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魅君顏

第7頁 文 / 韋伶

    「我去替你討回來。」

    只是雍怡完全不理她,快步進到賭訪後,便一屁股往她的位置上坐去、然而當他的視線首度迎上莊家時,他卻因訝異而微微頓了一下。

    是他?!

    罷,那已不是重點!雍怡瞳中倏地換上一道大膽、傲然的光芒,盯著這位熟人撂話:「我來跟你賭!」。

    「歡迎。」男子閒著他,曬然揚起唇角,興趣濃厚地說。

    聽到在家開口,站在一旁的水玲思緒紛亂地望向雍怡陽剛俊挺的容顏,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他說,但卻已不知從何說起。

    彷彿感受到她的視線,雍信轉頭看她,聲音粗嘎地警告:「學著點,別盡替我找麻煩。」

    「喂,喂,聽見沒有,這男的叫姑娘學著點,別儘管他找麻煩,可想而知他的賭技一定不得了!」

    賭客之一的胖漢子,以手肘頂了頂友人,壓低音量賊頭賊腦地說。

    友人經他一提醒,立即附和:「女的已經夠嚇人了,十賭九贏,看這男的更加信心十足,可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別管他天了,反正等一下他一下注,我們就跟著押,鐵贏的啦!」

    「說的是!說的是!」

    妙手挑起裝骰子的杯子,骰子在裡頭發出幾個清脆的響聲。男子那張散發著閒適魅力的俊臉,頓時漾開了意味深長的優柔笑靨。

    雍怡給了他一個不太搭理的酷表情,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來,也沒多想就直接往桌面上的「大」字壓去。

    「大啊!」圍繞在他身旁的人,喝的一聲,數十隻手全往「大」宇按。

    大家有志一同嘛!

    雍怡納悶地抬頭看他們,不明白他們的反應幹嘛這麼大?

    ☆☆☆

    一個時辰後——

    「小!小!小!」

    「小!小!小!」

    「小!小!小!」

    整個賭坊的氣氛凝結到最高點,參與賭局的賭客們紛紛異口同聲地搖旗吶喊,緊張地盯著莊家即將揭曉的骰子點數,就希望殺出一條血路。

    「開。」男子微微笑道,揭曉答案,「三個『六』,豹子,通殺。」

    「天要亡我,不會吧!」

    「不……我不要了!」

    有人如同泣血地痛苦嘶喊,有人乾脆仰天長嘯。

    那一票搞不清楚狀況、跟著亂睹一通的濫賭徒,這會兒,一個個臉都綠了,苦惱得幾乎要跪坐到地上去。

    這到底出了什麼差錯?他們在賭場混了這麼久,從來沒看過手氣這麼背的人,十賭十一輸,沒賭就已經知道下把會輸!

    而最令他們想撞牆的是,他們明知道他手氣不佳,卻一個一個像中了邪術似的,義無反顧地把身家財產全押上,只為了一個信念——

    下把也許會更好!

    可事實證明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截至目前,他們輕者輸個一二十兩,重者已經欠了近百兩,背了一屁股債。

    「這是什麼道理?!」

    「天啊!」

    一大群漢子哭喪著臉呼天搶地。

    至於害大家輸錢的雍怡,臉色一樣難看至極。

    在過程中,他就已經知道水玲其實是贏錢的,只是「賭」總是令人喪失理智,一涉入,便難以抽身,以致他越陷越深,輸了第一把後,就沒想第二把會贏回來,輸第二把之後,就試圖搏第三把,惡性循環下,他終於輸個精光!

    不但如此,他甚至還賠上水冷贏得的賭本,落個一個子兒都不剩的田地。

    這教他情何以堪?!

    他前一刻才剛大言不慚地教訓過水玲哪!雍怡在心中吶喊,自覺難堪得要相胸頓足。

    「不行!我要再搏最後一把,無論如何,這把我都要贏。」他陰沉地道,誓言雪恥的意味十分濃厚,這次押上的不僅是一口氣,還包括他身為男性的自尊及名譽。

    「雍怡,你別再玩了,我們都輸光了,可以走了!」水玲哄著他說,不忍心他把自己輸得一毛都不剩。

    「就因為輸光了,所以才不能走!」他簡直顏面盡失,「你敢不敢跟我賭這一把?」

    男子開朗地揚起笑容,好心地提醒他說:「但是你已經沒有賭本了。」

    雍怡瞇眼,危險地道:「我賠上我自己!你贏的話,就把我的人帶走,做牛做馬任你使喚,但是你要輸了的話,就要把我輸給你的錢一毫不差地歸還給我,如何?」

    他話一出,其他賠客耳朵都豎起來了。

    男子悠然一笑,懷疑地問:「話別說得太快,我養的下人們全是些粗手粗腳的布衣,你能不能和他們過著相同的勞役日子還是個問題。」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然敢開口,就一定坦然接收一視同仁的安排,不過那也得要你贏了我才行。」

    「一句話,多久?」

    「一年為期。」

    就在此時,有人也豁出去地跨上前一步,「我跟!」

    「我也跟!輸贏就看這一把!」

    「我跟…」

    「我也是……」

    大夥兒又全不怕死地往前衝,在他們的想法裡,反正情況已經這麼糟了,也不差賠上這副臭皮囊。況且,惟有賭,他們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不賭,他們就啥機會也沒有。

    男子自若地挑眉:「好。」

    「開始吧!」雍怡道。

    響亮的骰子碰撞聲,遂以紛亂混雜的音調迴旋不絕於耳,繞了幾圈後,杯子倒蓋在桌上,骰子在杯內停住不動。

    莊家說話:「一局定江山,請。」

    狀況來了,下注者顯然背棄雍恰,雍怡押點數為「小」,大夥兒立即一面倒地壓「大」,絕對不要再信他!

    一時之間,雍怡那邊就顯得孤零零的,害他自個兒也不禁猶豫起來,原本重重壓在桌面上的大掌,開始三心二意地拿起,然後,慢慢地、慢慢地移到大家那邊去。

    「押定!」他道,凶駭的眼光霎時鎖住在家,「開牌吧!」

    男子眉間愉悅的成分居多,揚唇一笑,不慌不忙地開牌。

    「哇!」

    哄堂一聲,他們果然十分成功地把自己輸了,開出來的點數是一二三點小!

    「天殺的!」

    雍怡一拳擊在桌上,氣得差點沒嘔出血來,他根本不該改。

    突然間,他賠紅了雙眼,喪失理智地揪住水玲前襟往桌上抓去:「這次換她來當賭注——」

    水玲驚恐地看他:「我?!」

    ☆☆☆

    「哈哈!哈哈!」

    歌玄人尚未進門,神采奕奕的開懷笑聲已先傳進淳親王府。

    守門的老僕人趕緊上前為他敞開大門。

    「貝勒爺,你今兒個上哪兒去了?比平常都晚回王府。」

    歌玄繼續得意地笑,低噥道:「我今天去找了一些物美價廉的役工,每一個都身強體壯,是幹粗活的好貨!」

    在他近乎取笑地講話同時,一大票垂頭喪氣、悶悶不樂的青壯年人魚貫地跨進門檻。

    老僕人震驚地看著他們:「這麼多呀?」

    他端詳每張從他眼前走過的臉孔,突然間,他水平視線撲了個空,他趕緊將視線往下移,卻在一剎那間,被嚇了一跳。

    「啊!還有姑娘家?」

    水玲對著老僕人咧唇一笑,匆匆跟上前一名男子的腳步。

    雍怡就排在她身後,不怎麼專心地回視老僕人一眼,遂拉開步伐跟上去。

    「您究竟上哪兒找的?」

    「賭坊,那兒人才濟濟。」

    歌玄滿載而歸,所以心情好極了。

    一聽到主子的話,僕人瞬間便了眼:「賭坊?!貝勒爺你犯了大清的禁賭法令了,要是被言官彈劾,你肯定會惹上麻煩的!」

    什麼地方不好去,怎去了那陋俗的地方?

    「所以……噓!切勿張揚。」他彎眼輕笑,說罷掉頭就走。

    這是什麼講法?!老僕人嘴巴大張得活像塞進了一顆大鹵蛋,隨後急急關上大門追去。

    「話不是這麼講的,貝勒爺。京城裡有御史在查抄賭坊,多危險啊!」

    「所謂『官』字兩個口,官官相護,何況嗜賭的人中又不乏有權有勢的大官僚,就算我被逮住,那班御史又能奈我何呢?」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你先下去替他們安排一間傭人房,給有家累的人一些錢,讓他們暫時安家,以後每個月的薪酬,按府裡傭人的一半給付,做滿一年才准放他們走,明白嗎?」

    「明白。那姑娘呢,需不需要另外給她安排間房間?」

    「不需要。」雍怡突然跳出來插話,兩隻眼睛幾乎在噴火,「我不相信你家主子的人格,她跟我一起,我就近照顧。」

    喲,懷疑起他的人格來了?歌玄聽得好笑,搖頭步向自己的院落:「去吧,王伯。」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老僕人在心翼暗斥著雍怡:「是。」

    ☆☆☆

    傭人房

    「今天起,你們就住這裡,十二人份的大通鋪剛好夠你們十個人睡,棉被和枕頭在櫃子裡,你們自取,鋪一鋪就可以睡覺了。至於安家費,明天一早我會去賬房領來發給你們。就這樣,我出去了!」

    老傭人提著燈籠退出傭人房離開。

    「櫃子……這個嗎?」有人已經去開木櫃的門,「喂,棉被和枕頭全在這裡頭,想睡覺的人自己搬呀,老子累了,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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