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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茱迪·麥娜

    自尊心與理性使梅蒂未曾坦誠他的地位並無人取代,成熟也使她不致假裝她心中沒有他。她唯一能做的是把它當成童年往事一樣拿來開玩笑。「你知道我從前的感覺?」她問道,同時設法擠出一個笑容。

    「我知道,」他也對她回以一笑。「我曾擔心你爸爸會不會注意到,然後有一天帶著槍來找我。他對你的保護可是非常嚴格的。」

    「我也知道。」梅蒂開著玩笑說,然而這對她實在不是一件值得開玩笑的事。

    笑完以後,派克又說:「雖然現在你的芳心已經屬於一位滑雪隊長,我希望那並不表示我們就不能再有飯後散步或一起打網球了。我一向挺喜歡這樣的,而且我是說真的。」

    隨後他們又談到梅蒂念大學的計劃以及事業目標。似乎只有他能明白她對繼承父業的感覺,也真心相信她會有很好的表現。

    此刻梅蒂站在宿舍的房間裡,明白以後她跟派克可能永遠只是朋友關係。這想來讓她心痛,然而她確信他們之間的友誼也是很重要的事。

    莉莎把最後一批衣服由衣櫥拿出來放到箱子裡。「你又在想派克了,」她嘲笑著說。「每次你想他的時候眼神總是那麼陶醉——」這時杜尼可和兩個朋友來到她們的門口,她隨即住口。

    「我對他們說,」尼可偏著頭指著他那兩位朋友。「這個房間裡的美女比他們在整個康乃狄克州所見的還多。可是因為我是第一個進來的,所以我可以先作選擇,而我的選擇是梅蒂。」他對莉莎眨眨眼,然後往旁邊讓開。「各位先生,容我介紹我的『第二選擇』。」他的手一揮,那兩個標準的長春籐盟校學生走了進來,見到莉莎,然後他們兩人就呆住了。

    那個金髮的首先恢復正常。「你一定是梅蒂,」他對莉莎說道,他的表情彷彿在說尼可已把最好的搶走了。「我是柯萊恩,這位是伍哲思。」

    莉莎雙臂抱胸,覺得頗好笑地看著他們。「我不是梅蒂。」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站在角落的梅蒂。

    「老天——」柯萊恩輕呼出來。

    「老天——」伍哲思也應著,然後他們兩人轉頭看看莉莎,又再回頭看梅蒂。

    梅蒂忍住笑,莉莎則揚起眉毛挖苦地說:「等你們兩個朝拜完畢後,我們會給你們一瓶可樂,以感謝你們幫忙打包行李。」

    他們笑著走上前。這時柏菲力走了進來,見到這三個年輕人,他的臉一沉。「這裡在搞什麼鬼?」

    大家都僵住了。梅蒂想緩和氣氛,但柏菲力不睬她,頭朝門口一偏,說:「出去!」男孩子離開以後,他對梅蒂和莉莎說:「我以為學校禁止男生進宿舍。」

    其實他不是「以為」,而是「知道」。兩年前他曾突然在週日來訪,結果發現大廳入口處有一些男孩坐在那裡等女伴。本來這在週末時是可以的,但相菲力卻使這個規定改變了。他怒氣沖沖地去找校長,第二天佈告就貼了出來,說以後除了家長以外,其它男性一律禁止進入宿舍。

    其它女孩都很生氣,梅蒂和莉莎則是除了生氣之外更要加上羞窘。

    現在梅蒂忍著羞辱想解釋。「學期已經在昨天結束了,所以那項規定不適用。而且他們只是想來幫忙打包行李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才提早來——」他停了下來,因為舍監來告訴他有重要電話。

    他離開以後,梅蒂跌坐在床上,莉莎則把可樂重重地放到桌上。「我簡直搞不懂這個人!」莉莎憤憤地說。「他太不講道理了。他把每個想跟你約會的人都嚇跑了。你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他送你一輛車,可是卻又不准你開。我有四個意大利堂兄,而他們加在一起也沒有像你爸爸那麼保護過度!」

    莉莎在梅蒂身邊坐下,說:「梅蒂,你得想想辦法應付他,否則這個夏天有你受的。我有大半個夏天不在,所以沒有辦法幫你。」原來學校為了嘉獎莉莎的優秀成績與藝術天分,特別給她六個星期的獎學金,讓她到羅馬去修一些室內設計的課程。

    梅蒂頹然往牆上一靠。「我三個月以前就開始擔心了。」莉莎知道她是指要念哪所大學的事。有幾所大學願意給莉莎獎學金,結果她選擇了西北大學,因為梅蒂也打算念那裡。可是梅蒂的父親卻要她去念瑪麗維爾女子精修學校。

    「我知道他一切都是為你好,」莉莎說:「我也承認他不像其它大部分的家長,對子女毫不關心。他起碼很關心你,每個星期都打電話來,學校有什麼活動他也一定來參加。也許我應該私下跟他談談,勸他准你去念西北。」

    梅蒂白他一眼。「你想那會有用嗎?」

    莉莎懶懶地彎腰整理鞋帶。「他會認為我把你帶壞了。」事實上為了避免菲力那麼想,莉莎在他面前總是扮演一個很知道感恩的乖女孩角色。起先,菲力待她宛如他所助養的一個棄嬰,不過後來他也漸漸變得以她為傲了。莉莎的父母負擔不起來學校看她的旅費,所以菲力似乎就兼替了他們的職務。

    她們住校的第一年春天,菲力曾要他的秘書打電話問龐太太是否有什麼東西要他順便帶給莉莎。結果龐太太竟然做了一些意大利菜讓他帶去,弄得飛機上一股意大利肉醬香腸的味道,使頭等艙的旅客抱怨不已。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敢自告奮勇為龐太太服務了。

    有一次學校舞台上的燈光掉落,打傷了莉莎的頭,菲力特別關照醫院好好治療,並且要求學校負責醫療費。昨天晚上畢業典禮後,他給梅蒂一條黃玉金鏈,也給莉莎一條金手鏈,兩樣都是在第凡內珠寶店買的。

    起先莉莎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他,因為他總是那麼傲然,但觀察一段時間之後,莉莎對梅蒂宣佈,她認為菲力其實心腸很軟,對人無傷。可是第二年夏天,莉莎非常客氣地勸他讓梅蒂多享受一點自由的時候,他竟然怒不可遏,罵莉莎不知感激,並宣稱要讓學校中止她的獎學金。他那種強烈的反應,令莉莎感到挫怒無比。

    而今莉莎的感覺也是如此。「你是否相信他這麼監視你,是因為你媽媽欺騙了他的緣故?」

    「她不只欺騙他一次。他們結婚以後,她自馴馬師到卡車司機都跟他們睡過覺。是派克告訴我他父母所知的情形,顯然大家都知道她是怎樣的女人。那實在是很大的醜聞,令我爸爸成為一個笑柄。」

    「你跟我說過這些,」莉莎說道。「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以為不守婦道是會遺傳的。」

    「他是真的相信會那樣。」梅蒂答道。

    菲力在這時進來。見到他陰沉的表情,梅蒂頓時忘了自身的問題。「出了什麼事?」

    「你的祖父死了,是心臟病。」

    在弔唁的人群裡,蘇強納搜尋著雷派克的身影。他從服務生的托盤裡拿起今天他所喝的第三杯酒,走向柏家大宅的客廳。

    他在客廳門口停下來打量著。而他身旁有一位身型細小的老太太則好奇地打量他。為了禮貌他只好跟她招呼兩句。「我討厭喪禮,你呢?」強納問道。

    「我倒挺喜歡的,」她頗沾沾自喜地說。「在我這個年紀,我每次參加一個喪禮都覺得是自己贏了一場比賽。」

    強納忍住笑聲,因為在這種場合是不容許大笑的。他放下空酒杯,繼續找著,終於看見派克和幾個年輕男女在一起,他們也都是強納的朋友。他朝他們走去時,經過餐桌又順手抓起一杯酒。「真是個盛會,不是嗎?」他嘲諷地微笑說。

    「我以為你從來不喜歡參加喪禮。」打過招呼之後,派克說道。

    「我是不喜歡。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弔唁柏斯理之喪,而是為了保護我的繼承權。」他吞下一口酒。「我爸爸又威脅著要取消我的繼承權了,我想他這次是當真的。」

    長得頗漂亮的柯麗麗懷疑地看著他。「如果你不參加喪禮,你爸爸就要取消你的繼承權?」

    「不是的,我的美人。我爸爸是說如果我再不振作,他就要取消。換句話說,我得參加世交的喪禮,也得參與開發家族企業。」

    「聽起來不錯,」派克笑著說。「你得開發什麼新企業呢?」

    「油井,」強納說道。「更多的油井。這一回,我老爸跟委內瑞拉政府達成交易,要在那裡探勘。」

    方雪兒一面藉著小化妝鏡塗口紅,一面說:「難道他要派你到南美洲去?」

    「還不至於,」強納哼著說。「我爸爸派我負責人事,限應徵去那裡的人面談。結果我面談之後他還得再檢查一遍。我看中了十五個人選,我爸爸還要跟他們-一面談,以考核我的用人能力。結果呢,他把我挑的人否決了一半,而他最中意的是一個姓費的,我本來根本沒打算錄用那個傢伙的。那個姓費的是一個鋼鐵工人,他這一輩子所做的事踉石油最有關係的,只不過是兩年前在印地安納州一些小工地而已。此外他對鑽油根本不感興趣。只在乎兩年以後是不是能拿到二十萬元紅利。他是當著我老爸的面這麼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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