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珍·安·克蘭茲
拓斌望向她手中的鑰匙圈。「你剛才開保險箱時,它是鎖著的嗎?」
「是啊!」陸夫人低頭瞪著掛在腰鏈上的鑰匙。「鎖得好好的。」
「保險箱還有別的鑰匙嗎?」薇妮問。
「沒有,只有這一把。我搬進來的那天就接管所有的鑰匙了。」
「事實俱在,陸夫人,」薇妮說。「手鐲被偷走了。雖然你對它的評價不高,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它對某些人來說是價值不菲。我猜你希望找回它?」
「那當然。」
薇妮露出她最專業的笑容。「既然如此,麥先生和我會非常樂意接受你的委託。」
陸夫人猶豫不決,警惕地皺起眉頭。「委託?」
「替你調查這件事。」拓斌解釋。
「如果你們找到手鐲,我必須付你們酬勞?」
「慣例是如此。」薇妮說。
「我明白了。這我還不確定,一切都很令人迷惑。我可以感覺到我的神經已經開始對這種狀況的壓力起反應了。」
拓斌雙臂交抱在胸前。「手鐲是你將繼承的財產之一。但我必須告訴你,不熟悉骨董市場的人和骨董商打交道時,很容易吃虧。那一行有許多騙子,趁火打劫的罪犯就更不用說了。」
「我聽說過那種事。」陸夫人比較鎮定了些。「伯父總是再三強調從事這種交易必須非常謹慎。」
「他說的沒錯。」拓斌說。「但雷夫人和我在骨董市場正好有人脈。如果順利替你找回手鐲,我們會很樂意協助你以很好的價錢賣掉它。」
「另外收取少許費用。」薇妮連忙插嘴。
陸夫人的眼神突然轉為精明起來,她緩緩地坐到椅子上。「不用說,在拿到出售手鐲的獲利之前,我不必付你們這第二筆費用,對不對?」
「當然。」拓斌說。「那麼,你要不要我們替你辦這件事?」
陸夫人只深思熟慮了三秒就果斷地點了一下頭。「我可以委託你們,但有一個條件:如果你們沒有找到手鐲,我不必付你們任何費用。」
「一言為定。」薇妮說。「如果你不介意,我還想請問你幾件事。」
「什麼事?」
「你提到你的神經脆弱,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
「對。」
「我昨天下午來訪時,你的管家提到你定期去一位催眠師那裡接受治療。」
「沒錯。」陸夫人說,眼神變得熱切起來。「戴醫師。他非常厲害,真的。」
薇妮想起她研究過的廣告。「我在報上看過他的廣告;他聲稱他的專長是替已婚婦女和寡婦,緩解女性歇斯底里症的相關症狀。」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些年來我看過數不清的醫生和術士,但治療的結果從來沒有像戴醫師這樣有效。我無法形容每次治療後,那種輕鬆和滿足的美妙感覺。」
「請問你有沒有看過賀浩華醫師?」薇妮屏息問道。
「賀浩華?」陸夫人突然皺起眉頭。「沒聽過。他專治我這種病人嗎?」
可恨!薇妮心想,她原本十分肯定她可以找到陸夫人和賀瑟蕾之間的關聯。
「賀醫師的妻子就是那個遭人殺害的女子,」拓斌說。「我們有理由相信她可能涉及手鐲竊案。」
「天啊!」陸夫人再度伸手按住胸口。「這件事越來越奇怪。」她柔情似水地看拓斌一眼。「知道有體格像你這樣強健的紳士在調查命案,這令我安心多了,麥先生。」
薇妮清清喉嚨。「我也在調查這個案子。我向你保證,我和麥先生一樣強健。」
薇妮一進書房就直奔酒櫃倒酒。她把其中一杯遞給拓斌,然後一屁股坐到她最喜歡的椅子上。
「可惡!」她說。「我原本十分肯定我們可以找到陸夫人和賀瑟蕾之間的關聯。」
「那樣就太省事了,」拓斌生好火,扶著壁爐架站起來,喝一大口雪利酒。「這件案子沒有那麼簡單。但往好的方面看,我們多了一位客戶。」
「多虧了我。」
「的確,」他嘲弄地舉杯敬酒。「幹得漂亮。」
「嗯。」她啜一口酒。「可惜我不得不斷定,雖然接近陸夫人是我的主意,但使她決定僱用我們的卻是你強健的體格。」
「很高興我能有小小的貢獻。」
「小個鬼!」她咕噥。
「你說什麼?」
「我認為陸夫人同意僱用我們,是因為她推斷你強健的體格中,令她感興趣的部分絕對不小。」
他咧嘴而笑。「你在吃醋。」
「那個女人簡直是花癡;她使我想到我的前任僱主巫夫人。」
「暫且不論陸夫人的性癖好,她僱用我們找尋手鐲,似乎解決了她有沒有涉及竊案的問題。」
「看來是這樣。」
「得了吧,薇妮,你看見了她回到客廳時的表情。她顯然在上樓檢查之前,根本不知道手鐲不見了。」
「也有可能是她的演技精湛,」薇妮往後靠在椅背上。「但我傾向於同意你的看法。我的直覺告訴我,她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發現手鐲不翼而飛真的令她大吃一驚。」
「是啊!」拓斌走到窗前凝視小花園。「現在只須找到手鐲和兇手,我們就可以向好幾個不同的客戶收費了。我承認剛開始時,我對這個案子並不熱中,但它現在終於開始展現出獲利的潛力了。」
「你建議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陸夫人相信保險箱唯一的鑰匙在她手中,但她幾個月前才搬進那棟宅邸居住。僕人知道的很可能比她想像中多。在那裡工作多年的僕人,有很多機會可以取得那些鑰匙。」
「詢問他們的這個主意好嗎?」
「有益無害。但班克斯爵士有不少僕人,逐一訪談要花很多時問。我想我會把這項任務交給東寧,正好可以訓練他。」
「敏玲可以陪他去。我說過,她有誘使別人吐露消息的天分。」
「東寧也是,他們會是絕佳的組合。再不然,這種沈悶乏味的工作說不定可以促使他們決定改行。」
薇妮歎口氣。「別抱太大的希望。」
他緩緩地轉身對她苦笑一下。「你說的對。一上午漫長沈悶的訪談不大可能使得他們打退堂鼓,對不對?」
「對。在這期間,我要告訴浩華什麼?老實說,我很擔心他的心理狀態,拓斌。他顯然十分心煩意亂。」
「你何不建議他去找催眠師治療他虛弱的神經?」
「那一點也不好笑。」
「本來就沒想搞笑。」
她仔細端詳他。「你真的不大喜歡浩華,對不對?」
「我認為那個男人很可能在妒火中燒和盛怒之下,殺死他的妻子。」拓斌簡短地說。「對,我不能說我喜歡他。」
「我要提醒你,你隨時可以退出這個案子。」
「你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他走到她面前,俯身抓住椅子的扶手,把臉貼近她。「只要你堅持介入這件事,我就無法一走了之。」
他陰鬱堅決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慄。「你為什麼對浩華如此多疑?你沒有證據顯示他殺了瑟蕾。」
「我或許缺乏證據來支持我的看法,但我確定你的家族老友在這件事裡別有居心。我可以肯定他沒有興趣替死去的妻子復仇,他在利用你幫他找到手鐲。」
「胡說!瑟蕾遇害前,你就非常討厭浩華了。承認吧!」
「好,我承認。我在他妻子遇害前就非常討厭他,現在更加不相信他。」
「我就知道。那天進入客廳發現你和他在一起時,我就從你的眼神裡看出來了。但我無論如何也弄不懂你為什麼一見他就討厭。」
他不吭聲,只是用力抓緊她的椅子扶手。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開了口。
「賀浩華要你。」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說什麼?」
「他要你。」
「你瘋了嗎?天啊!他是家族老友,我從小就把他當……叔叔看。我確信他也把我當侄女看。」
「那些都改變不了他要你的事實。」
「但是他從來沒有……我從來沒有……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之間——」她突然住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向你保證,浩華從來沒有暗示他對我有那方面的興趣。事實上,他還參加了我的婚禮和祝福我,我沒有理由懷疑他的祝福不是發自真心。」
「也許當時他確實是,也許再度見到你使情況改變。」
「拓斌——」
「男人和男人之間,有些事不需要說明或解釋——賀浩華要你。」
「真是的!」
「是真的。」拓斌放開扶手,挺直腰桿,走回窗前繼續凝視小花園。「他一心一意想得到你。」
他這會兒不再那麼靠近,她終於可以順暢地呼吸了。「你說,男人和男人之間,有些事不需要說明或解釋。」她平靜地說。「男人和女人之間也是如此。」
「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她用手指輕敲扶手,思索適當的字眼。「當男人受她吸引時,女人通常都會知道。她可能不懂他的心,更不用說知道他愛不愛她,但他對她產生肉體激情時,她一定會知道。那種事很難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