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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韋伶

    對,事實一定是這樣——她作下了最後的結論。

    第七章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這一天是為儀王府老福晉祝壽的日子。

    各府公子淑女在為老福晉祝壽過後,聚集在花園裡遊園聊天。

    壽星老福晉由幾名女眷簇擁在池塘另一邊賞景,池塘的這一邊則有幾個姐妹淘坐在亭子裡閒聊,大家談的話題還是寶穆。

    「兩年前,她還是追在自己哥哥後邊跑的青澀小姑娘,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性情大變,凡事都以自我為中心。」身著湖色旗袍的格格說著,手中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煽著。

    「雖然我和她交情不深,不過以前我就有預感她總有一天會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真沒想到竟讓我料中了。」紅衣格格說。

    「玉桐,已經這麼多天,難道你真沒有一點寶穆的消息嗎?」

    「是啊,你們是何其要好的朋友,兩人無話不談,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寶穆在哪裡嗎?」

    被四、五位格格同時點名的玉桐,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不……不清楚,出事前她沒跟我提過,所以我……沒有她的消息。」

    她用帕子拭著嘴角,掩飾自己的心虛。

    紅衣格格歎了一聲。「唉,不過她沒嫁進勒郡王府也好啦,畢竟那善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玉桐感激話題被轉移,故作好奇地問:「他……怎麼了?」

    「男人就是那檔事壞,不過他比一般人更壞,不專情就罷了,更風流成性,連我看了都對他頻頻搖頭。」

    其他格格一聽就覺另有隱情,追著她問:「到底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嘛!」

    「我以前就聽說他養了一個從南方來的侍妾,當她是個寶,本來我是半信半疑,終於昨天讓我在東大街撞見他們卿卿我我的身影,真是倒盡我的胃口,那兩人簡直噁心透頂!」

    另一個格格說:「這麼說來,寶穆沒嫁過去是對的嘍?否則依她好勝的個性,沒把那侍妾掐死才怪!」屆時,她可得蹲牢房。

    「是的,沒錯!」

    「哎呀,這襲簡親王府的南募……」

    玉桐瞄了說話的格格一眼,故作不熟的說:「南募?沒事幹嘛提他?他跟這事又沒關係。」

    「你在講什麼?我是指他往這邊來了!」

    眾人順著那格格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見南募與幾個同伴有說有笑地走來,看來是準備進涼亭找個歇腳的地方坐。

    玉桐猝地倒抽一口氣,快速地回頭低下腦袋,不安的情緒當場讓她亂了陣腳。

    怎麼辦?!數天前與他做過那些荒唐事,現在她哪有臉見他?被開玩笑了——她在心裡恐懼地吶喊。

    「諸位,我、我先走了。」她半矮著身子想溜。

    「為什麼要走?大家聊得正愉快呢!」

    不知情的傻格格揪著她的袖子不放人。

    看著她那隻手,玉桐一顆心涼了半截,等到回神,見到南募竟然已隔著石桌落座在對面的椅上,嚇得她趕緊張開帕子,拎著兩角遮去半張臉。

    南募其實老早就發現她,現在看到她的舉止,更加惹他發噱。

    「這位……」

    「咳咳!咳咳!」她假裝咳嗽咳得很厲害,一邊閃躲他好奇的視線。

    「這位……」

    「咳咳——咳咳——」

    她越搞怪他就越想看,可他越要看她就越搞怪,玉桐就像坐在針氈上,左閃右躲閃個不停。

    看得其他格格一頭霧水。「你怎麼了?坐立難安的。」

    「沒什麼、沒什麼!」

    「沒什麼就好好的坐好,你這樣子看得我們眼都花了!」

    說罷,按定她的肩膀,不許她動。

    一坐定,玉桐就瞄見南募探來的目光,嚇得她瞪大眼睛連忙側過身去,把帕子拉得更高。

    「你一直揪著帕子幹什麼?」

    像見不得人一樣,那可會拖累身為她朋友的她們一起被當成怪娃兒。

    「我……我咳嗽!咳咳——咳咳——」

    「咳得這麼厲害,喝杯水吧!」

    一杯滿滿的水推至她面前,她定睛看了杯子一眼,再抬眼一望,又冷不防地撞進南募安然自在的淡淡笑眼裡。

    「不必了!不必了!咳得這麼厲害,我還是回府休息吧!」

    「你要走了?!」格格們極力挽留。「別走嘛,大家聊得正開心,你走了多掃興呀!」

    「咳咳!謝謝你們的厚愛,但是我突然間覺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又咳成這樣,八成是受了風寒,不走一定會傳染給你們,再見!」

    話一說完,她馬上溜之大吉。

    「老招術,藉故身體不適開溜了。」

    「你說什麼,南募大人?」

    格格們不約而同地扭頭追問,剛剛好像聽見他評論玉桐什麼什麼來著。

    「不,沒什麼。」南募一副沒事樣的說,假意賞花。

    自以為僥倖逃過一劫的玉桐,扯掉臉上的帕子快步往儀王府大門口走去。

    一邊走、一邊唸唸有詞的說:「呼,好險逃掉了,否則肯定被他精神折磨得不成人形,說什麼雲燕子是俠盜,我看他根本就是採花爛盜!」

    她忙著冷嘲熱諷的同時,廊柱後無聲無息地走出一抹陰冷身影,目光深幽地目送著她離開。

    ***

    宋府的馬車就停在儀王府外,馬車伕看見玉桐,恭敬的問候:「格格,這麼快就出來了?你現在是打算回府還是到其他地方逛逛?」

    馬車伕先跳下馬車掀開簾子,等著要扶她上車。

    「回府。」

    玉桐一臉溫和的笑,正準備鑽進馬車時,一隻大掌突然抓住她的右手,她回首一看,結果對上善褚的臉,震得她當場倒抽一口氣。

    「久違了,玉桐格格。」

    善褚毫不客氣地將她拖下車,把她困在自己壯碩的胸膛前,目光冷峻地瞪著她。

    「格格——」

    馬車伕護主心切,卻在善褚警告意味濃厚的眸光下噤若寒蟬。

    「滾。」

    「格格……」

    玉桐十分清楚皇親貴族倚勢欺壓平民的樣子,擔心自己家僕受委屈,她趕緊命令他走。「你先離開,我與善褚大人談完事情後再去找你。」

    「是……是……」馬車伕憂心忡忡地離開。

    玉桐見他走遠,仰高下顎毫不畏懼地道:「不知善褚大人攔住我的去路,有何指教?」

    善褚的眼中掠過一抹森冷,幽沉地問:「你知道多少關於雲燕子的事?」

    玉桐一陣錯愕,瞠大眼望著他。「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四處游移,不敢直視他,就怕洩漏了她心底的不安。

    「你離開王府花園時,我聽見了你說的話。南募就是雲燕子,是不是?」

    玉桐的心跳登時漏了一拍,事關重大,她必須小心為妙。她連忙說:「善褚大人真是愛說笑,官府追捕雲燕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既然連官府都查不出雲燕子是何方神聖,我一介平凡女子,又怎會知道雲燕子的真實身份?」

    「你少跟我打啞謎!」善褚嚴峻警告。

    玉桐咧嘴一笑,不慌不忙道:「是善褚大人太過敏感,你與雲燕子結有深怨,報仇心切,我明白。但不能因此便草木皆兵,連皇室大臣都懷疑起來,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嗎?」

    「伶牙俐齒不是好事。」他道。「雲燕子目無法紀,到處犯案自然有罪,但你知情不報更罪加一等!」

    「所以呢?」她瞇起雙眼,毫不畏懼地迎視他。「我就應該為了自保,胡亂冤枉好人?」

    「我不要你冤枉好人,我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南募有沒有罪,自然有人追查。」

    玉桐依然拒絕應允,固執地道:「我不知道任何事。」

    「那我就說給你『知道』!」他深邃的眼睛兇猛瞇起。「南募以雲燕子為名,為亂天下,高談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然而他行竊的大戶,卻多是受皇上恩封的權貴公侯。皇上所器重的大臣,他指名為惡霸,如此一來,豈不在說皇上是昏君?!」

    玉桐的聲音梗在喉嚨,無言以對。

    他繼續道:「而且有消息指出,雲燕子與海賊是同一夥人,軍機處奉命鏟子這些亡命之徒,維護社稷安定,豈能縱容叛黨?何況他還是朝廷命官?」

    她全身僵硬,啞然失聲。「我……沒說南募就是雲燕子,請你……不要擅自定他罪名!」

    「你能在這裡對我唇槍舌劍,面對皇上詢問時,你還能嗎?」

    「我……」

    「善褚大人,我們小倆口吵架,應該不必小題大作,驚動到皇上那裡去吧?」一隻強壯的手臂繞過玉桐肩頭,最後親暱地整個環抱住她。南募臉不紅氣不喘地道:「你說是不是,玉桐寶貝?」

    玉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眼前的情況使她不得不點頭。

    「是……是的,我們只是起了一點口角,因此口不擇言地指責對方,你之前聽到的話,都是我口是心非講出來的。」

    善褚一臉狐疑。「你們在一起?」

    南募突然親暱地在玉桐臉頰上「啵」了一個。「玉桐寶貝,告訴他我們是不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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