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韋伶
殘酷的批判像一把劍狠狠刺入她的心。
說她扮成一個好女人……嫌太早?
「你相信自己純潔無瑕,但其他人會相信一位陪酒賣笑、不正經的女人嗎?至於趙恭介,一旦他得知你一開始就對他撒下瞞天大謊,自稱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實際上卻是慣於玩弄男人的女人,他能接受這樣淫蕩的你嗎?」
在她還來不及□清思緒前,嬌柔的身子就已遭到白皓雙手火熱的蹂躪。
「你是聰明人我想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他鎮定地掃落一桌酒菜,不容置否推她坐上去。「我不是那種會強迫女人的男人,後果如何我已經告訴你了,所以我不會勉強你。你若有任何不願意,我馬上停手。」
停手?她有權力停止他的進犯嗎?
她毫無退路呆坐在桌上,任由他的雙手解開她的衣衫,貪婪地瀏覽白綢短衣描繪而出胸前的圓滑曲線。
「你可以隨時喊停,完全由你決定。」他飢渴地按撫她的腰際。
她是很想叫停,可是喊停後她還有明天嗎?她期待兩情相悅的婚姻生活,喊停之後,是不是意味就是親眼看它崩裂?
她不該來赴今天這場鴻門宴的,不該。
「等一下!」她在白皓以十指探入她肚兜衣擺下的瞬間,本能的出聲。
「不要了?」白皓中止了他的一切動作,定神而謹慎地凝視她。
雙雙震顫的喘息,她該如何是好?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現在就近在她的眼前,她怎捨得眼睜睜看它七零八落地粉碎在她面前?她該怎麼辦?有路可退嗎?
他一笑。「放心我會信守約定。」說罷,他的手又爬到她的身上。
前所未有的凌辱,教她一顆心放逐沉至最深、最冷的角落。
★★★
「趙師父,聽說你和月雙雙已經論及婚嫁了?」莆子堂這邊,賈虎一副悠哉閒適的姿態,摸了摸桌子,撫了撫調藥的櫃檯。
「知州大人有話不妨直說。」趙恭介不立即正面作答,而是斂緊眉宇,一臉嚴正地道。轉向他,賈虎笑著。「我怕你承受不住打擊。」
「打擊?」
「如果你承受得住了,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如果我聽到的傳聞正確,你當初之所以收留月雙雙,是看她可憐、獨自一人流落江南卻舉目無親,沒錯吧?」
「是又如何?」趙恭介淡淡的回應,有絲懊惱地背過身去。
他不喜歡他和雙雙的事公然被搬上檯面討論,畢竟那是他們之間的私事,不需要他人嚼嚷不休。
賈虎當然聽得出他的不悅,輕輕地落在椅上,手指交搭在腹部。「是就糟糕了,趙師父。」他加重語氣。「月雙雙併非什麼孤零零的平常人家的女兒,你被騙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賈虎無懼於趙恭介回轉的怒容,反而詭譎地瞇起眼。「她是臨安城『醉顏樓』妓館的花魁,藝名就叫月雙雙,在臨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青樓艷妓。」
「青樓艷妓?」趙恭介霍然變了臉色。
「趙恭介啊,你被她騙得好慘哪!」
「我不信!」趙恭介火大地喝向他。「莆子堂不歡迎你,你請吧!」
他失控的神情讓賈虎笑得更是得意。「要我離開當然可以,不過我勸你,接受事實吧,這是個騙局!你們全被月雙雙那丫頭騙了!我的同窗好友──白皓,最近從臨安城到明州遊玩,他是醉顏樓的常客,更是月雙雙的入幕之賓,我就是由他口中才得知此事。月雙雙是青樓姑娘,那是不爭的事實!」
賈虎的話霎時震空了他的腦袋,令他僵在那裡,無法反應。
「她利用你的正直,又看你尚未娶妻,故在你面前偽裝自己的本性,假裝對你心生愛意,其實是想從你這裡騙到永遠的保障及安定,人會老的、會丑,她很清楚這殘酷的道理,所以見錢已經賺夠,就急忙跳出火坑找一座靠山把自己嫁了,以求一勞永逸!」
「我說我不相信,你別再說了!」趙恭介狂聲斥喊,這打擊太大了。
賈虎冷冷笑說:「一個誰有錢就能擁有的下流妓女,你居然當她是寶一樣地捧在手中,不許其他男人多看一眼、多碰一下,還準備鳳冠花轎娶她進門?你趙恭介可真對得起你趙家的列祖列宗呀!」
「夠了,你走!」趙恭介轟然暴吼,一張臉慘無血色。
「沒問題。啊,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你的『義兄』白皓,現在正在北涼客棧和你的月雙雙──離情依依,做見不得人的事,你好自為之!」
「哼……哈哈哈!」賈虎像瘋了似的愈笑愈狂,愈笑愈鄙夷,興災樂禍的笑聲,隨他離開的腳步,傳遍了整條熱鬧的街道。
「青樓艷妓?我不信!」
趙恭介的臉色十分沉重,一拳重重打在桌上,便匆匆出門去了。
★★★
前所未有的凌辱,教雙雙一顆心放逐,沉到最深、最冷的腳落。
「不……不行……不行──」
她霎時震醒,不敢相信在那一瞬間,她竟然像一個無知的白癡,相信他的狗屁道理,她的人生她要一點一點的耕耘,粉飾太平根本不是辦法!
傻瓜,她真是傻瓜。
「我不能背叛恭介!放開我!白皓!」她開始慌亂地要掙脫抓住她胳臂的大掌。
「挺潑辣的嘛!不打緊,辣一點嘗起來比較刺激。」
白皓邪邪淫笑,當她順利掙脫他,從桌上跳下來時,他突然撲向她,卻被她冷不防伸出腿來淒慘地拌倒,摔了個灰頭土臉。
雙雙乘機要逃走,白皓卻以更快的速度扣住她的腳踝,朝她縱身一撲,她反居劣勢,被他強悍地抱向床鋪。他猛然壓制上來,令在他身下的她,發出恐而顫抖的聲音。
不過,她不會因此而被擊倒,由於白皓俯臥在她的肚子上,所以她抓住他的手,狠命就咬下去。
「哇!」
趁他鬆懈的那一刻,她由他身子底下鑽出來,眼看他似乎不放棄,在他企圖抓住她的手時,她面對床鋪,使盡全力一踢,正中他的重要部位。
白皓立時像殺豬般的尖叫,這是他這一輩子所發出最難聽的聲音,痛苦而痙攣地倒在床上。
雙雙的唇瓣乾澀發白,她趕緊揪著凌亂的衣物,顫巍巍地走向房門,然後拉開了房門。
「恭介!」她霍然變了臉色。
趙恭介不發一言冷冷巡視屋內狼藉的杯盤,聞到濃烈的酒味,最後竟見到白皓赤裸著上身躺在床上,朝他這裡射來不善的眼光。
調回視線,他神情冰冷地開口了:「原來你真的在這裡?他就是你在醉顏樓的入幕之賓──白皓嗎?」
醉顏樓的入幕之賓!一句話令雙雙渾身一僵,血液降至冰點。
「醉顏樓的月雙雙,哼!真令我想不到。」
她努力聚集飄忽的意識,盲目地搖頭。「恭介,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不要靠近我!」他的脾氣爆發了。
「恭介!」
「當知州大人告訴我你是妓院姑娘,我不相信,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你不是,可是我作夢都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竟然背著我在這裡與舊情人幽會偷歡,你當我趙恭介是什麼?!」
雙雙震驚的無以復加,臉色死白。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樣,他不是我的舊情人,我們更沒有在幽會偷歡,是他撒謊叫我到這裡來的……」
「騙子!你期待我相信你嗎?」趙恭介不屑地道。「真實擺在眼前,我不是瞎子!夠了,你離我遠一點,你的樣子令我作嘔。」
他拒絕去看她與姦夫的衣衫不整,那太令他痛心疾首了,他才決定要愛她、信任她,與她分享自己的生命,她卻以最殘忍的行徑徹底毀了他的尊嚴。
一個青樓艷妓,一段蒙蔽的謊言,一幕不堪入目的景像,教他情何以堪?
「不!求你,恭介,不要這樣子對我!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承認自己是醉顏樓的姑娘,但我一直賣藝不賣身,而且我沒有背叛你,我的身心一直是你的!求你相信我,恭介!」
他牽動了她的苦楚,令她驟然失聲哭泣,淚如雨下。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她、誤會她,但唯有他不行,他是她的所有呀!
「你下地獄去吧。」
他絕情的聲音在她耳際回湯,她倒退一步。「不……請你相信我,求求你,恭介!」她淚流滿面,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嚴峻的臉龐。
趙恭介以冷冰的目光,厭棄地睨了她一眼。
在那一瞬間,他禁錮了所有對她的情愫,當下便掉頭走人。
「不,不要……」無能為力望著他轉過身去,雙雙被心頭那股苦悶扎得好痛。他怎麼可以走得如此無聲無息?走得如此恩斷義絕?
「恭介──」
第九章
不到半個時辰,趙恭介與雙雙便一前一後返抵莆子堂。
院內所有人都停住動作,在他們還來不及張嘴問出了什麼事時,雙雙在哭喊聲中,已揪住了趙恭介頭也不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