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韋伶
不過,娶老婆容意,難的是那些繁文縟節,他完全不懂。
或許該帶她回中山鎮,一切由二老做主才是。他抓起澡盆邊的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滴便準備走出澡盆。
「恭介,你在沐浴?」
他一抬頭就看見站在屏風旁淺笑的雙雙。
「剛洗完,準備穿衣服。」門不敲一下就進來,沒規沒矩。
雙雙古靈精怪的樣子,和她眸子中閃爍的光芒,令趙恭介聯想到自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反而覺得不自在了。
「你到屏風外面,我要穿衣。」
「我還沒洗。」
「你沒洗回你的房間洗,少在這裡『色迷心竅』!」他的臉色很沉,光看她的表情也曉得她沒安好心眼。
「不要!我想和你泡鴛鴦浴。」
微笑遍佈在她的臉上。趙恭介還來不及反應,已然看見雙雙踢開腳丫子上的繡花鞋,一鼓作氣就衝進澡盆中。
她的動作太大、太快,導致兩人踉踉蹌蹌、姿態不雅地跌進澡盆裡,雙雙就疊在他身上,兩腿跨坐在他屈起的長腿上。
「恭介,我問你,除了我之外,你有沒有其他的『紅粉知已』?」
「你不覺得這問題等我穿完衣服再來討論也不遲嗎?」趙恭介略帶不悅地說,將她的臉抬起來面對自己,撈起毛巾扭干,溫柔地擦著她臉上的水珠。
「我覺得這樣子很好呀。」她不覺得有何不妥,有個美男子「赤裸裸」的在眼前供她欣賞,有什麼不好?她的視線故意從上而下慢慢逡巡。
趙恭介寒寒地抬起她的下巴。「你這小色女!起來。」
「除非你從實招來。」她睜大眼睛,故作無邪地看著他,要他說實話。
他像被迷惑了般地瞪視著她,眼神逐漸變得深邃。「沒有,我的朋友都是男性為主,你是第一個走入我生活的女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她再這樣注視他,會令他有吻她的衝動……想著想著,他已然靠在她耳畔,若有似無地咬吻著她的耳垂。那股挑逗的感覺,令雙雙全身的神經都敏感起來。
「今後也是嗎?」
「你說呢?」
她的笑容還來不及收拾,心中的不安卻已經悄悄崛起,這種甜蜜的日子真的可以無風無雨的維持下去嗎?今天走了個白皓,明天呢?會不會再來另一個白皓?
望著她的趙恭介馬上感覺到她的異狀。「你不相信我?」
「相信。」她及時回神,捧住他的臉龐說:「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套住的男人,我當然全心全意相信你說的話,相信你會用盡一生一世的精力來愛我,好的,壞的,都要與我分享。」她也一樣,偏偏她藏起了一隻黑盒子,黑盒子裡放著一個秘密,她能向他坦承嗎?
從來,從來她都不知道愛一個人會使一個人變得軟弱、變得膽怯,直到現在,她終於體會出那份欲言又止的不安定感。
何時坦白呢?也許再過幾天吧!她需要一點時間去調適……
「別強人所難,姑娘。」趙恭介突然冒出一句。
「呃?」
「用盡一生一世的『精力』來愛你,這種事不是說了就算的。不行,我不是種馬,也沒有馬的能力,你休想夜夜笙歌玩弄我的身心,一直玩弄我到老、到死。」
他支著頭,目光淡淡地朝屋頂望,笑也不笑,既尊貴又高尚。
講、講那是什麼鬼話?用一板一眼的口吻扯一些嘻笑怒罵的話,很不搭調耶!
「過份,你真拿我當色女看待!」雙雙兩頰燒成一片火紅,氣急敗壞地說。「此精力非彼精力,我說的是心靈上的精力……不要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我!把我說成一副慾求不滿,隨時要蹂躪你的可怕樣子,我是這種人嗎?嗯……雖然,我也不反對。」
「呵,招認了吧!」
「恭介!」
雙雙倏地倒抽一口氣,感覺他的鐵臂縮緊,她就這麼密密地貼在他身上,兩人的肌膚完全熨合,這微妙的碰觸,就像一股熱潮急速穿過她身上的每一處,帶來前所未有的快感。由於她只穿二層薄紗般的衣裳,融合著陣陣檀香的熱水,早浸濕了她的衣物使之柔軟平貼在她身上,濕透的衣服若隱若現地隱現地映出她的身段曲線,這撩人的景像讓趙恭介的眼神更加氤氳。
「你……現在想要我嗎,恭介?」
不清楚是熱水的關係,抑或來自於他灼燙的體溫,她覺得渾身的溫熱感逐漸上升,心跳愈來愈澎湃。
「是的,用一生一世的精力來愛你,好的,壞的,都要與你分享。」
趙恭介再度將她的身軀擁緊了些,以嘴唇摩挲著她馨香的唇瓣。
夜深霧濕,初識春色,六神無主,屋內柔情繾綣的一對人影,纖纖玉手擒住了多情郎的疑狂與眷戀……
★★★
次日
北涼客棧的房院設計十分出色,靜謐的廂房,雕花的窗子,廂房外種滿各式各樣、不同時節的花朵,傳來陣陣芬芳。雙層的涼廉垂掛著,給室內投入幽幽的暗影。
「想吃什麼?」
坐在桌邊的雙雙一愣,搖搖頭說:「我不餓,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吧,今天宴席的主角是你。」況且,她得回去吃那桌大鍋菜。
「我懂了。」白皓向店小二點了一堆精緻的南北名味、佳餚美酒,弄來了滿桌盛宴。「急著回去嗎」
「呃?」雙雙捧著酒要喝的手突然頓住。
「不然幹麼老是望著窗外。」白皓一直替她夾菜,自己偶爾會吃幾口,但凝視她的時間佔大部分。
「沒有。」她低頭淺酌。
白皓微笑,淡淡地說:「艷娘一手調教出來的四位花魁,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魅力,我何嘗未曾拜倒在你們石榴裙下。然而,最令我魂牽夢繫的不是風軒的盼盼,不是花閣的巧巧,亦不是雪苑的依依,而是你。」
雙雙瞪大眼睛,呆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說:「白公子,不要這樣說,我一直當你是位很好的朋友,可以互談心事,聊些天南地北的事,甚至在你面前偷罵艷姨娘的不是,但我們之間的情誼只有這樣而已……」
白皓看她一眼,突然認真地說:「你有沒有聽過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友誼?」
「這……」她趕緊行禮,作勢要走。「或許我該離開了,謝謝你的邀請,祝你一路順風。」他的話太露骨了。
「你不怕我通風報信?」輕輕一句話,讓她的動作停止。
「醉顏樓的老鴇丟了顆搖錢樹,急得到處貼告示找人,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在這裡,你說她會做何反應?」
「你不是答應我不把我在這裡的事透露出去嗎?」
他苦笑。「不這麼說,如何把你月小姐騙來?」
月雙雙心一震,隨及往後退去。「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生氣了。
突然地,她被他抓入懷中,他放肆的吻隨意侵略她的玉頸。
她嚇得拚命掙扎,卻被白皓的臂彎捆得動彈不得。
「放開我!不要碰我!救命啊!」
「我勸你安靜點。」他笑笑地提議。「這是北涼客棧,人來人往,叫來不該來的人,不用在下出馬,你自己就毀了自己。其實我要的代價也不大,只求你一圓每當夜深人靜時,我對你的思慕之情,封住了我的嘴,我就放你走,從此各走各的路,互不往來。」
他以雙手輕慢地捧起她的頭,慢慢覆上她的,他吻得很溫柔,見她不張開嘴,他也不強迫,只是舔她,吮她,親她。
「啊──」他鳴咽,霍然抬身,一道血跡從他上唇流下來。
她竟然敢咬他?
雙雙忿忿地瞪著他,眼色幽暗無比。「一丘之貉,你跟那些好色之徒全是一個德行!」
「哪個男人不好色,否則我何必大把大把銀子往你身上砸?」他突然粗暴地定住她,厭倦了這種謙謙君子的遊戲。「反倒是你,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現在順從了我,就可以換來永久的安逸,我甚至可以送佛送上西天,靠關係弄具無名女屍頂替你,送去給老鴇宣稱你早死於非命,你又何樂不為?否則一旦東窗事發,你失去的就不是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東西,連帶你的趙恭介也一併離你而去!」
雙雙倏地睜大眼睛,啞口無言。
「哼,我聽說你跟那針藥師已私定終身,如果讓他知道你是醉顏樓的掛牌姑娘,他會怎麼想?能接受你嗎?就算他不介意,家裡的長輩、列祖列宗,他該如何交待?左鄰右舍又會以什麼眼光來看他這位名滿村裡的一代華佗?」
「不用你管!」她奮力掙扎著,聲音因劇烈的喘息而嘶啞。
「我自己會跟他講明白,恭介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他一定會諒解我的!何況……我一直賣藝不賣身,我的身子是乾乾淨淨的!」
修到人間才子婦,不辭清瘦梅花。
正因如此,所以她不看輕自己,不覺得自卑,更不覺得自己比不上良家婦女,她可以是一位好妻子!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身居下流,陪著達官貴人荒唐無度是不爭的事實,扮成一個好女人對你來說嫌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