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蕭心華
了。
樹森沒有浪費心思花在思考和白正鵬的簡短談話,雖然有些愕然詫異,但他沒有心情思
索。他一心一意只想看見她,看她完好如初。
樹森再次回到服務台,詢問那名護士可以在哪裡找到衛醫生,她的態度馬上改變,親自
領著他見衛醫生。
衛醫生告訴他於薇受傷不輕,頭部輕微腦震湯,手臂肩膀和鎖骨骨折,那是因為衝撞的
力量將她震得頭部撞上擋風玻璃,雖然繫上安全帶,仍將她撞向駕駛盤上,胸部有輕微的淤
血。
她已從加護病房移至普通病房。
樹森隨著他走向衣間病房,和兩位各站在病房外守衛的安全人員打了招呼。
他們進去了。
樹森走近病床前,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兒。「於薇——」聲音沙啞的輕輕喚著她。他坐
在床沿,伸出椅只手,輕輕碰觸她因撞擊而腫脹的臉,青的青、紫的紫;還有一些傷口,似
破碎玻璃割傷的,他的眼睛觸及她纏著繃帶的雙眼和頭部。他望向衛醫生,詢問的眼光。
「她的頭部受到撞擊,靠近右眼太陽穴附近有一道很深的傷口。稍早,她醒來時,說看
不見東西,頭痛得厲害,我們請了眼科大夫替她診斷,目前她暫時看不見東西。」衛醫生語
氣裡有著一絲不安。
「暫時性?你確定不會因而永久失明?」樹森心中一陣抽痛。他極力克制自己的不安焦
慮。失明?不——,上天不能對她如此殘忍。
衛醫生耐心的安撫他,「我看過病歷表,她是眼內組織腫傷引起的,得依她的腫傷消退
快慢情形而視,她會恢復的,只是暫時性的。」語氣中是自責的,身為一個醫生不能讓外露
的感情影響病患或者是家屬。
「她知道這種情形?」樹森想知道她是否會對自己的看不見東西感到害怕、驚慌失措。
「我們解釋過這種情形,她接受了。」
「她很勇敢,一點也不驚慌?」他不知道她何時變得如此堅強,他以為她會崩潰的。
衛醫生讀出他眼底的駭怕,心不在焉的拍拍他的肩,「是啊!她醒來會高興聽見你的聲
訂,她很快會復元的,愛情的力量勝過一切。」
「不,你……」樹森想反駁他的話,但被開門的聲音打斷了。他轉過頭看來人。
白正鵬走向他們。衛醫生有事先行退出病房。
「藍樹森。好久不見了。」白正鵬依然記得他,其實不為什麼,雖然已是年近八旬的老
人,但他的眼睛可是看得非常犀利,他知道薔兒和藍樹森之間一定有著什麼,一對男女,除
了愛情,還會發生什麼事?
「是,白先生。」白氏企業的領袖老者,依然是硬朗,給人肅然起敬的威嚴感。
「聽說你離開警界了。」且他也知道為什麼辭職的原因?
「是的,現在我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徵信公司。」樹森沒想到他知道自己的事。
「還是不脫刑警本色。但至少能隨心所欲,不受束縛的選擇,查與不查、接不接案
子。」白正鵬沒有明白點破他以前受到壓力的障礙。
樹森緊繃的臉上明顯的放鬆不少,更教他驚訝的是他們能如此輕鬆的話家常。
白薔虛弱地想要從黑暗中醒來,她的耳朵傳入談話的聲音;伴隨著間歇性的頭痛,使她
聽不太清楚,她聽得出一個是她爺爺的聲音,另一個聲音是低沉的,依稀有一點熟悉,卻一
時想不起來,似乎好遙遠……。她的頭轉向聲音來源處,想看清楚,但她看見的是一片黑
睹,她才記起她暫時不能看見東西了,醫生早先已解釋過原因了。她抬起手碰觸纏繞在眼上
的繃帶。
「爺爺?」她喚著爺爺,忍著手臂和鎖骨上的痛楚,她強自坐起來。
「薔兒,你醒來了?別亂動。」正鵬的手按在她肩上,阻止她的動作。
「是衛伯伯嗎?」她意識到有人站在她眼前。
「不是的,薔兒,你會高興見到他的。」正鵬拍拍她的手,離開她,朝樹森說著:「你
們談談,你們一定有許多話要說。」不等樹森有所反應,走向門口,打開門走出去。
「爺爺——」她有些驚慌,然後聽到關門聲。頭轉向爺爺剛才和對方說話的方向,「是
誰站在那裡?」
樹森的喉嚨發緊,竟有些害怕她認不出他的聲音來。他坐在床沿,正對著她。「於
薇……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嗎?」
這個聲音現在聽起來很是接近,且很耳熟,他叫她於薇,莫非是……有如愛撫般的低沉
嗓音,喚起了對他的記憶,藍樹森……他在這裡?
突然地,熱淚湧進眼裡,刺痛了她,她的手絞著床單,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在這樣的情
形下,再次和他相逢……
「於薇……」樹森握起她的手,緊緊包住她的手。
白薔反手抓著他的手,緊緊的,霎時淚流如泉,滑下臉頰,泣不成聲,將繃帶浸濕了。
她耳語般輕喚著他。「樹森——」「不要……」樹森為之動容,輕柔地抬起一隻手,輕輕拭
去她不停止的眼淚。
白薔僵直的一驚,放開他的手,雙手掩著臉,聲音從指縫中溢出,「不要這樣對
我……;你不該來的……。」
「我仍關心你。」樹森拉下她的雙手握在手掌心裡。
她低垂著臉,輕搖著頭。「你不會是突然出現的吧?是我爺爺他……」
樹森截斷她的話。「不是,我真的是關心你的安危來探視你。」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迎上他注視的目光。「我會好起來的。謝謝你來看我,你可以
走了。」趁她看不到他,她要驅走對他的記憶,就當做是作了一場夢,在夢中出現。
「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我是來幫助你的……。」
「不要——,我不要再見到你。」她衝口說了出來,她不能再受傷一次,四年多來,她
受傷的心尚未痊癒。
「你還記恨我,恨我的拒絕,傷害了你。」樹森眼中有著畏縮,他當然記得,且時常在
午夜夢迴時啃噬著他的心。
「你怎能這麼冷靜的對我說這些?突然地又出現在我面前……,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你好殘忍。」白薔雙手緊握成拳頭,對著他嘶吼著。從心底深處吶喊著對他依然的眷戀,怎
奈心中矛盾,對他的那份執著的思慕之心,說什麼也不能從她心頭上揮之而去;她氣憤自己
的難以斬斷情絲,承受相思之苦,他卻依然故我,絲毫不受影響,還膽敢在她面前賣弄他的
溫柔。
「對不起,對不起……」樹森將她摟進懷裡,內心掙扎著,告訴她你愛她,他的心催促
著。
白薔在他懷裡掙扎,抗拒在他的懷裡融化,「不要這樣對我,你傷害我還不夠嗎?」
「噓——別哭,你讓我不知如何對你?聽我說,我們根本不相配,即使是喜歡你,我們
也不適合,更不可能在一起。」樹森捧著她的臉,手指拂開她臉上散亂的髮絲。
她的嘴張開了一下又閉上,還能說什麼呢?她不願再聽下去,再聽下去只會讓自己更恨
自己的矛盾和脆弱。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請你離開。」
樹森小心的扶著她的頭,放在枕頭上,替她蓋上被子,佇立了一會兒,才走出病房。
***
在病房外的白正鵬,在虛掩的門旁,將裡面他們二人的談話全聽進耳裡。他恍然明白
了,原來藍樹森一直就是薔兒愛慕的男人,至今依然是深情不變。
至於藍樹森這個男人,他還未能瞭解對薔兒抱持的心和熊度,他在乎她嗎?他說到不相
配,難道是指身份不相配?有可能。像他這種剛正不阿的個性,也許有可能因為某些因素,
不願太坦白表露真正的情感。
正鵬看著他走出來。
「她說累了,想休息。」樹森說著。其實他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他又傷害了她。他輕
歎了氣。
「我在外間聽到你們的談話了。」正鵬眼睛看著他。
「我……我不是故意要傷害她,既然她不願再見到我,我會離開的。很抱歉這麼唐突就
來了。她應該會很快好起來的。」他也不知自己所指為何了。
「你別急著走,我有事要拜託你。這裡不方便談話,我們到別處談。」正鵬心中有了譜
了。
樹森看著他面色沉重,混合著擔憂,不知他要談什麼?
樹森頷首點頭。
***
薔兒就交給你了,帶她離開香港,這裡太危險了,保護她的安全。我只信任你了,請答
應我這個老人的請求,薔兒是我疼愛的孫女,唯一的孫女,我失去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唯
一的孫女了。白正鵬的話一字一句令他感動。
樹森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沒有回絕也沒有答應,他真正的煩惱是他自己的心,他封閉已
久的感情不能再開啟。
他在飯店房間裡踱步,思索著和白正鵬的談話,真的讓他為難了。
這二天於薇拒絕見他,安全人員將他擋在病房門口。他傷她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