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茱迪·麥娜
「沒事了,」查克說著朝她走來,但是她仍看見他腰間露出來的槍柄。「剛才只是滑雪的人喝多了酒,飛得太低了。」
她抬頭看他,可是彷彿全身動彈不得。
「來,」他平靜地說道,「把手給我。」
茱莉搖搖頭。「沒關係,我不需要幫助。我很好。」
「你不好!」他伸手抓住她手臂,要把她抱走來。「你快要昏倒了。」
那種昏眩與噁心的感覺過去了,她顫巍巍地微笑著拒絕他抱。「我從前看過槍,我只是沒有預備好而已。」
回到房子裡之後,查克倒了一杯白蘭地給她。見她只喝了一小口,查克命令道:「把它喝完。」
她又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我不要喝了。」
「很好,」查克簡短地說道,「現在去洗一個熱水澡。」
「可是——」
「別跟我爭。下次——」但是他知道不可能再有下次。雖然這次只是假警報,但卻使他看清自己對她生命所加諸的威脅與恐懼。剛才她衝往雪地裡的時候,臉上那種恐懼神色是他這輩子從來不曾見過的。
茱莉走進客廳,裡頭沒有開燈。查克站在壁爐前眼瞪著火光,下巴崩得緊緊的。
由他的表情與先前的行動來判斷,茱莉相信他可能是在為她而感到愧疚。但是剛才的事件給她的影響是不同的。她很氣憤別人迫使他過這種日子,也決定搞清楚他究竟打算怎麼使這種生活結束,並且決心要盡可能幫助他。
她決定等到晚飯以後再說。於是她走到他身旁,輕輕說道:「今天晚上是你要做牛排,還是要我來做飯?」
他轉頭對她注視了幾秒鐘,臉上沒有表情。「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在說這裡的做飯問題,」她開玩笑地說,「你違反了人質的人權法案。」
「你在講什麼?」查克仍在想著,拚命讓自己相信她留在這裡會很安全,想忘記剛才她躲在樹下那一副受驚的樣子,想相信那只是偶發事件,以後不會再有了。
她的笑容令他忘了呼吸。「我是在講下廚的事情,班先生!根據日內瓦公約不能虐待俘虜,你不能讓我連續兩天都下廚,對不對?」
查克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帶她上床,讓自己迷失在她裡面,在那短暫的快樂時光裡忘記一切。
茱莉原希望他的心情能開朗一點,但結果顯然她太樂觀了。整個吃飯的時候他都很客氣,但是總像在若有所思似的。
她小心地為他斟了第四杯酒,遞給他。查克看看酒杯,又看看她的臉。「希望你不是想把我灌醉,」他控告道,「因為這種酒對我是沒什麼用的。」
「我是不是該換烈酒呢?」茱莉說道。
查克的杯子停在半空中,他這才發覺她確實是有意為他添酒的。「我會需要嗎?」
她移動一下身體,使背部靠著沙發,面對著他。「查克,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模範人質呢?」
「最佳模範。」他微笑著說道,試圖配合她那種幽默的心情。
「那麼你是不是認為,我能有一點呃,特權呢?」
「你在打什麼主意?」
「回答幾個問題。」
他的表情露出警覺性。「可能,要看問題而定。」
她有點不安,但仍鼓起勇氣說:「你是有打算要查出到底是誰殺了你太太吧?」
「再問一個問題。」他聲調平平地說。
「好吧。你有沒有概念真兇是誰呢?」
「換一個話題吧。」
「請你明白,審判的時候我在歐洲,所以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我很想知道。」
「你可以從舊報紙上查到。回去以後上你們的圖書館去找吧。」
譏諷的口氣向來是茱莉最不容易忍受的。「見鬼!我不想看新聞媒體怎麼說的,我只想聽你親口說。」
「談話到此結束,」他站起來,「我們睡覺去吧。」
她也站起身。「我不要。我只是想幫助你而已,事情已經過了五年,你的觀點和記憶也許會改變。我認為我們應該先列一張在場者的名單,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每個人。我一定會非常客觀,因為我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他輕蔑地打斷她的話。「你怎麼幫助我呢?我花了兩百多萬元請律師和偵探調查都沒有結果。」
「可是——」
「不要再說了,茱莉!」
「不行!我有權利要求說明。」
「你什麼權利也沒有,」查克反駁道,「而且我不想要、也不需要你的幫助。」
茱莉僵住了,彷彿整個人受到了重重的一擊。「我明白了。」原來他想要的只有她的身體。她不應該有思想或感覺;她應該只是討好他,當他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張開雙腿歡迎他。
他伸手拉她的手臂。「上床去吧。」
「不要碰我!」茱莉掙開他的手,往後退著。「我才明白你是怎樣一個沒有心肝的傢伙!」她憤怒地喊道。「你離開這裡以後就要遠走高飛,是不是?你根本不打算查出真兇,你真是世界上最差勁的懦夫!要不然就是你真的殺了她!」她退到自己房間門口。「我明天一早就離開。你如果要阻止我,就最好準備用槍吧!」
他不屑地瞄她一眼。「阻止你?我會幫你把行李拿到車上!」
他們各自憤憤地回到房間裡。茱莉把臉埋在枕頭裡哭了起來;查克也生氣地脫下衣服,腦子裡仍迴響著她剛才罵他的話。
突然之間,查克想到了。茱莉以為她愛上了他,所以才認為她「有權利」。她很可能以為他也愛她、需要她。
「見鬼!」他咒著把褲子丟到床上。他不需要莫茱莉這麼一個連性與愛都分不清的小鎮女教師。她恨他最好,那樣他會好過得多。他倆之間除了性以外什麼都沒有。他們都想要做,如今她卻為了報復而拒絕他。
他憑著這個尚未完全成形想法,毅然大步走去打開門。
茱莉正在想著明天要怎麼辦的時候,她的臥房猛然打開了。一件衣服也沒穿的查克走了進來。「你要做什麼?」她問道。
「這個問題就跟你決定睡在這張床上一樣地愚蠢。」他說道,一面把她蓋的被子掀了起來。
茱莉從床的另一邊跳下去,想斜穿過房間跑出去,但卻被他抓住拉到他身前。
「放開我!」
「我要做的就跟你想要的一樣!」
茱莉把頭別開,準備集中力氣採取下一步行動。「你這個混蛋!如果你敢強暴我,我就用你的槍殺死你!」
「強暴你?」他冷冷地說道。「我做夢也沒有那個念頭。你在三分鐘以後就會求我跟你做愛。」
茱莉伸手要打他,卻被他吻住她的嘴;她抬起膝蓋試圖攻擊他的鼠蹊部,卻反而尖叫一聲,被他壓倒在床上。然後他開始在她大腿相接處輕輕地探觸和按摩。茱莉發覺他並不打算用強,而是想要她合作,彷彿是由她自願獻上一般。對她而言,這樣的屈辱更甚。
她的身體已經在違反她的意志而開始反應了,令她氣自己也氣他。她斥道:「你要就快下手吧,可惡!」
他的回答只是在她耳邊低語:「為什麼?那樣你就可以在殺人犯和懦夫之外,再幫我加上一個強暴犯的罪名是不是?」
「門都沒有。」她崩緊全身肌肉抗拒著,但他卻默默地誘逼她的身體背叛她。
茱莉力竭地躺在那裡,簡直無法相信,他竟真的會邪惡到用這種手段來證明他的說法。她情緒已經耗盡,只能緩緩爬上床頭,拉起掉在地上的被子,閉起眼睛。但是她沒有哭,她不願意因他而掉一滴眼淚,再也不會。
查克坐在他房間裡的壁爐邊,把頭埋在雙手之間,試圖強迫自己不要去思考或感覺。他已經做到了,向他自己證明了他不需要她,也向她證明了他並不值得她關心。
他從來不曾如此順利地達到目的。
他也從來不曾感到如此孤立與羞恥。
今晚以後,她將不會再幻想她愛上了他,他知道她會恨他入骨。但是那比不過他恨自己的程度。
第二天一大早茱莉起床以後,發現車鑰匙就放在化妝台上。整個房子寂靜異常,昨天晚上的痛苦此刻已轉變成一種麻木的感覺。她穿上衣服,卻渾然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她只想從櫃子裡拿出旅行袋,把隨身用品塞到裡頭。
她悄悄走到黑暗的客廳,立刻不由得一驚,駭得心臟猛跳。襯著黎明的微光,她看到查克的側影靠在窗前,兩手各插在褲子口袋裡。茱莉收回目光,轉身走向門口。可是她才踏出一步,查克就頭也不回地說道:「案發那天在場者的名單在咖啡桌上。」
她心頭一緊,但仍決心不睬他這最後讓步,強迫自己繼續走下去。
「不要走,」他用嘶啞的聲音喊道,「求求你。」
他那絕望的口氣使她的心絞在一起,但是自尊在尖聲對她喊道,只有毫無理智的傻瓜才會在經歷昨晚的事之後還會讓他接近。她伸手要碰門把的時候,他的聲音由身後近處傳來,裡頭充滿了激動的情緒。「茱莉——請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