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小瑤
「還有,」秦志亞又開口了,打斷她小富婆的冥思。「妳都已經畢業兩年了,怎麼還不回家去住?」
「這裡就是我的家啊!」梁文靜順了順髮絲,嬌憨、自然的坐在床中央。
天啊!她的臉皮直逼銅牆鐵壁。「我是指妳父母的家,妳長大的地方!這裡是我的房子,不是妳的家,妳少作春秋大夢了。」
梁文靜突地表現出一副無限委屈的模樣,「是秦伯母要我把這裡當作自個兒的家的。」言下之意,即是在損他是個不肖子,不把母親的話當話,更沒有善盡照顧她、關懷她的重責大任。
秦伯母溫暖玉和她母親葉慈,兩人是高中時的死黨,到大學、婚後,雙方的友誼愈久愈醇。後來,雖然秦家搬到台北,梁家依然居住於大甲,但兩家仍時常保持聯絡。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入主「玻璃屋」的主要原因。
原先只是單純的北上求學,但她只要一思及能和自小的白馬王子,縮短彼此的空間距離,她便興奮異常,三不五時地發呆、癡笑、自言自語,更經常在半夜爬起來,像掉了根神經似的,學起古人幽幽觀月。
終於,這些傾向於發瘋的舉止被她的母親大人發現後,夥同秦伯母巧扮紅娘。於是,她在兩老的陪同下,光明正大的搬進秦志亞一向標榜著「單身貴族,女人勿近」的漂亮屋子。
算一算,她求學五年、就業兩年,距離當初說好只寄住到一畢業就離開的期限,已經過了兩年。以秦志亞百般挑剔她的狀況而言,能容忍到現在,實屬難得。
「說到我媽,我就得提醒妳,別以為她是妳的靠山,妳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的確是我的靠山啊!」而且是很大的一座靠山。
「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願意付錢請妳回妳家去住。」
「你打算養我!」梁文靜驚呼,第一個念頭是他想金屋藏嬌。「不好吧!那是我家耶!我們還沒結婚,大甲民風也不比台北開放,會招來閒言閒語的。」說到最後,還沒發生的事,她倒先苦惱起來了。
「不是結婚,是厭煩妳、憎惡妳、討厭妳。我現在恨不得殺死妳,懂了嗎?梁老虎。」
「完全懂了,沒有人會想要和死人結婚。現在幾點了,你吃過晚餐了嗎?」又是問這種既沒個性又老掉牙的問題。沒辨法,誰教她先愛上人家,暫時居於劣勢。
秦志亞調整了一下姿勢,「九點十分,早吃過了。」
「和裸女人他們?」梁文靜旁敲側擊,假裝漫不經心地把眼神瞟向別處。而她口中的「裸女人」,指的就是羅呂仁。
「沒錯,我的最佳損友。」
保持中立是梁文靜明哲保身之道。因此,對於他的回答,她不予置評。
梁文靜伸直右腿,哇!還真痛!該不會被秦志亞那一摔,摔出問題來了吧?
隨著她舒展腿的動作,秦志亞的視線落在方纔他未曾注意過的地方。
梁文靜先前因為掙扎著要坐起來,又加上剛剛的動作,所以袍子開了叉,露出一雙勻稱的美腿。
秦志亞並不是沒見過她的腿,只是梁文靜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副剛從男人床上爬起來的模樣……不巧的是,這張床剛好是屬於他的,秦志亞不悅的發現到這一點。
梁文靜見秦志亞的樣子,感到有點莫名其妙,隨著他灼熱的目光看去,倏地刷紅了臉頰,她下意識想去遮掩,卻不知道這舉動更加蠱惑人心,平添一股媚人之態。
秦志亞站直身子,似乎也感受到空氣間不尋常的氣流,將頭偏向一邊,替她除去不安。
「你……可以抱我上去嗎?」梁文靜吶吶地開口,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腳扭傷了。
別看她一副孱弱的模樣,好似風一吹就會倒的骨架,她可是貨真價實地讀了五年體專,一些相關常識自然懂得不少,而目前這種情形,在求學時早已是家常便飯。只是,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太辜負老天爺賜給她這個癡情女的大好時機了。
「怎麼了?」秦志亞皺著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
「我腳扭傷了……」未待梁文靜把話說完,一雙強健的臂膀立時將她凌空抱起,讓她差點驚呼出聲。
這是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刻!至少梁文靜是這麼認為。小鹿亂撞的心暗自竊喜,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害羞。
第一次,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將雙臂攬上秦志亞的頸背,不禁高興得微微顫抖。在秦志亞的懷裡,她覺得既安全又滿足。
「謝謝。」梁文靜低聲道謝。
大概興奮過了頭,她渾然未覺他們已經越上樓梯,來到她的床邊。
當秦志亞彎腰打算放下梁文靜時,她使壞地用腳尖勾住他的小腿。這突發而來的狀況,讓他們兩人雙雙跌落在那張狹小的單人床上。
梁文靜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和人有這麼親密的肢體接觸,怪讓人臉紅心跳的。
接下來該怎麼辦?對,親他!
可是……該把嘴硬貼上他的?還是先伸出舌頭勾引他?哎呀!不行,她完全做不出來。
沒想到,要擁有一個完美無瑕的初吻,過程竟然比爭奪柔道冠軍還難!對於這一幕,她早就滿懷憧憬與期待。如果事先找人排練過一遍,或許她現在就不會這般慌張失措了。
不過,猛然往他臉上親,這樣應該夠直接明白了吧!嗯!就這麼決定了。
咦人呢?梁文靜抬起頭巡視四周。最後看向天窗,得到一個結論,秦志亞不可能跑到外層空間。她甚至把頭往床底下一探,就是不見他的蹤跡。
咬緊抖動的下唇,梁文靜頹喪得欲哭無淚。好啦!沒事猶豫個什麼勁!現在人都走了,就算她想強暴他,也甭想了!
信心再次遭受強烈打擊,梁文靜把頭埋入枕頭下,只露出兩隻緊握的拳頭,猛捶著可憐又無辜的被單……
第二章
深夜三點鐘,梁文靜睡不著,睜大了黑眼珠,無聊地盯著天窗數星星。
唉!在發生那種令人扼腕的事情之後,她怎麼睡得著呢!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可以碰上那兩片漂亮的嘴唇--如果當時她沒有神遊太虛的話!
正當她哀聲歎氣時,肚皮咕嚕咕嚕地響起,梁文靜才記起她連晚餐都忘記吃了。起床想下樓去填飽肚子,卻見樓下烏漆抹黑的,又令她打消了念頭。她怕黑,平時睡覺時都會亮著一盞小圓燈,現在燈泡壞了,不過幸好有淡濛濛的月光從天窗灑瀉下來。一縷夏日微風,自她習慣敞開一小縫的落地窗外吹了進來,窗簾微揚……
順著掀起的簾角看出去,梁文靜看見一個黑影攀附在她窗前的那棵大樹上,在那裡晃啊晃的,煞是嚇人。
梁文靜猛然一驚,伸手摀住嘴巴,以防自己脫口而出的尖叫。
小偷?變態殺人魔?外星人入侵?異次元世界的「好兄弟」……想到這,她飛也似的奔下秦志亞的閣樓。腎上腺素果然能激發無數潛能,她早忘了腿扭傷的這檔事。
「喂!喂……」隔著棉被,她挨著秦志亞,愈叫愈小聲,生怕突然蹦出一個東西來。她搖晃著秦志亞的手臂,見他猶自沉醉夢鄉,最後,乾脆鑽進他的棉被裡。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人?都已經到了這種生死交關的緊要關頭,他居然還能大刺刺地睡得如同童話中的睡美人一般。
怎麼辦?她可不想被外星人抓去當實驗品。而且,也沒有像「X檔案」裡那位智勇雙全的穆德探員一樣的人可以救她。
唉--她拿秦志亞的額頭當桌墊,托腮長歎--好人是注定要多災多難的。
搞不好她被抓去了,秦志亞會是第一個鼓掌拍手的人。然後痛哭流涕地感謝上蒼有好生之德,讓他終於擺脫「惡魔之掌」,解除了他風流人生裡唯一的夢魘。
想到這兒,她不滿地看了秦志亞一眼,他依舊睡得香沉,臉上還掛了一個特大號的笑容,八成是夢見他那群六宮粉黛知己,或者是某個路邊的野花。
「色狼!」梁文靜低罵一聲,輕扯了一下他的頭髮。
秦志亞咕噥了幾句,抱著棉被,翻個身又繼續睡。
「秦志亞,求求你,快點醒來好不好?」她蚊子似的叫著,還不時地轉頭察看四周的「敵情」。
她再接再厲附在他耳旁施展纏功,卻因為肌膚太過相貼,差點咬上他那形狀優雅的耳朵。「秦……」
粱文靜訝然收聲,一時竟被這絕色美男迷了心竅--他的睡顏還真不賴!
她逐一打量起他的五官,包括他那濃烈的眉、直挺的鼻、厚實的唇,愈看愈加肯定自己非凡不俗的眼光。
難怪秦媽媽說,她的兒子自小就是個女性殺手,不管是同輩、姨輩、奶奶輩的人,總之,方圓五百里內的鄰居無一倖免。
收回心思,她猶不死心低喊:「秦志……」
他翻過身來,被眼前的黑影嚇得心臟一縮,連忙跳坐起來。他沒有睡前點燈的習慣,定眼一瞧,才看仔細是梁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