」
她很高興聽他這麼說,依恩猜想,因為她緊抓著他的手放鬆了一些。
「現在讓我們大家喝一杯吧,然後族長的妻子就可以告訴我們要星期天的理由了。」葛罕宣佈道。
「你聽見了嗎,歐文?這位姑娘想要星期天呢!」吉費用大聲的悄悄話告訴他的朋友。
「她不可能想要的,她可能嗎?」文生問道。「你不能把一天據為己有,它是屬於每一個人的。」
這個討論會開始變得有些失控。依恩努力別讓自己笑出來,茱麗則努力別讓自己被惹火了。
「注意,注意。」葛罕衝口而出以得到每個人的目光。他站起來,對空舉起了他的高腳杯,對著新娘和新郎,一口氣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每一個人,包括依恩在內,也喝乾了他們的杯中物。那位隨從迅速地上前,再為每個人的高腳杯斟滿了酒。
她將椅子一英吋一英吋往後挪,遠離餐桌。這是個下意識的習慣,好幾年前養成的,但她卻是一點兒也未曾察覺自己所做的事。
依恩注意到了這怪異的舉動,也注意到他每多喝一口酒,茱麗就往後退開一些。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葛罕身上。這位長老中的首領現在正在正式地歡迎茱麗成為族裡的一分子。
然後,嘉琳挽著亞力強壯的手臂,也走進了大廳。派特看著他妻子的表情似乎是既驚訝又惱怒。
她先發制人地擋住了她丈夫的責罵。「我想呼吸點新鮮空氣,也想看看我親愛的朋友。她也住在這裡,派特,所以你大可不必再皺你的眉了。亞力只是不想讓我跌倒。」
「我本來想讓她騎我的馬,可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扶我上去。」嘉琳解釋。她拍拍她的肚子,並抬起頭對她的丈夫微笑著。
「過來一起坐吧,」茱麗大聲說道。「葛罕剛剛才乾杯歡迎我加入這個家呢。」
她的朋友點點頭。她抬頭看看亞力。「看吧?我就跟你說這裡不會在開會的,不然茱麗就不會在這兒了。」
「為什麼我不會在這兒呢?」茱麗問道。
嘉琳走到餐桌的另一邊,在她的丈夫身邊坐下,並且握住了他的手,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停止對她皺眉頭。當她對茱麗微笑時,她的手卻捏著她的丈夫。
嘉琳羞怯的請求葛罕再重複一次賀詞,讓她也能聽到。這位長老愉快地答應了她。於是每個人又立刻喝乾了一滿杯的酒。
茱麗又再度將她的椅子向後移了一些。她可以感覺在她腹部中那正在成形的糾結。依恩曾經對她承諾過絕不在她的面前喝醉,但是,萬一他一不小心多喝了一些呢?他會不會變得像她的岱克舅舅一樣凶,一樣亂發脾氣?
她努力把她的恐慌放在一邊。吉費正在質問她。「告訴我們,你為什麼想要星期天?」他命令她回答。
「老天,你縮在角落裡幹什麼?」葛罕突然注意到她離他們大夥兒有多遠。
「她溜到那兒去了。」歐文解釋道。
茱麗可以感覺自己在瞼紅。她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站起身來。「星期天應該是休息的日子,」她宣佈。「教堂裡是這麼說的。在英格蘭,我們都遵守這個法則。」
「我們也是,」葛罕說道。「我們也休息,不是嗎,吉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