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環飛記

第4頁 文 / 文心

    然後是花娘的戲言謔語,「喲,公子爺,你就別嚷嚷了,像你這般的人物,我們倒貼也是肯的。」

    「就是嘛,今天不伺候你一場,我們姊妹是不會放你走的。」

    「像我們姊妹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你狠得下心打嗎?」

    「不怕,爺兒這般玉做的人兒,就是要打我也不怕,來,爺,你打呀,往這兒打。」一個花娘竟大膽到拉著他的手往胸前放?!

    那男子一掙,就抽回了手,顯然是真惱了,雙手用力往兩個花娘肩頭一撥,分出一條路來就要往外闖,咦?他好像身懷武功?那怎麼剛才看戲的於環一怔,情勢又變——

    眾花娘眼見到口的鴨子要飛了,急丁起來,眾志成城,一哄而上竟將那男子圍了起來?!

    天,這男人究竟是何人間極品,會讓她們這樣不擇手段?

    最可憐的是那男人此時動彈不得,竟然急得放聲大叫,「救命啊,我不要啊,救人啊,放開我……」

    本來於環是強忍著笑意欲上前排解此事的,但被他這一叫,再也憋不住了——他怎麼像被強搶的民女?她笑得打跌,一下子竟無力舉步,更別提上前了,一時間只能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動彈不得,而四周的一片嘩笑聲也說明並非只有她一人為此等不合常理之事捧腹。

    一個朗笑聲自她蹲著的身子邊越過向前,只聽他說:「寒兄弟,你好艷福,怎地還不知惜福呢?」語氣中諸多調侃揶揄。

    那白衣男子一聽到他的聲音,如聞仙音,忙大叫,「龍飛星,快救我,不然以後別想我再幫你辦事!」

    「你不是自誇武功高強嗎?怎麼,這區區幾名女子就難倒你了?」龍飛星依舊笑著看好戲,似乎並無意救人。

    「龍飛星廠被強搶的那個男子在吼了。

    「好、好,」龍飛星咳了一聲,一臉正經,對著那幾個花娘開口了,「乾坤朗朗,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做出這種慘尤人道、天人共憤的事,實在是……咳咳,」他轉過頭,手掩住口,似是止不住咳,但任誰都能從他強忍不佔顫抖的雙肩看出他真正忍不住的是什麼。「哼哼,」終於忍住了,他繼續說:「太、太、太、怪——不——得——你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在場的人全都是一個反應,就連那些花娘也由起初聽毅小王爺訓話時的驚疑不定變成了捧腹大笑。

    人人都笑到手軟腿軟,自是抓不住那男子了,被那男子一掙脫逃。

    「好可怕,好可怕。」那男子驚魂甫定地拍著胸口順著氣,眾人都以為他會找笑得快癱倒在地的龍飛星算帳,要不就會向那些花娘興師問罪,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他仰天破口大罵起來,「死老頭子,臭師父,混帳老鬼,你逼我發那什麼狗屁誓,什麼不對不會功夫的人出手,死老頭子,如果今天我被怎麼了,我非把你從棺材裡翻出來算帳不可!」

    「轟」又是一地笑到不行的人,其中顯得格外惹人注意,而且更讓人奇怪的是,龍飛星居然沒有笑?

    只見他—臉嚴肅地開口,「我想你師父不會反對你用武功保護自己的貞操的。你長成這個樣子,你師父怎麼還會叫你發這樣的誓呢?他老人家也真太小看你的……」他更嚴肅了一點,頓了一頓才繼道:「美貌了!」

    此言一出,笑聲更大了,連完這話的龍飛星也笑得渾身打顫,而原本蹲在地上的於環這時可真是笑得坐倒在地了。

    可等她笑完之後才發現,慘,自己居然把結交龍飛星的好機會給放過了?那男子和龍飛星已經都不見了,更愚不可及的是,自己居然連毅小王爺和那個「紅顏禍水」的真面目都沒看個仔細。

    ***

    龍飛星被拖著走,猶自笑得渾身發軟,索性把所有的重量都交到寒彥飛手中,反正以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寒玉公子」之能,這點重量還拖不垮他,他卻絲毫沒顧忌到,自己堂堂一介小王爺,這樣像死狗般被人拖著走有多難看。

    直到轉了兩個街口,龍飛星才稍稍止住笑意,雙腿也有力氣撐起身子,邊努力趕上寒彥飛疾如流星的步子,邊偷瞄著身邊好友兼得力屬下的寒彥飛,噴,那青裡透著黑的臉色,真糟蹋了他那張美勝天仙的臉。上一次看到他這種臉色還是在第一次見面,自己從康小王爺手中救起他的時候才看到過,慘,看來,逍遙樓要倒大楣了!

    不過,這麼美的臉,怎麼發起火來會有那麼大威勢呢?他發起火來的威勢,只有聖上發怒時的威懾力可以與之相比,唉,說來窩囊,自己這個小王爺居然無法從他口中套出他不想說的事。

    再瞄他鐵青的俊臉一眼,龍飛星試探地問:「呃,這次,你打算怎麼辦?封了逍遙樓嗎?」

    又疾走過一個街口,寒彥飛才悶悶地答,「算了。

    換來龍飛星的怪叫,「算了!我有沒有聽錯啊?」

    寒彥飛唯一的反應是加快腳步。

    龍飛星幾個大步趕上他,「怎麼這回這麼好話啊?上次康小王爺不長眼地惹了你,你不是設計讓他調戲了扮男裝微服出宮遊玩,眾公主中最得聖上寵愛也是最刁蠻的琦真公主,害他在公主向聖上告狀後,被罰到西疆從軍才罷休?」呼,好累,一口氣要說那麼長一段話,還要跟得上他的步子,真是好喘!

    寒彥飛瞄他一眼,虧這人還是個小王爺,這麼長舌,多久以前的事了,還拿來說嘴,真不想搭理他。

    「說嘛,別擔心,要是你真氣不過,我馬上吩咐京城衙門的總捕頭張老二先封了遭遙樓再說。」龍飛星大刺刺地說著,好像京城衙門是他家開的一樣,毫不在乎自己這話若被人聽見了,可以給他冠上一個「徇私枉法」的罪名——這也怪不得他,和寒彥飛相處時日一久,原本一板一眼的毅小王爺,被這個做事從來不按規矩來的傢伙給帶壞了。

    看他那興奮的樣子就知道,他哪是真心為自己出氣啊,根本就是想看熱鬧。這什麼王爺啊!

    不情不願地開口,是因為知道自己若不說個分明,他絕對會大大地胡鬧一場,「兩者是不同的,康小王爺是仗勢欺人,而且手段卑鄙,若不好好教訓一番,被他殘害的百姓還不知會有多少。」寒彥飛深深吐了口氣,苦笑一下,算是把剛才受的氣壓下,算了,反正他早已經習慣了這張臉給自己帶來的麻煩了。

    「而那些花娘,她們只不過想找個自己中意的客人。她們也是苦命人,淪落青樓,每日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不管是多討厭的客人也得接,還得笑臉相迎,心中定是不好受。」再吐一口氣,將心中不快完全壓下,寒彥飛步子緩了下來,「算了吧!」

    龍飛星聽了,心中對他的佩服更深了一層,口頭上卻是絕不承認,只是一拍他的肩,「走,上太白居喝酒去,算我替你壓驚。」

    寒彥飛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喝酒就喝酒,說什麼壓驚啊,這傢伙說話不帶點揶揄之意會死啊,真不該帶壞他的!

    雖心中氣著,腳下仍是隨著他往太白居而去。

    涵環樓是於環的住處,「丁匡卷」出入的小門就在涵環樓後荷花池邊的牆上,門外是一條死巷子的尾端,平日的出入根本不會被人看見,甚至不會有人注意到。

    昨天她找柳玉娘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因看不慣柳玉娘自卑於身份低下而不敢應許一門好姻緣,而攬下柳玉娘和張家二公子的事,到今天早上,她才知道叫苦,明明自己的事情已經夠煩了,居然還給自己找了那麼大一件麻煩事。

    唉,她遲早會被自己這好管閒事、打抱不平的性子害死,她邊想著邊往外走。

    一出巷口,險些迎面撞上一個人。虧得那人矯捷,向後一躍,閃開了這分狼狽。他是閃開了,於環可沒那麼好運了,身子一個踉跑,在千鈞一髮之際撐住牆、穩住了身子,可背上背的褡褳滑了下來.勾在手肘處,褡褳裡的幾卷畫軸滾了出來,掉落在地。

    顧不得手上的擦傷,她急急忙忙蹲下身子搶起畫卷,用袖子拂去泥塵,才吁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然後才皺著眉頭,欲尋那莽撞之人理論。

    這一抬頭,卻是兩人俱呆!

    好一個妍麗的翩翩美……他是男是女?於環一呆之後,疑惑之色立現。

    好—個清靈得不似人間會有的仙人。寒彥飛一呆之後,感動得想哭,總算世間不只他一個人是男身女相的了!

    他竟是男人?!怎地居然比她還美三分?於環心中想著,口中就說了出來,「你究竟是男是女?」

    寒彥飛臉色鐵青,此乃他之大忌,居然有人就這麼直接地當面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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