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烜廷
「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嗎？」展聶故作瀟灑的苦笑一聲，即使自己的心正一片片的剝落，「是剛剛那個人嗎？你愛他嗎？」
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菱格在心襄吶喊著，卻心口不一的說：「是的。」
剎那間，展聶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看著低頭的她，他顫抖的伸手進口袋裹掏煙，「看著我，再說一吹你愛他。」
「是的，我愛他。」抬起頭，菱格堅定的目光直視著他。她必須快刀斬斷這段情絲，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香煙連同口袋內的紙張掉落腳旁，展聶彎身抬起香煙，顫抖的點燃煙，用力吸一口。為什麼他的愛情總是還沒開始就結束？為什麼他愛的女人總是愛著別人？他的臉上有一絲苦澀笑容。
第一次看見展聶毫無防備的表情，第一次看見他受傷的樣子，第一次看見他赤裸裸的心，菱格的心驚顫了一下，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不知道她的回答竟會傷到他。他不該對她有任何感情，他愛的人應該是他的妻女。
「我愛你，菱格。」他輕吐出這句話，震驚了菱格。
展聶不知道自己現在說這句話還有什麼用，也不知道這句話為何會衝口而出，直到看見菱格的反應，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不！」菱格驚恐的瞪視他，尖叫著。「不，不可能，不可以──」她猛然的搖著頭，直直的盯著他。他說了什麼？我愛你？他怎麼可以愛她？！
「我的愛讓你那麼難忍受嗎？」展聶臉上充滿了自嘲的笑意，「沒想到我的告白竟然能將你嚇得失聲大叫，哈，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簡直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哈……」
「你愛我？那你的妻子和女兒呢？難道你忘了她們？你怎麼敢說你愛我，你怎麼敢？」菱格激憤的質問他。
「妻子和女兒？哈哈……」展聶笑得更大聲了。展濱現在應該正在適應身為人夫、人父的身份吧，而他呢？
聽著他那似瘋非瘋的笑聲，菱格突然有股奪門而出的衝動，但展聶卻眼明手快的捉住她，「你想去哪？」
「我……」
「你知道她們從來就不是我的妻子和女兒嗎？她們是我哥哥展濱的妻子和女兒，從來不是我的。」他說出一直隱瞞她的事實。
「你……瘋了。」菱格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是呀，我是瘋了。」他面目掙獰的靠近她，「只有瘋子才會替別人照顧妻子和女兒，七年來無怨無悔；只有瘋子才會為了一句話而拋卻追求幸福的權利；只有瘋子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別人懷抱；只有瘋子……」他狂叫著，然後很突然的放開她，將臉埋進手掌間。
看著他，菱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言亂語，但是他的表情那麼真切，語氣那麼激動……「你走吧。」他疲憊不堪的再度開口。
「你……」突然，她注意到腳下那張紙，紙上的幾個字躍入她眼裹。協議書？不會是離婚協議書吧？！她急急拾起紙張一看，「你和她離婚了？」
「這點有差嗎？」展聶頭也不抬黯淡的回答。
「你竟然為了第三者而拋棄妻女，你……」她震驚得說不出話，眼淚撲簌簌落下來。沒想到她還是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上帝，你真是人捉弄我了！
展聶對於車內的安靜感到奇怪，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別哭，別哭。」展聶伸出手笨拙的安撫她。在掀了自己的底後，他無法再佯裝強硬冷峻的外表，反而將內在的不知所措表露於外。
「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了第三者而拋棄結縭多年的妻子和女兒？為什麼你們男人可以做得這麼無情無義？你們以為女人都像外表所表現的那般堅強嗎？女人內心承受的痛苦，你們男人知道嗎？你怎麼可以為了第三者拋棄她？」菱格歇斯底里的對他又哭又叫。
「菱格，你安靜下來，聽我說。」展聶搖晃著她，柔聲叫道。
「回去，回去求她原諒你，你快回去！」她使盡力氣推開他。
「菱格！」眼看她聽不進任何話語，無可奈何之下，展聶吻住了她，也堵住了她的叫喊聲。
他知道她家裹的情況，卻沒想過這件事會對她造成如此大的傷害，這三年來她一定對自己所扮演的第三者角色感到深惡痛絕、痛不欲生，可是他卻威迫她繼續扮演，他……他真該死！
待她不再激動後，展聶離開她的唇，眼對眼、鼻對鼻的對她說：「菱格，你仔細聽我說……不，先聽我把話說完。湘穎和小彤是我哥哥展濱的妻子和女兒，我之所以會娶她，只是為了保護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我哥回來了，我理所當然的把她們交還給他，所以我和湘穎離婚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菱格呆呆的瞪著他，像是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菱格，我和湘穎離婚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更不是什麼第三者，你懂嗎？忘了你爸爸對你媽媽做的事，我並不是你爸爸。」展聶柔聲說。
好半晌，菱格的目光慢慢有了焦距，她看著展聶輕聲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展聶點頭。「你可以去問我哥或者是湘穎。」
「那麼我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壞女人？」
「你從來都不是。」他肯定的對她說。
「我不是第三者，從來都不是。」菱格重複一遍展聶說過的話，突然激動的抱住他的頸子，欣喜若狂的叫著：「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
展聶擁住她，恍然大悟她離開自己的緣由。原來她考慮的從來就不是她自己……唉，這個傻女孩！
「不要又哭又笑的，這樣子很難看，知道嗎？」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展聶取笑道。
菱格吸吸鼻子，靦腆的低下頭。
「你還愛我嗎？你還愛我這個強迫你當第三者，讓你痛苦三年的瘋子嗎？如果我要你嫁給我，你會答應嗎？」抬起她的頭，展聶定定的望著她，「菱格。嫁給我好嗎？」
菱格呆住了，瞪著眼前慘不忍睹的臉孔卻又深情款款的眼眸，不敢置信的問：「你……要我嫁給你？你……在向我求婚嗎？」
「這裡沒有羅曼蒂克的氣氛，沒有柔和的燈光，沒有浪漫的蠟燭，也沒有美麗的花朵，而我的穿著打扮不對，更別說我現在這張傷痕纍纍、幾乎可以媲美妖怪的臉孔……」展聶情深無限的看著她，「是的，我在向你求婚。菱格，嫁給我好嗎？」
菱格好不容易止息的淚水再度流了下來。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她在作夢嗎？
「嫁給我好嗎？」這是展聶第三次說這句話了，他不知道求婚是否會成功，畢竟她剛剛才說她愛另一名男子不是嗎？
「我──」
「怎樣？」展聶緊張的問。
「我……我願意。」
展聶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了地，他顫抖的將她擁入懷中，沙啞多情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低喃著：「我會愛你到永遠的，菱格。」
＊＊＊
帶著幸福的笑容，菱格踏進往日情餐廳。
「這裡，菱格。」小敏眼尖，招手呼喚她。
「菱格，你怎麼回台北來了，你不是去高雄嗎？」子瑛不等菱格坐下就出聲追問，「你不怕被那個人碰到嗎？」
「對呀。你想見我們也不一定要到台北，只要一通電話，我們會去高雄看你的，你何必冒險上台北來呢？」麗莉一雙眼睛忙不迭左右觀望著，深怕那個男人下一秒鐘就出現在眼前。
「我看乾脆叫小敏送你到車站，你馬上回高雄。對，事不宜遲，小敏，我們現在就走。」慧時衝動的拉起菱格，轉頭對小敏說。
「慧時，你不要這麼緊張好不好？你看菱格那一臉得意的笑容，不覺得事有蹊蹺嗎？」小敏忍不住對她翻白眼，「坐下。菱格今天找我們出來一定是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們，你好歹也等她把話說完再催她回高雄。我說得沒錯吧，菱格？」她轉頭對菱格說。
帶著一抹神秘的笑容，菱格點點頭。
慧時依言坐下，「那好，你快點說，說完就回高雄。」
看著四位好友好奇的目光，菱格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突然，她想到了一個簡單明瞭的方法，她伸出右手在她們眼前晃了晃。
「菱格，你幹嘛？就算你手漂亮，也不用在我們眼前晃嘛。」慧時皺眉說。
「對呀，我的手雖然醜了些，但勉強也可以亮相，你們看！」麗莉依樣畫葫蘆的將手伸到在座每一個人的眼前。
「麗莉，你別白癡了好不好？」小敏和子瑛異口同聲，受不了的叫著。
菱格雖然有些失望沒人發現她手上的結婚戒指，卻還是忍不住被麗莉搞笑的表情逗笑了。
「說真的，難道你們沒發現我手上的戒指嗎？」菱格將話挑明了說。
「戒指？在哪裡？」慧時抓起菱格的手，定晴一看，「喂？真的有啊！好大一顆鑽戒！你們快來看，幾可亂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