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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文 / 小渝

    楔子

    幽幽暗夜,天邊的月清冷地散發著銀白色的月光,月光細密地穿透樹梢,灑落層層樹影。

    寧靜的深夜,唐家大廳裡卻不平靜。

    唐仕華目光陰鷙地瞪視著陳淨,額上青筋暴跳。

    為了這個不守婦道的妻子,他受到多少人的嘲笑,他身為男人的自尊都被踐踏得蕩然無存。

    「賤人!」唐仕華咬牙切齒地說。

    陳淨的身子瑟縮了下,接著深吸一口氣,「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們都走到這個地步了,還是離婚吧!」

    唐仕華突地一個箭步,伸手揮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回盪在冷寂的大廳裡,「賤人!」

    被打得倒在地上的陳淨,沒有反抗也沒有起身,只是側過臉頰,腫脹的嘴角泛出血絲,襯得她的臉色更加慘白。

    「我對你到底哪裡不好?給你吃好的、穿好的,讓你舒舒服服的在家裡當你的董事長夫人,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做?為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呀!」

    狂怒的唐仕華攫住她單薄的肩膀,雙目怒瞠。

    為什麼?陳淨輕輕地笑了,眉間淨是淒楚的哀傷。

    她幽幽地說:「你的確是對我很好。可是,我就像是你用錢買來的擺飾,只是你需要時可以帶出去炫耀的妻子,我感覺不到你的心、感覺不到一個做丈夫對妻子的關懷。」

    「所以,你就可以在外面和伊錚亂搞?!理所當然的給我戴綠帽子?!」

    陳淨正視他,茫然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先背叛我們婚姻的人是你。」

    她忍不住滴下淚水,「如果不是林雲霏先來找我、向我示威,我……又怎麼會接受伊錚的安慰,又怎麼會背叛你?」那她也不會體會到被愛的幸福,更不會明白丈夫給她的愛原來是那麼地貧瘠。

    林雲霏?!唐仕華皺起眉頭,「那只是男人的逢場作戲。你還是我唐家的女主人。」哼!女人家就是這麼小心眼。「就算我在外面逢場作戲,那也是正常的,可你竟然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背叛我!」

    陳淨仿若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笑了。

    聽他說得多麼義正辭嚴啊!男人的外遇是正常的,逢場作戲也是應該的,在外面享受鶯鶯燕燕的伺候後,回到家裡,卻要家中的妻子笑臉相迎,安分守己。

    如果她沒有遇到伊錚、沒有嘗過身為女人的幸福、沒有感受到被尊重的滿足,或許她會乖乖的待在這幢豪華的大宅裡,當個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的稱職女主人,然後任由心裡的空洞一天天地蠶食她的心靈。

    「離婚吧!我們之間再說什麼都是枉然。」陳淨止住笑,冷然地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紫霓。」她只要她的小女兒,那個從她身體裡延續而來的小生命。

    唐仕華的眼瞳燃起怒火,手掌緊握成拳。「我不答應!」沒想到她還是堅持要離開他!向來溫婉的她,竟然也會用這種堅決的口吻對他說話?這世界真的是反了。

    「這個婚姻再拖下去只會讓你我更加痛苦,何苦呢?」她被淚水洗得晶亮的黑眸直視著他。

    天,曾幾何時,那雙一向溫柔含笑、只會敬畏地望著他的眼眸竟然出現了決絕。那雙幽深的黑瞳是她清秀的臉龐上最引人注意的地方,也是他當初受到她吸引之處。因為,當他被她的眸子緊緊瞅住時,心裡會浮現莫大的自信和滿足。

    而今,同樣的黑眸看著他,卻不再羞怯敬畏。

    唐仕華恍惚地伸出手,探向她的臉。

    「不要。」陳淨別過臉,拒絕他的碰觸。

    唐仕華的手一僵,渾身迸出爆發的怒焰。「你竟然連碰都不讓我碰?!我是你的丈夫,你沒有資格拒絕我!」他捉住她的衣襟,猛力一撕,豐盈的乳房迸出束縛。

    「不……不要……」看著他眼裡聚起的風暴,陳淨駭然地拍打著他襲來的手。她揪緊破碎的衣襟,猛地往後退,她不要他再碰她!她不要!

    他動作迅速地攫住她纖細的足踝,掀起她的裙擺,壓上她緊繃的身子……「不要……不……不要……」陳淨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拚命地捶打身上的人。

    唐仕華不顧她的哭喊,用力扯掉她胯間的底褲,一心只想徹底征服底下的女人。他猛力扳開她夾緊的雙腿,在她的尖叫聲中進入她的體內,發洩他熾盛的怒意。

    粼粼月光冷冷地照在地上交纏的人影,幻化出扭曲的影子。

    陰暗的樓梯後,一個小小的身影瑟縮著,她咬著手指,細細地嗚咽,「爸爸、媽媽……不要吵了,霓霓會很乖,不要吵了……不要吵了……霓霓會乖……不要吵……不要吵……」

    第一章

    自從決定要回台灣後,她的心就一直纏繞著複雜的情緒,說不上是喜悅或是害怕,因為她當年幾乎是狼狽地負傷逃離。

    是若有所失的惆悵嗎?如果是惆悵,又是為了什麼而惆悵呢!是那個未成形就失去的孩子嗎?

    還是在那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裡被狠狠打醒的現實?

    車窗外,陽明山多霧又帶著稀落雨滴的天氣,就像她此刻陰鬱的心情。

    「昨晚睡得好嗎?」艾爾傑磁性的嗓音以法語問著。

    唐妮微轉過身,面對艾爾傑的笑臉,她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不錯。你呢?還適應嗎?」

    艾爾傑對她扮了個鬼臉,「不適應也沒辦法,誰教我是領人薪水,替人辦事的小嘍。」再苦也得拼了。

    被他故作淒楚的模樣逗笑了的唐妮,睨了他一眼,「奇怪,安斯也時常向我抱怨說,他這個老闆當得很沒有成就感,因為他常被他底下的小嘍吼,還動不動就用罷工來威脅他呢!」

    艾爾傑彈一彈身上的西裝,笑得很無辜,「我只是在替我們這些勞工們爭取應有的福利罷了。」誰教他是工會代表,又很不巧的擁有律師身份,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就落在他身上了。

    唉!他也很不願意哪!

    「是嗎?那去年的威尼斯、還有前年的裡島旅遊,也算是員工福利了?我怎麼不知道法國的勞基法有規定公司每年要讓員工出國旅行一次呀?」唐妮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戲謔地說。「對了,聽說你們已經決定明年要去希臘了,對吧?」

    「雲霓」的員工福利未免也太好了吧?!

    艾爾傑搓著手,一臉的諂媚,「眾望所歸、眾望所歸。」而這個「眾」指的就是包括他老婆在內的一群娘子軍,她們所提議的旅遊地點,他也只好乖乖地舉手附和了。

    「不知道未來的老闆夫人有什麼意見?還沒定案,大家還可以商量呀!」

    唐妮噗哧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光亮的頭頂,「艾爾傑,你別耍寶了。和你商量,還不如和你老婆商量呢!」艾爾傑可是有名的懼內者。

    她敢說,去希臘也是仙蒂提出來的,否則艾爾傑怎麼會對雲霓上上下下威脅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的要大家支持去希臘。

    看來,她是他下一個要說服的目標。

    果然,他馬上就以退為進地誘拐她,呵!真是一隻老狐狸。

    唉!怎麼大家看到他光亮的頭頂,就會忍不住想摸一下呢?禿頭是他們家的家族遺傳,頭頂又圓又亮是他的驕傲,不過……口頭讚揚就好了。

    不要動手摸啦!

    雖然上一個不聽他警告的混蛋,已經被他告到哭爹喊娘,被迫開了一張巨額支票給他。

    不過,眼前這位笑得燦爛的女人可是他的頂頭上司的未婚妻啊!

    他……他……他沒膽告她,甚至連阻止她把他的光頭當球打都不敢。

    相對於光亮的頭頂,他在濃密棕色鬍鬚下的唇笑得抽搐,「呵呵!你喜歡就好,你喜歡就好。」

    天知道,他這回出差,除了談代理權之外,老闆給他更高的指令是「讓唐妮開心」。

    讓老闆的未婚妻開心?這……好像是老闆自己的責任吧,關他什麼事呀?!

    不過,放眼雲霓,已婚、年紀大到可以當唐妮的爸爸、有色無膽……咳咳,是尊重老婆、再加上具有豐富的法學商業知識的,也只有他艾爾傑符合資格了。

    而且,老闆還用華克島上的別墅鑰匙在他面前晃呀晃地利誘他,咳咳……「讓唐妮開心」的事就交給他啦!

    不過……讓她開心,不代表他就得奉獻出他的光頭任她玩呀?!

    現在,為了一個使命,他只好拚命地在心裡默背法律條文,免得他忍不住大吼——放過我的頭!

    車子平穩地進入市區,唐妮收回和艾爾傑說笑的情緒,靜靜地望向車窗外,看著這個她離開多年的都市。

    沒有刻意比較,她仍知道這個都市有許多改變。

    低低的雲層沉甸甸地壓在都市上空,卻掩沒不了四處流竄的活力,這是個充滿生氣的都市。只是,放眼望去,所有的人們行色匆匆,臉上掛著木然的神情,讓這個都市顯得不快樂。

    有活力、卻不快樂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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