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襲紅意
風張紅兒一個耳刮子惡狠狠地甩了過去,疼得風清瑤撫著臉雞貓子喊叫。
『你這死丫頭,要是再在你姐姐面前亂嚼舌根,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說著,她立即回過身,臉上堆滿討好的笑,『那些傳聞全是道聽途說,瑤兒年紀輕不懂事,你這麼聰明伶俐,應該明白像展慕樵那種身份地位的人,就算娶了個不稱心的妻子,休掉也就算了,頂多拿銀子打發她走,犯不著干下殺人的罪行,你說對嗎?這一定是有人眼紅展家的財富,所以故意造謠中傷的,千萬別相信。』
風清憐仍覺得事有蹊蹺,『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挑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偏偏選上我?』
『這是你爹在天之靈保佑讓你找到個好歸宿,你就別再多問,安心地等著當你的新娘子吧!』風張紅兒有點不耐煩。
『不,我不嫁!』風清憐雖然不知道那救她的陌生男人姓名,一顆芳心卻早已繫在他身上,怎麼肯另嫁他人。
『你說什麼?』風張紅兒變了臉色。
『我說我、不、嫁!』風清憐一字字清楚地道。『不管他是洛陽首富,還是身無分文的乞丐,我都不嫁。』
風張紅兒沉下臉,冷聲道:『我已經收了展家五百兩的聘禮,跟他們說好半個月後來娶你進門,由不得你不嫁!』接著又放軟了口氣,溫言道:『憐兒,你也不想想,展慕樵家大業大,得罪了他,我們也別想在洛陽城裡待下去,你可別連累我們這一家子跟你一塊受罪啊!』說著,還假意地乾哭了幾聲。
風張紅兒的話像一道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風清憐的心口上,風清憐震了下,明白風張紅兒擊中了她的弱點,她的確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連累家人。
可是,難道她和那個恩人真的注定無緣嗎?其實就連她想再見他一面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也罷,反正他跟她本來就不會有什麼結果,不如順了後娘的意嫁入展家。只是,為什麼她的胸口會這麼痛,痛得就像要裂開來似的?
風清憐努力想忽略那股疼痛,咬著牙毅然地道:『好,我嫁!』說完,她再也忍不住心傷地衝進房裡,倒在床上痛哭失聲。
風張紅兒看風清憐飛奔入房,得意洋洋地挑起精描細繪的柳葉眉,又坐回椅子上,打開懷裡的紅漆盒子,一錠一錠仔細地數著裡頭的金元寶。那副嘴臉,活脫脫就是個老鴇樣。???香冷金貌,被翻紅浪。
鏤花胡桃木的桌几上,搖曳的燭光映照一室的旖旎;桌几旁的大床上,朱紅的幃幔半掩著兩具熱情糾纏的軀體。
男人的手誘惑地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體上游移,熟練地挑起身下女人的情慾,女人在他的懷裡不斷扭動喘息,香汗淋漓的嬌軀緊貼著他,一雙藕臂向上環住他的頸項,嘴裡發出渴切的呻吟。『噢,爺,求求你……』
男人英俊淡漠的臉上浮起一絲滿意的淺笑,他使勁地擁緊女人,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該死的!』男人不悅地詛咒了聲,並未停下動作,以一個利落的姿勢繼續著。冷眼看著女人在承受他時,臉上渾然忘我的表情,他不帶感情地問:『什麼事?』
『啟稟少主,屬下派去展家打聽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門外的人恭敬地回道。
『哦!展慕樵這回又有什麼新花招了!說來聽聽。』男人頓了下,翻個身,仰面平躺地拉下女人,讓她盡情地在自己身上馳騁著,漫不經心地道。
『展慕樵又要娶新媳婦了。』
『他要娶親?』男人微蹙起眉,推開女人,坐了起來。『他的上一任妻子不是兩個月前才去世?這麼快就又要討媳婦進門?』
『這……屬下也不知道。』
男人沉吟了會兒,『是哪家的千金?』
『是個在大街上賣包子饅頭的小姑娘。』
『哦?』男人訝異地聳起了眉,『我知道了,如果沒別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窗外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
一條柔軟滑膩的手臂順著古銅色的胸膛攀沿而上,女人的口氣帶著嬌嗔:『爺,那個展慕樵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瞧爺這麼在乎他,把奴家都給冷落在一旁了。』
男人輕佻地以手指刮著女人艷麗的臉蛋,帶笑地問:『怎麼,你吃醋了?』
女人蛇似的纖腰貼著男人寬厚的背肌挑逗地摩挲著,『惜奴不敢,爺是惜奴最在意的人,爺在意的人,惜奴自然不能不在意。』女人的媚眼閃著水光,『人家整個身子都給了爺,爺卻一點也沒把惜奴放在心上,惜奴不依,爺今晚非得好好地補償惜奴不可。』
男人的嘴角泛起一抹邪氣的笑容,汗濕的長髮披覆在額前,一雙黯沉的眸子嘲笑地望著此刻躺在床上,玉體橫陳的美人。『哦,你要我怎麼補償你?』
男人邊說,邊動作著。
女人在他的挑逗下,忍不住全身顫抖,熱切地迎合著他,口中不停地逸出嬌吟,『爺,求求你,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這樣?』男人邪惡地問。
女人被他這一挑弄,呼吸頓時變為間歇性的呻吟。她睜開媚得能勾魂攝魄的眸子,飢渴地用指甲掐入男人寬厚的背肌。『爺,你……』她只來得及嗲聲說了幾字,男人原本愛撫著她嬌軀的手忽而改握住她纖細的頸項,使勁一扭,只聞喀的一聲,女人美麗的頭顱以極端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邊。
男人鬆開手,看也不看先前才和他翻雲覆雨,此時卻已成為一具沒有生命,躺在他床上的女屍一眼,泰然自若地下床穿衣。
女人對他來說,只是一項發洩過剩精力的工具,除此之外毫無價值,花惜奴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在床上也頗能取悅他,只可惜,她不該在他面前提起展慕樵這三個字,犯了他的忌諱,可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男人冷笑了聲,不過這麼個銷魂蝕骨的死法,倒也不辱了花惜奴洛陽第一名妓的封號。
男人束緊了玉帶踱至窗前,欣賞著窗外明亮的月色,唇畔緩緩綻出一抹陰狠的笑。
『展慕樵,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遊戲,即將開始。』???鑼鼓喧天。
縱使百般不願,風清憐還是一身的鳳冠霞帔,坐上八人大轎,一路上吹吹打打,嫁進了展家。被喜娘拉著拜過天地後,就讓丫環們給攙著送入了洞房。
風清憐一個人惴惴難安地坐在新床上。
沒人告訴她當一個新娘子應該做什麼,後娘成天只曉得抱著那只紅漆盒子轉來轉去,笑得合不攏嘴,壓根兒就忘了她的存在,她又不敢隨便找人問,就這樣子傻傻地嫁了人,這下該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呆呆地坐著吧!
其實說不怕是騙人的,想到要和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同床共枕,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她的手心就直冒汗。不知道她的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長得會不會很嚇人?他會不會像後娘一樣,不高興時就打她、罵她,動不動就說些尖酸刻薄的話傷她?他……他會待自己好嗎?
風清憐突然想起跟她在同一條街賣菜的朱大嫂曾對她說過,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夠碰她的身子,這麼說,她那個未曾謀面的夫君不就可以……不,她不要!風清憐猛力地搖著頭,除了她心心唸唸的救命恩人外,誰也不能碰她的身子!
就在風清憐胡思亂想之際,她的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她猛地憶起自己今兒個一整天被人拉來扯去的,連一口水也沒喝著。她在喜房裡都等了大半夜了,新郎倌卻連個影兒也沒兒著,她不禁覺得有點坐不住。眼看四下無人,她偷偷地掀了蓋頭,一併也把那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鳳冠給摘下來。
只見桌上整整齊齊地擺著數盤糕點,一瓶酒和兩隻玉杯,還燃著一對高高的龍鳳臘燭,襯得房裡喜氣洋洋。
風清憐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塊桂花糕後,頓覺口乾,便斟了杯酒,那酒香氣撲鼻,清冽甘醇,她一連喝了幾杯,就不勝酒力地醉趴在桌上。
此時,布簾後閃出一抹人影,那人站在桌旁俯視著風清憐甜美的睡相,綿密細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貼在柔嫩的臉蛋上,絲緞般的黑髮披散開來。男人伸出手,輕撫著她柔軟的長髮,腦海中浮現出在溪邊時風清憐仰望著他的明亮雙眸,像天星般晶瑩,純真得令人心動,那雙眸子閃爍著崇拜與仰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怯。
男人低咒了聲,收回了手,他不應該對風清憐動心的,她只是一個餌,用來誘出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一旦她失去利用價值,他就會把她送回風家,絕不允許她用那雙清澄的大眼魅惑他,干擾他的心思,破壞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