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蕭心華
「唐艾美小姐嗎?我這裡是警衛室,有位唐紫織小姐找你。」他看了一下登記簿上的名
字。
另一端的艾美蹙著眉,紫織竟然找上門來了。她說著,「我不認識她。」然後掛斷了。
他的手上仍握著話筒未掛上。「小姐,她說不認識你。」
紫織氣得臉綠了,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話筒。「我就不信她不認職我,先生,撥一下號
碼。」
「這……」
「打個賭,她會讓我進去。」紫織胸有成竹的說著。
二名警衛互看了一下,然後撥了電話。
一接通,艾美的聲音傳過來。「我說不認識她,把她趕走——。」
紫織一聽,火冒三丈,破口罵了起來。「唐艾美——,你敢趕我走,試試看,我會告你
任意拋棄親生女兒,碰巧我認識報社的人,全社區的人明天都會知道有你這種狠心的媽
媽。」她才不顧及什麼淑女形象,威脅的語氣說著。對付唐艾美就得比她更狠。
「唐紫織,算你夠狠。」
紫織將聽筒交給警衛之一。「唐小姐,她可以進去了嗎?」他看著她微笑。
艾美朝他吼一聲。「是。」重重的摔了電話。
十分鐘後,紫織站在艾美面前。
「哇!住得可真豪華。難怪忘了自己的女兒,自己一人享受著,哼!你這算哪門子的母
親?」她冷眼看著這四周室內的裝潢設計,給予人冷酷的白,再看看艾美入時的打扮。
「我又沒有要拋棄她,我也是為了我們母女倆的後半生活著想。」艾美聳聳肩,端了二
杯飲料。「坐啊!」
「我站著,說完我就走。」
「看不起我嗎?純真的唐大小姐。」
「看不起我嗎?純真的唐大小姐。」
「我不是來聽你的冷言嘲諷。我是來請求你去看看文郁,你不關心她現在好不好嗎?」
紫織瞪著她。「她很獨立的。或許她還不要我這個媽媽呢。」
艾美輕笑一聲,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紫織真想狠狠揮掉她臉上的笑容。「這也是你應
得的報應。文郁還是個十歲的孩子,你就讓她這麼早嘗到孤獨寂寞,她的人生未來還有一大
段,你已毀了她的童年,不要再戕害她小小的心靈了。」
她一想到文郁在一個房單獨的睡著,睡夢中哭喊著媽媽的飲泣聲,眼眶裡蓄著淚水,誰
也無法代替母愛來安撫她童稚的哭喊。「我也是這麼走過來的,不也一樣活過來了。」
艾美的聲音全然不帶一絲感情。「她不是你,你沒有權利如此安排她的未來,你怎能這
樣懲罰自己的女兒,將自己的不幸加諸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你真是殘忍——。」
紫織對她怒目相視吼著。「我殘忍——」艾美回瞪她。「對,你就像你母親一樣做出拋
棄自己親生女兒的事來,你已經這麼做了。」
「你……敢提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至少生下文郁還養她供她讀書,你這純真小姐知道
什麼?這十年來我的生活多苦,碰到那個死鬼讓我大了肚子,又沒名分給我,死後留下一大
堆債,我拖著女兒到處躲債,被人逼著到牛肉場跳脫衣舞,晚上出賣自己的身體……為了什
麼?我要養活我們母女,那種苦日子我不要過了……。」
艾美敘述著十年來的甘苦皮肉生涯,說到痛心處發自內心的哭泣著。紫織一點也不同情
或可憐她,只是減少了對她的怒意。「或許我無法體會,只是那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十年的
甘苦結束了,對以後沒有打算嗎?繼續過著依賴男人的生活嗎?」「我不知道,我不是狠心
的母親,我真的想有了錢後會保障我們母女不致到處躲債挨餓,再過那種生活。當然也如道
男人玩膩了就會一腳踢開,我早已有心理準備,現在只想多撈些錢。」
紫織不贊同地搖頭。「文郁一天天的長大,她是個早熟的小孩,或許她早已知道你在干
什麼?為了什麼?但你問過她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嗎?想想你抹殺她的童年歡樂、扼殺了她的
童年美好時光,你看過她小小臉蛋的純真笑容嗎?你失去的並不比她多,現在要彌補還來得
及,不要等到文郁一天天長大成年,有能力照顧自己時,她已對你這個母親不認識了,想想
老死孤獨只有一人沒有親人在側是多淒涼的景象,晚年悲歎曾經當時而抱憾終身。」
紫織已不再責怪艾美了,只希望她能及時回頭和文郁重新開始,相信文郁早熟的心會諒
解艾美的另一種不同的愛。她看見了艾美眼眸中的掙扎和蕭瑟。紫織留下桑家的電話和住
址。紫織沒有回去公司,她在樹森住的公寓樓下打電話給白薔。白薔聽得出她想找人做伴的
語調,似乎有哭泣的衝動卻忍住了。和紫織相處才一個月,她們似乎心靈契合得彼此知道對
方的愁苦和悲歎,她們是多麼不同的環境成長出來的,紫織給予人剛強獨立的自信美,而她
在別人眼中是柔弱嬌貴的纖細美。她們跑去youngpub找黎愛。紫織的理由是想念那些好喝
醉人的水果雞尾酒。傅先生不敢讓她們兩個女人在吧檯喝酒,且四周都是盯著她們虎視眈眈
的男人。他只好請她們到樓上,上回她們一票女人聚會的房間——邵??承藏放名酒和好酒的
地方。希望她們不會偷喝那些酒。傅先生請調酒師調她們適合且喜歡的口味,他親自端上
來。「謝謝你,老傅。」
紫織說著。「不客氣。」說著,退出房間。「真的要喝?」白薔說著,看著紫織已喝下
一杯了。「大不了醉一場。」「喂——,不是醉而已,上次你發酒瘋,拚命的灌酒,罵某某
人是下流豬、騷婆娘。」
「你沒告訴我?老天——出那麼大的糗。那今晚我要靜靜的喝,記得發作時封住我的
嘴。」
紫織不記得了,笑謔說著。白薔看進她的眼眸中,哀怨的眼神。「紫織,你想哭嗎?」
紫織一怔,突然地眼淚決堤奔流著,不停的湧進眼眶裡滑落下來。「討厭——」邊哭邊用手
抹去邊喝酒,鹹鹹的淚水和酒的苦澀一起吞下肚。「說出來啊你——」白薔激她,自己也猛
掉淚。「不說,不說——。」
紫織猛搖頭,拿起酒杯瞪著。白薔拿走她手上的酒杯,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
「唐紫織,你愛上駱克樵了。」
「住口,該死你,你又比我好到哪裡?你敢告訴樹森你其實真正害怕離開他,害怕他發
現你眼睛看得見不要你……你騙得了誰,你根本離不開他,說得瀟灑浪漫,只想擁有可以回
憶的美好時光。」
「對,我是托騙自己,但至少在分手時我曾擁有過他每一寸的擁抱,而你什麼都沒有—
—。」
白薔毫不客氣的反擊她。「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一出生就沒有媽媽,爸爸死了,奶奶
也死了……他走了,每個我愛的人都走了,遺棄了我,五年了,我已習慣單獨飄泊的生活,
走到哪裡也只是我一個,至少我沒有遺棄自己……」紫織任淚水奔流,茫然的心不知要何去
何從。白薔曾經聽樹森提起紫織的小時候,他們不知道的那五年,竟然是這麼孤寂的她。
「你現在有我和大家。」
「朋友總是要分開的。」
「你要離開我們?」白薔大愕瞪著她。「我不習慣待在一個地方太久,習慣孤獨和流
浪。」
紫織幽幽的說著。白薔才真的是第一次瞭解到她的柔弱一面,眼中的蕭瑟淒涼。「你害
怕愛人,害怕被愛,更害怕被遺棄,我說的對不對?唐紫織,你真可憐。」
「我不需可憐、同情……最後還是一個個離開,沒有人是真心用愛來待我……,那我還
留戀什麼呢?」紫織說的是言不由衷,她不是要說得這麼絕情冷淡,但這樣她才能走得更堅
決些。她趴伏在桌上,放聲大哭。「不是這樣的,我們都愛你呀!我不准你丟下我們,你怎
能狠心丟掉愛和友誼?」白薔更瞭解接近她的心了。她們兩人都是渴望、需要愛的女人。兩
個女人互吐心中事,說到傷痛處時號啕大哭一場,她們的哭聲引來了傅先生,他一看嚇壞
了,趕緊下樓打電話call老闆來處理。承一收到博先生的呼叫,馬上打回Pub裡瞭解狀
況,之後又立刻打了電話給樹森和克樵。樹森正愁白薔會去哪裡?雖知她一定有紫織作陪,
但絕對也沒想到她們會在Pub裡喝酒。「駱克樵,你來這裡幹什麼?」紫織並沒有喝到爛
醉,她還有點清醒,頭昏有些恍憾站不穩,她的聲音因哭過而??啞。「過來——。你竟敢帶
於薇來這裡,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女人喝什麼酒?」真慶幸她們是到這裡來,克樵欲拉住
她。「你吼什麼?我又惹了你嗎?什麼女人不能喝,那些酒廊陪酒的不是女人嗎?」紫織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