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襲紅意
慕容徹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立刻陪著笑臉道:『慕樵兄,您別動氣,我這就替嫂子看病。』
展慕樵怒氣未平地鬆開手,慕容徹收起笑容,趨前診視風清憐的脈象,聽了半晌,他攏起劍眉,由袖中取出一枚銀針,扎入風清憐耳下三寸的頸項,過了片刻將銀針抽出,只見銀針沒入頸內的部分染上一層詭異的顏色,黑中泛青,還夾雜著一抹紫紅。
慕容徹仔細地把銀針用一塊白絹包好,站起身來道:『慕樵兄,嫂子中了一種名為「月鴉柳」的奇毒,您可知她是在何處昏倒的?』
展慕樵一言不發地將慕容徹帶到風清憐昏倒的花樹前。
慕容徹繞著那花樹走了一圈,點頭道:『不錯,嫂子中的毒就是這株月鴉柳引起的。
這月鴉柳的花瓣平時會透出一股奇香,一般人聞了,輕則產生幻覺,重則心神喪失。你和我都是有武功修為的人,所以能抵抗這花的毒性,不過嫂子就沒這麼幸運了,她很可能是不自覺地受到迷香吸引,才會昏迷不醒。』
展慕樵急道:『那我娘子還有救嗎?』
慕容徹搖著折扇,露出自負的笑容,『有我「賽華佗」出馬,什麼疑難雜症擺平不了!要解嫂子的毒,只要在月鴉柳的根部向下挖三尺,就會發現解藥。』
展慕樵有絲疑惑,但一想到躺在床上的風清憐毫無生氣的模樣,當下毫不遲疑,雙掌平平推出,使了一招威猛無比的『九轉乾坤』。
轟地一聲,月鴉柳的花盆底部立即出現一個大洞,一隻拳頭大的黑蜘蛛在洞裡不停地掙扎,慢慢爬出洞來。
慕容徹射出一把銀針將它釘住,小心翼翼地把它關進一個錦盒內,然後向站在一旁的展慕樵道:『慕樵兄,解藥已經有了,現下還差一副藥引,你叫人挖出月鴉柳的根部,磨成粉末放在嫂子房裡的香爐熏燒。』
展慕樵朝侍劍使了個眼色,隨即和慕容徹轉身回新房。
待月兒在碧煙爐裡燒起月鴉柳的根後,房內立即瀰漫著一股熏人的香氣。那縷縷香煙初作綠色,過了一柱香時間,慢慢轉成白色。
展慕樵的一雙眼睛直盯著風清憐,這時忽見她嘴唇蠕動,沒多久,只見一隻通體血紅的蜘蛛從她嘴裡爬出,緩緩地往碧煙爐前進,慕容徹一等它爬進香爐,揚手便在爐壁撒了一把金褐色的粉未。那蜘蛛似乎對金褐色粉末奇臭難聞的味道頗為忌憚,試了幾次終究不敢靠近,只是不停地在原處打轉。
慕容徹打開錦盒,抓起先前捕獲的黑蜘蛛,按在風清憐的頸項上。黑蜘蛛用尖利的牙齒咬破肌膚,貪婪地吸吮著風清憐的血液,不多時便腹脹如鼓。直到風清憐流出的血呈現健康的鮮紅色,黑蜘蛛才心滿意足地鬆了口,爬回慕容徹的錦盒。
慕容徹收起錦盒,一併將香爐內那只紅色的蜘蛛納入盒中,笑道:『嫂子的毒已解得差不多了,我再扎個幾針,將她體內的餘毒排出就大功告成。』
展慕樵見風清憐的臉色果然較先前紅潤不少,這才放下心來。『徹,我們已許久不見,今晚你就住在府中,我們痛痛快快地喝個幾杯。』
慕容徹道:『酒是一定要喝的,不過有幾句話兄弟我是非講不可。』
難得見慕容徹把其他事瞧得比喝酒和玩女人重要,展慕樵好奇地揚起了眉,『哦?
是什麼話?』
慕容徹神情凝肅地道:『這月鴉柳非中土所產,而是生長在西域的明駝峰一帶,因為它具有像罌粟花般的特性,聞久了會使人產生幻覺、迷失心智,所以當地人經常用它來製造迷魂香之類的藥物,對這種植物非常重視,保護嚴密,調製成迷魂藥的方法更不會輕易傳授外人,平常的外地人根本就無法取得月鴉柳。』
慕容徹簡單地說明他所知道的事實,接著又道:『最奇怪的是,連「雪山雙蛛」也出現在中土,這顯然並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要讓嫂子中毒。』
『你說的雪山雙蛛就是剛才那一黑一紅的兩隻蜘蛛?』展慕樵指著被揣在慕容徹懷裡的錦盒問。
慕容徹點頭,『事實上,月鴉柳的毒性並不強,中毒的人頂多暫時昏迷不醒,但這雪山雙蛛卻劇毒無比,而且只吸食體內含有月鴉柳毒性的人血維生,所以數量十分稀少,也很少有人知道它們的存在,而嫂子卻身中其毒,可見是有人蓄意安排,若不快找到下毒之人,恐怕嫂子還有性命之憂。』
展慕樵蹙眉不語,沒想到敵人這麼快就對風清憐伸出毒手,這回要不是慕容徹及時趕到,風清憐大概就要去見閻羅王了。他在心底暗自下定決心,即使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絕不再讓兇手輕易得逞!
在逐漸昏暗的夜色裡,展家莊似乎也籠罩在一片陰森詭異的氣氛中。???風清憐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張特大號的俊臉正對著自己。
她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仔細一看,眼前的人不正是自己魂牽夢縈的救命恩人嗎?
她驚喜地瞪圓了眼,老天爺終於聽到她的禱告,將她的心上人送到她眼前來了嗎?
只是,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房裡,而且就睡在她的床邊?難道,這只不過是一場夢,而他,僅是出現在她夢裡的人嗎?
對,一定是這樣!風清憐晃了晃仍有些意識混沌的腦袋,這種美好的、不真實的感覺是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中的。現實生活裡的她,是個已嫁作人婦的女子,他又怎麼可能明目張膽地睡在她的床邊呢?
風清憐這麼一想,膽子便放大了些,她做夢般地伸出手,指尖輕拂過展慕樵緊蹙的眉宇,濃密的睫毛下二圈淡淡的黑暈,挺直的鼻樑,以及帶著幾分憂鬱的嘴角。她滿足地歎了口氣,喃喃地道:『恩公,你知道嗎?雖然我們才見過一面,我甚至連你的名字也不曉得,可是,你的身影卻像在我心底生了根似的,怎麼揮也揮不去。
自從那日在小溪邊和你分手後,我日也盼、夜也盼,就是希望能再見你一面。能遇見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奇跡,我想將它緊緊牢握在掌心,但是,你就像天邊絢爛的彩虹,又怎是平凡的我所能掌握得住的呢?
所以,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想著你。或許是上天垂憐,讓我夢見你,至少在夢裡,我可以毫無顧忌地摸你、抱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這樣的幸福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我怕自己會愈來愈貪心,想要擁有真實的你。
告訴我,為什麼你看起來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在溪邊第一次遇見你,你臉上陰鬱的表情好嚇人,我不喜歡你這樣,我希望你能溫柔地對我笑,開心的笑,我想要你快樂。
你快樂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見你眉頭深鎖,我的心就一陣緊縮,難受得快喘不過氣來。我想和你在一起,分擔你的痛苦和悲傷,因為在溪邊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喜歡上你。只是像你這樣出色偉岸的男子,想必不會將渺小的我放在心上吧?』
風清憐自憐地拭去臉上的淚水,望著展慕樵熟睡的俊顏,淚,不禁掉得更凶。『我能愛你嗎?你能允許我愛你嗎?我是個不貞的壞女人,明明嫁了人心裡卻還老是想著你,怎麼也忘不掉你,你會瞧不起我嗎?會認為我沒有資格愛你嗎?』
風清憐捧起展慕樵的臉,絕望地梭巡著他的唇,只要一個吻,只要一個吻她就能傾盡對他滿滿的思慕,徹底地死心,從此安安分分地做展家的媳婦。她閉起眼,盲目地湊上朱唇。
忽地,兩片濕熱柔軟的唇印上她的唇,輾轉吸吮著。風清憐一愕,張開了嘴,展慕樵的舌尖立刻竄入她口中,來回地翻攪糾纏,一雙鐵臂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身軀壓向自己。
風清憐感覺全身的血液像在燃燒般,身體也開始融化。情不自禁地,她由喉間發出一聲呻吟,勾住展慕樵的脖子,笨拙地回吻著他。
那聲呻吟把展慕樵拉回現實,他鬆開風清憐的唇,有絲氣惱地看著她,難以相信她竟使他如此投入。
早在風清憐的手撫上他的臉時,他就已經醒來了。他故意裝睡,默不作聲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卻聽見她對自己愛的告白,還附送香吻一個。原本他打算任由她吻,豈料她的唇那麼柔軟,她的氣味那麼甜美,讓他很快便放棄原先的想法,主動地摟住她深吻。
風清憐昏昏沉沉地,一顆心怦怦地猛跳。她張開眼,視線由他性感的唇往上移,定在那雙深沉的眼眸。
『啊!』她驚得往後退,整個身子重重地撞上牆,疼得她哀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