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向吟
鄒櫻櫻的臉色在剎那間一陣青、一陣白,捏緊的拳頭顫抖著,「你以為我會下毒害死自己的兒子嗎?」連她親手煮的東西還要試毒,這像什麼話?
南宮慕容恍若未聞地抽回銀簪,確定銀簪沒有變色,淡淡地開口,「我沒有惡意,但是在進食前還是小心點好。」
鄒櫻櫻是不會下毒,但試毒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即使在家爹也會要求所有家人一定要做,家裡人雖不會下毒,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再親近的人也一樣。所以她不明白每次進食前試毒有何不妥?鄒櫻櫻似乎把她的動作當成是一種污辱。
「小心?!我——」鄒櫻櫻氣得講不出話來。
在旁的凌睿堯看老媽快要氣爆了,連忙按住自己的心臟,努力憋氣讓自己的臉色蒼白,「媽,我……」
「又發病了嗎?」鄒櫻櫻的氣憤馬上被擔憂取代,她轉頭看著兒子的臉頰,仔細地將手撫在他的額上,「讓我看看有沒有發燒?」
「沒事吧?」南宮慕容也看著凌睿堯似乎很痛苦的樣子,與鄒櫻櫻之間的戰事稍歇,她走到凌睿堯的床前想探看他的情形,卻被鄒櫻櫻一把推開。她瞪著鄒櫻櫻,而後者正用怨恨的眼神瞪她。
「都是你打擾老六休息,你恨不得老六死嗎?現在給我滾出去!」
這算什麼?睿堯發病也要怪她?南宮慕容氣話到了嘴邊,又望見凌睿堯暗暗地向她使眼色,立刻瞭解到他在裝病,知道他想讓她們其中一人離開這間房間,以免她和鄒櫻櫻之間的關係愈來愈不可收拾。她責怪地淡淡掃了他一眼,便不再吭聲地離開房間。
她明白睿堯是好意,但她也不想和一個收留自己的女主人相處惡劣啊!南宮慕容難以自制地抿了抿嘴角。其實鄒櫻櫻也算把自己救回來的恩人,若是鄒櫻櫻能像其他凌家人一樣和言以待,她才不會和自己的恩人過不去,何況她根本就沒有在這裡久留的意思,問題是她能回去的希望似乎愈來愈渺茫了。
南宮慕容連連深吸氣平緩自己的呼吸,強迫自己別再往壞處想,雖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這裡的人除了鄒櫻櫻外都對她很好,但她……
這種地方,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凌睿桓,這次你非得給我一個答案不可!」聽到凌睿桓每天例行的「對龜三大笑」的笑聲,南宮慕容就知道他已經回到家了,未待他笑完第一聲,她整個人就殺氣騰騰地衝進他的房間,以免失掉他的笑聲後又闖進別人的房間。
凌睿桓側眼瞄了瞄她,對著抬頭呆滯的烏龜繼續他的第二聲怪笑。
南宮慕容不容他每次都這麼漠視她的存在,她咬著牙扳過他的肩膀,強迫他正視自己,「不准再把我當成隱形人了,我要我的答案。」
凌睿桓恍若無事地聳了聳肩,視線在她全身上下的穿著掃了一遍。她今天還是全身上下包得緊緊的,手腳全沒露出一點空隙,好像住在北極似的。現在才初秋,外頭天氣還在「秋老虎發威」的季節,這麼穿她不嫌熱?他看了汗都快冒出來了。
「說話啊!你不是啞巴。」南宮慕容猛力地搖他,瞅著他面無表情的臉龐更加怒火高漲,「你可以對你的寶貴烏龜說那麼多話,跟我說句話會少掉你一塊肉嗎?我要你說話。」
凌睿桓沉默了半晌,方才淡淡地說出一個字,「熱。」
「什麼?」南宮慕容有些錯愕,她不禁眨了眨眼,「什麼意思?」她連聽都沒聽清楚,他究竟是否說「熱」?怎麼和自己問的問題半點關係都扯不上?
他指了指她的衣服,回頭對烏龜完結掉今天的例行工作——怪笑第三聲。
「凌、睿、桓!」南宮慕容沒耐性等他笑完,揪住他的衣服發飆,「我、要、我、的、答、案!山、洞、究、竟、在、哪、裡?」
總算把他今天該做的事做完了,凌睿桓露出詭異的滿足笑容,完全不把南宮慕容的怒氣放在心上。她的脾氣還是很暴躁,可他卻發覺自己愈來愈欣賞她氣紅臉的模樣,嬌俏極了。
他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歡看到她如潑婦般地闖進自己的房間,她恍如進入無人之境地侵入他的私人領域,而且還表現得彷彿她擁有這種特權,高傲得宛如她是這房間的女主人。但他不會糾正她的行為,甚至每晚對她的來臨帶有一絲絲的期待。
「回答我的話!」南宮慕容氣得咬牙切齒,水盈的秋瞳冒出晶亮的火花。他以為露出他的皮肉笑容就沒事嗎?她觀察過了,他的笑容每次都一樣,她敢保證,如果拿尺來量絕對不差分毫,這種標準的笑容最假了,而她也最痛恨在他臉上看到這種笑法,「別拿笑容應付我,我已經傻到等你的答案等了兩個月,今晚如果你還想含糊地把我騙回那見鬼的房間,我一定會殺了你!」
「會中暑。」凌睿桓情不自禁地撫過她嫣紅的雙頰,無法不留心到她眉宇間那份古典與英氣並存的氣質,和因怒氣而微微翹起的朱唇。他淺淺地微笑,穿這麼多火氣還那麼大,她不中暑反而是罕事。
南宮慕容反應迅速地拍掉他的手,一閃身遠離他數遲之遠,眸裡的氣憤還含有新起的戒心,她用力以手背搓著他剛碰過的地方。「你幹麼?殺了你會中暑?」她壓根就沒聽過有這種事,而且男女授受不親,他又不是她的夫婿,憑什麼碰她的臉?思忖及此,南宮慕容的臉更加紅熱了起來,他的動作在自己的料想之外,而自己竟然失常地沒及時阻止他!
凌睿桓帶著微笑撫過烏龜的殼背,居然對著朝他呆望的烏龜說起話來,「你說奇不奇怪?這麼熱的天還有人穿得比你多,而且看來就要熱倒了,居然還以為殺了我她才會中暑?」
「不准和烏龜說話,要講跟我講!」他又來了,這些日子,當他無法以簡單的幾個字回答自己的問題時,他就藉由對烏龜的獨白表達他的意思。算什麼嘛!她人就在旁邊,一定要把她當成不存在的物體嗎?他明知烏龜不懂人語,還故意裝作是她聽不懂似的,對烏龜說的話比對自己說的還多。
南宮慕容牙根都快咬碎了,她橫過身擋在烏龜籠子和他之間,灼灼的目光瞪視著他,「烏龜聽不懂人語,你話裡的對象是我,就不要當成我不存在。」
沒想到得到的仍是她最氣惱的反應,凌睿桓緩緩地瞄過她一眼,又認真地朝烏龜說話,「有人說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呢!其實你聽得懂,對不對?畢竟飼主和寵物之間的關係久了,即使沒有共通的語言也能溝通。」
「哈!」南宮慕容火冒三丈地嗤笑一聲,氣得哭笑不得地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會遇上你這種人?凌睿桓,我鄭重的警告你,如果你再和那只該下地獄的王八多說一句話,我發誓,我絕對、絕對會殺了你和那只死王八!」
凌睿桓瞅著她的臉,不知為何自己就是喜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而且她愈發怒自己就愈高興。自己這種心態,算不算是幼稚園的小孩喜歡捉弄自己心儀的對象?呃……好吧!他承認是有那麼一點點。
他咧開笑容,機械式的微笑在他臉上展開相同的角度,「死王八?」據他據知,烏龜和王八是不同的種類,正確地說,王八指的是鱉,但他明瞭自己不能再逗弄她了,她噴火的眼瞳、緊抿的雙唇、擰成一團的柳眉,再再顯示她的情緒已經到達了臨界點,雖然她的美並不因憤怒而折損她的氣質。
「你不服氣?」南宮慕容高高的揚起頭睨他。罵他的寶貝烏龜又怎樣?他簡直比烏龜還不愛說話。「不服氣就回嘴,我絕不容許你無視我的存在。」
凌睿桓伸了個懶腰,熄掉檯燈後就躺到他的床榻,「我睡了。」
「你不准睡!」就算她再怎麼有耐心,這兩個月也被他消磨殆盡。南宮慕容絲毫沒仔細想她直覺的動作有多麼不合禮數,腳尖一躍就跳上他寬大的雙人床。軟綿綿的水床因她的躍入而陷下去,她重心不穩地勉強用雙手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致趴在床上,而下半身則幾乎緊貼著他的腿側。
「跟我睡?」凌睿桓的口吻有些嘲意,但眼瞳在瞬間閃過一絲興味,定定地瞅著與他的臉僅有幾寸之遙的南宮慕容。心裡想,比起剛開始帶她回家時的氣味,她現在聞起來清爽多了,這味道比擦了魅惑男人的香水還具吸引力。
「你……」南宮慕容焦急地爬起身跳下床,不若她往常矯捷俐落的身手。
在隱約的夜色下,凌睿桓仍可瞧見她臉上的赧意。
「你不要臉!」她簡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羞愧至老死算了,竟然會氣得忘了這個世界的床都做得軟綿綿的,和自己習慣的床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