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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頁 文 / 茱迪·麥娜

    「好吧,」士華愉快地提醒她。「我們明天四點鐘就會知道了。費邁特希望在他的辦公室碰面,在場的有他的律師,還有你和我。你要我在哪裡跟你碰面呢,還是我來接你?」

    「不行,我不要去。你可以代表我。」

    「不行,你必須出席。大衛說他的客戶堅持時間、地點和出席的人一項都不能改變。這麼不准變通倒不像是一個會那麼大方的人。」

    梅蒂焦急地看看表。馬上就要開會了。她不願意放棄休斯敦那塊地,也不願意面對邁特,不願意忍受那種情緒上的張力。

    「就算你到別的地方去離婚,」士華又提醒她說,「回來以後還是得應付財務問題。」

    「老大,真是一團糟,」她無力地說道。「好吧,明天四點鐘我跟你在商際公司的大廳碰面。我寧願自己去那裡。」

    「我明白,」士華說道。「明天見。現在不要多想,明天再說吧。」

    梅蒂盡力試著遵從他的勸告。她在會議桌前坐下。「各位好,」她裝著很有朝氣地笑著說道。「馬克,你要不要先開始?安全部門有沒有什麼要報告的?」

    「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他說道。「五分鐘以前,紐奧良公司那裡受到炸彈恐嚇。他們正在作疏散,警察已經趕去了。」

    室內每個人都大吃一驚。

    「為什麼沒有通知我?」梅蒂問道。

    「你的電話都占線,他們那裡的經理就按照程序規定打電話給我了。」

    「我有專線電話。」

    「我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因為緊張過度,所以一時之間找不到電話號碼。」

    那天一直到五點半的時候,梅蒂擔心了一天之後,才接到了讓她寬心的電話,紐奧良分公司並沒有找到炸彈,所以又開放了。這算是個好消息,可是也表示他們在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銷售旺季裡損失了一天的生意。

    梅蒂拖著疲累的身心回到家裡。派克還沒有回電,可是她知道如果他接到留言,今天晚上一定會打給她的。

    進了屋子,梅蒂把大衣和手套脫掉,就打開錄音機看看有什麼人留話。她以為派克會打來,結果竟然沒有。

    派克一直沒有音訊,這使梅蒂越來越不安,甚至開始擔心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跑去日內瓦的夜總會找別的女人去了。她知道,只要跟邁特接觸過,她就有可能碰上各種想像不到的災害。

    她洗了一個澡,剛穿好衣服的時候就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她吃驚地轉頭去看。她以為是艾太太。「你是不是忘了——」她邊打開門邊說著,卻猛然住目不言。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派克那張陰沉的臉。

    「我想是不是你忘了什麼東西,」他說道。「好比說你還有一個未婚夫之類的。」

    梅蒂驚喜地投入他的懷抱,他卻遲疑了一下才攬住她的肩。「我沒有忘,」她說道,一面吻著他沒有笑意的臉。「真抱歉!」她把他拉進屋子裡,原以為他會先把大衣脫掉,然而他只是站在那裡冷冷地打量她。

    「你是為了什麼而抱歉呢?」

    「因為我害你這麼擔心,結果會開了一半就趕回來了!你沒有接到今天早上我打到你旅館的留言嗎?那是本地時間上午十點半。」

    聽見她這麼說,派克的臉色緩和了一點,然而仍有一種疲倦憔悴之色,她從未見他有過這種神情。「我沒有接到,」他說道,這才脫下外套。「我想喝一杯酒。你有什麼就喝什麼,要烈一點的。」

    梅蒂點點頭,可是她仍遲疑著沒有動,站在那裡擔心地看著一臉倦容的他。「我不敢相信你會因為打電話找不到我就趕了回來。」

    「這是我回來的兩個原因之一。」

    她偏著頭問:「還有什麼原因?」

    「施莫頓要宣告破產了,我是昨天晚上在日內瓦得知這個消息的。」梅蒂還是不太明白這有什麼必要趕回來,只不過是一家工業漆廠要破產了而已。於是她一面幫派克倒酒,一面把這個疑問說出來。

    「我們銀行一共給了他們一億元以上的貸款,」派克說道。「要是他們宣告破產,我們的損失就大了。再加上我又似乎可能失去未婚妻,所以我就趕回來看看能否把兩者都設法挽回。」

    梅蒂明白了施莫頓破產事態之嚴重,而她又給派克雪上加霜害他更操心,她因而更覺得有愧。「你不會失去我的。」她殷切地安慰著他。

    「那你為什麼不回我電話?你到哪裡去了?姓費的那裡又是怎麼一回事?莉莎告訴我說你由他父親那裡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你星期五晚上就去印地安納找他,要把真相告訴他,好讓他答應離婚。」

    「我是告訴他了,」梅蒂溫和地說道,並且把酒遞給他。「他也答應離婚了。魏士華跟我明天就要去見邁特和他的律師。」

    派克點點頭,然後沉默地打量著她。他接下來的問題正是梅蒂最怕的——也是在她預料之內的。「你這一個週末都跟他在一起嗎?」

    「嗯。他——他星期五晚上病得很厲害,沒有辦法聽我說話。」她這才想到,派克並不知道邁特為了報復南村土地重劃的事而把休斯敦的地買了。於是她就先把這件事告訴派克,然後又解釋她何以認為必須先與邁特講和才能談她流產之事。

    解釋完之後,她望著自己的手,為自己沒有說出口的話感到羞愧。她不知道告訴派克是為了減輕自己的心理負擔,或者那是對的事。若是為了後者,她認為此時並不是最恰當的時機,因為他已經受到了施莫頓破產的重大打擊。

    她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派克又說道:「費邁特知道你父親騙他說你墮胎之後,他一定非常憤怒。」

    「那倒沒有,」梅蒂說著,想起邁特臉上的悲痛與悔恨。「他現在很可能很氣我爸爸,可是那時候沒有。我說到貝絲喪禮的時候就哭了起來,我想邁特是盡量忍著不哭。無論如何。當時不是生氣的時候。」

    想到後來所發生的事,她眼中不禁流露出愧色,派克看出來了。

    「嗯,我想也是的。」派克舉起空杯子望著她,然後他收回目光,開始玩弄著杯子,臉部肌肉繃緊了。在那越拉越長的沉默之中,梅蒂知道,派克已經猜到她和邁特上床了。

    「派克,」她的聲音發顫,想要對他坦白承認。「如果你是在猜我和邁特——」

    「別說你跟他上了床,梅蒂!」他喊了出來。「就算是必須說謊也罷,總之別說你跟他上床了。我會受不了的。」

    他已經批判了她,也給了她處罰。梅蒂原希望告訴他真相,然後求他諒解,求他寬恕,然而現在卻變成了終生的懲罰。

    派克等了一分鐘,顯然是給他們一點時間好把這個話題拋開。然後他放下酒杯,摟著她的肩膀把她拉近。他托起她的下巴,試著對她微笑。「你剛才跟我說到魏士華與你那一通電話的內容,那聽起來似乎費邁特對這件事會很講理的處理。」

    「他會的。」梅蒂笑著說道,可是愧疚感和痛苦使她的微笑發顫。

    派克親吻一下她的額頭。「事情就要過去了。明天晚上我們就會舉杯慶祝你離婚談判成功,說不定你還把休斯敦的地也弄到了手。」他沉思了一下,然後他說的話使梅蒂發覺他是多麼關切銀行的事情。

    「我可能得去幫你找另外一家銀行來支持你們的計劃了。施莫頓是這半年來第三大對我們宣告破產的客戶。我們若是收不回他們那筆貸款就無法再借出去,除非跟聯邦貸款。可是我們已經跟聯邦借了很多錢了。」

    「我不知道你們已經有兩家貸款大戶破產了。」

    「經濟實在很不景氣,把我嚇壞了。算了,別管它。」他說著站起身,把她也拉了起來,並且對她安慰著說:「銀行不會垮的,我們比其它大部分的對手都強得多。不過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他半正經地問道。

    「任何事情都可以。」她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笑了,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表示道晚安。「你可不可以確保柏氏公司按時繳交貸款償金?」

    「絕對可以!」梅蒂答道,並對他溫柔一笑。他又吻了她一下,那是一個疲倦而溫柔的長吻,梅蒂卻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回吻他。等他走了以後,她頑固地不願把剛才的吻與邁特的熱吻相比較。邁特的吻帶給她的是激情,派克給她的則是愛。

    邁特站在他的大會議室中央,雙手插著腰,瞇起眼睛打量著裡頭的陳設。再過三十分鐘梅蒂就要來了,而他竟很稚氣地渴望給她一個好印象,讓她看看他究竟有多麼成功。他甚至連瓶子裡的花都要一再徵詢秘書的意見,令那些女秘書很訝異地發現這位總是冷著臉的老闆也有人性的一面。更重要的是他肯知道她們的名字,並對她們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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