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溫柔的勝利

第40頁 文 / 茱迪·麥娜

    走上小徑,瑞蒙思及嘉西,心中混雜著歡喜和抱歉。如果瑞蒙要求他,在瑞蒙進銀行搶劫時,發動車子在外面侯命,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照做。他二十年來的忠心服務,最後的酬勞竟是失業——以及一封推薦信。瑞蒙希望他可以給嘉西更多,他應該得到更多。

    在小屋門口,瑞蒙停住腳步,一天的憂慮和問題全部溜走了,忘記了。凱蒂在這裡,在他的家等著他。陽光在窗上流動,凱蒂在客廳彎腰拿東西時,陽光使她沐浴在一個金色的光圈中,她正在修建陶制花瓶裡茂盛的野花枝葉。

    一種深深的滿足感遍佈全身,將那種溫暖傳至他的血管裡。真奇怪,他曾被認為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之一,但是他從未有過這種回家的感覺,從未經驗過這種感覺。他曾回家見情婦和僕人,在大廈、閣樓公寓和海濱別墅,但是他從未發現這種美妙的平靜之感在等待他——因為他從未真正回「家」過。如今,凱蒂在家。

    以前人們曾嫉妒他,現在他們可憐他,因為他喪失了財富。多麼愚不可及!現在他有凱蒂,而且凱蒂使他很富有。這位帶有紅色金髮和微笑籃眸的美麗天使,將會懷著他的孩子,和他共度晨昏。她就是他生命中一向缺乏的一切。她是喜悅。

    無聲無息地,瑞蒙說:「我愛你,凱蒂。」

    她轉過身,笑容點亮她的臉。「怎麼樣?」她看著他。「你覺得如何?」她轉身成一圈圈,雙臂伸出,期待地看著他。

    瑞蒙知道她已經聽到他的話,他的心因為她缺乏反應而下沉,但是他暫且不管。「我認為你很美。」他以欣賞的眼光,看著那趁出纖腰的亮綠色上衣,以及露出玲瓏修長玉腿的搭配短褲。

    凱蒂轉動眼珠說:「不是我,而是房子、傢俱、一切……」

    這是瑞蒙第一次看到凱蒂以外的東西,而他所看到的讓他呆住了。「你是如何用我給你的錢去買到這許多東西?我的原意並不要你這麼大費周章,我本來要在你準備傢俱時,再給你更多的錢。」

    她的臉垂下。「你不喜歡嗎?」

    「喜歡?」他笑著,「我連看都還沒看,但是怎麼——」

    「別想錢的事了。我剛好是一個絕佳的便宜貨獵人。」凱蒂說,用手拉著瑞蒙的手臂,帶他參觀每一個房間。

    瑞蒙的反映令凱蒂疑惑。他可以判斷出他喜歡她買的東西,而且他很高興。他盛讚一切而且語帶真摯,但有間事很困擾她。

    她並未等很久就發現答案。廚房是參觀旅程的最後一站,等瑞蒙檢視完畢,他走到她放酒的櫃檯。凱蒂看著他,佩服他修長能幹的手指用開瓶器巧妙地打開酒瓶。「怎樣?」她期待地說。「現在你已經看過整個房子,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它相當吸引人,」他站著,邊將酒倒入兩個酒杯,拿了以杯給她。「你打算住在這兒嗎?」

    這個問題頓時使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然後她說:「當然。」

    「要住多久?」他平靜地問。

    她喝下的酒令她覺得頭昏,「為什麼問我這些問題?」

    「因為這個房子有兩間臥室,」他專注地看著她說。「第二間,我相信你知道,是為孩子留的。但是你費了許多力氣,你在那個房間為我設置漂亮的書桌、書架,和一張墊的又軟又厚的椅子,而不是兩張。你是想讓那間房間讓我獨享,而不是我們倆人或是我們的孩子共享。你的公寓充滿植物,但是這房子裡一盆植物也沒有。你的臥室很女性化,但是——」

    「植物?」凱蒂對他眨眼,她的情緒由驚嚇轉為愉快。「我一點都沒想到植物!我會給你植物當結婚禮物!」她突然決定。

    「你也會給我孩子嗎?」他面無表情地說。

    「不行,」凱蒂嘲弄說。「那不能當作結婚禮物,想像看那會有多少流言?」

    瑞蒙的目光從她高顴骨的紅暈轉到他開的酒瓶旁的一個空酒瓶。「你喝了那瓶酒的多少?」

    「一半多一點。」她相當驕傲地宣佈。「其餘是碧莉喝的。」

    瑞蒙真想搖醒她,結果他只走到廚房角落的大窗戶邊,舉起酒杯大口喝酒,然後向外看風景。「你為什麼想跟我結婚?」

    凱蒂看到他的肩膀、他的側影都十分緊張,急著想讓氣氛輕鬆。「因為你既高大黝黑又英俊!」她開著玩笑說。

    他對她展現的短暫笑容並不幽默,「你還為了什麼要嫁給我?」

    「哦,和現在一般人結婚的理由一樣啦,」她開玩笑說。「我們喜歡同類型的電影,我們——」

    「別再和我玩遊戲了!」他斷然地說。「我問你為何想嫁給我?」

    驚慌使得凱蒂整個神經系統為之慌亂,她的心開始狂跳。「我——」她欲言而不能。她知道瑞蒙要她說她愛他,而且他要聽她說出最後而且肯定的承諾。而凱蒂兩樣都不能做。她不敢不說,但是又不能說任何可以滿足他的話,凱蒂只能在安靜的悲哀中看著他。

    在兩人間爆裂的駭人沉默中,她可以感覺到瑞蒙的心已經離她遠去,而且在他終於開口時,他言語種的嚴厲結論讓她極為驚恐。「我們不會再談它了。」他說。

    在濃厚的沉默中,他們走回碧莉的家。凱蒂想用酒後令人安慰的熱情偽裝自己,但是她每走一步都覺得更焦慮。瑞蒙並未進門吃晚餐,只是停在前門,很快地吻了一下她的前額,然後說:「晚安。」

    這句話頗有些不詳的成分,聽起來不像晚安,而像再見。「你——明早去工作前會過來看我嗎?」

    他開始邊走邊看她,他的臉完全讓人猜不透。」我明天不去工作。」

    「那麼我見過雷神父後會看到你嗎?我想我明早的頭一件事去見他,然後我要上小屋處理一些需要做的事情。」

    「我會找到你的。」他說。

    「瑞蒙,」她說,不願讓他以這種心情離開。「我覺得你不大熱心,你不喜歡我的佈置嗎?」

    「我道歉。」他客氣地說。「你做的相當好,相當適合我。」

    雖然他並未強調「我」這個字,凱蒂注意到他避免使用「我們」這個字眼。她不知道面對這種疏遠客氣的態度,她應該對他說什麼。她打開門。「那麼,晚安了。」

    瑞蒙看著她關上門,苦楚和刺痛像膽汁一樣從喉頭冒上來。她漫無目的地走了幾小時,像著過去的兩天。兩天來,他一直在等她說她愛他。他曾挑逗他,和她一起歡笑,讓她在自己臂彎裡因激情而呻吟。但是甚至在她最火熱的時候,她也不曾回應他的「我愛你」。她會吻她或對他倩笑,像對待一個迷戀的小男孩般安撫他,但是她從未會應他那句話。

    當他回到拉斐家暫時的房間時,明月高掛天際。他在床上伸展四肢,眼望天花板。他誠實地問過她,而她也很誠實。她拒絕說出一種她感覺不到的情感。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老天!她怎麼可以不愛他,而他卻是這麼愛她。

    凱蒂的身影在他面前舞蹈:凱蒂從山上跑向他,長腿優雅地跑著,微風撫弄她發亮的秀髮。凱蒂看著他,她深邃的籃眸有時因笑容而發亮,有時因關切而黝暗,因為他看來很累。

    瑞蒙閉上雙眼,像延後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但是沒有用,決定已經形成了。他將必須送她回家,他明天會送她回家。不,明天不行,後天。他必須要在遠離她一天——還有一夜。只要一天。再一天去看她在小屋中穿梭,去記憶她在每間房間看起來的樣子——以便他在她離去後記的她。再一夜和她在她親自為他佈置的臥室裡,與她共效于飛,將他飢渴的身體與她合而為一,達到忘我境界。他會以一個男人能給一個女人的各種極度歡愉滿足她的感覺。讓她因快樂而呻吟,因狂喜而尖叫,然後一再地將她帶入震撼的高潮中。

    一天一夜以累計回憶:讓他同時感到痛苦和愉快的回憶,但是那部重要,他必須擁有它們。

    然後他會送她回家,她將感到如釋重負,他現在知道了。他一向都知道。不管她答應嫁給他的原因曾是什麼,她從未全心同意。如果她是,她就不會將她未來的家裝潢成一棟漂亮的單身漢住處,沒有一絲她個人的風格存在。

    第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雷神父的管家領凱蒂進入他的辦公室,他以客氣的保留態度歡迎她,等她坐下來後,他也坐在書桌後面。

    凱蒂試著看他冷靜的表情。「瑞蒙說,你覺得我不夠溫順、服從和尊重權威。」

    「我的確說過,」他靠向椅背。「你不同意嗎?」

    凱蒂慢慢搖頭微笑。「一點也不。事實上,我認為那是一大恭維。」他的表情並未因而改變,她遲疑一下,然後繼續說:「顯然你並不同意,你告訴瑞蒙那是你不想為我們證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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