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馭蠻妻

第15頁 文 / 韋伶

    「是啊,畢竟丟的不是一般的金銀珠寶,而是對咱們襲簡親王府意義非凡的「月仙」。」

    「都傳了六、七代了,不能丟啊!」

    「就是、就是!我早說要造個秘室了,你們就是不採納我的意思,現在出事了吧!」

    府裡一些姑叔長輩七嘴八舌地嚷嚷著,整屋子全是他們吵嚷不休的聲音,屋頂都快掀了。

    老福晉心情沉甸甸地道:「西凰,你負責為咱們襲簡親王府保管這幅「月仙」,就有責任找回它。況且,這盜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膽行竊,可見根本不把襲簡親王府的威信放在眼裡,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

    姑叔長輩馬上又搭腔。「當然不能算了,「月仙」的價值足以買下一座城池,這宵小分明是摸透了它,衝著它來的!」

    「西凰,無論如何,東西你一定要找回來!」老福晉的枴杖在地上重重地敲著,說得義憤填膺。

    「我看,八成是我們襲簡親王府開始走霉運了,否則怎麼會你摔馬在先、現在連家族的傳家寶也跟著失竊?」

    「這可怎麼辦呢?」

    姑嫂們唯恐天下不亂地嚷嚷著,高分貝的尖銳嗓音吵得人都頭疼。

    西凰無暇理會其他人,那雙危險的眼眸銳利地掃見了一幅掉落在桌下的畫,他彎腰去撿,原來正是那幅他請人依玉靈的樣子所作的畫。

    他注視著畫中人兒的身影,眸子裡混合了諸多複雜情緒,忽然間,他不經意往旁一瞥,他眼尖地發現了夾在地磚之間的異物。

    他伸手撿起東西,仔細看去,一股憤恨與絕望猛地衝上他紛亂的心緒──

    竟是玉靈的金雲鑲瑪瑙耳墜!

    他的表情活像挨了人一記悶棍。

    是夜。

    一陣涼風席捲過室內,垂放的簾子隨即蕩漾飄逸。

    繡房裡,宋夫人仔仔細細繡著女紅,一幅百花齊放的仲春圖,經由她的手繡得極其精緻。

    「你覺得寂寞嗎?」宋夫人邊繡花,邊問玉靈。

    坐在椅中望著窗外明月的玉靈,呢喃地回答母親。「每天不都是這樣子,哪有什麼寂寞不寂寞的?」

    她迷濛地望向夜空……怎麼,原來月亮一出來,就看不見星星了!

    看來星星雖然佈滿整個天鬥,卻抵不過一輪皎月的光亮……

    宋夫人縫了一針又一針,笑笑地說:「你不寂寞就不會呆望月娘,你一向都有早寢的習慣,從不晚睡。」

    玉靈低垂下濃密的睫眸,眼神有所猶豫,突然說道:「我去睡了!」

    她當然不會一股腦兒地說出心裡的秘密。母親是傳統婦女,嚴守三從四德、敬順大禮,她不想嚇死她。

    「有什麼不能說的?在思念西凰貝勒吧!」宋夫人可聰明了,早摸透了女兒的心思。「自從西凰貝勒離開宋府回親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終日魂不守舍,像掉了神魂似的!你大了,遲早要嫁人,有心怡的對象,是好事。」

    玉靈眼裡有靦腆的笑意,嘴上卻不承認。「瞎說!」

    「我看挑個日子,讓你爹派人給你說媒去。」

    「先等襲簡親王府表態吧!」玉靈脫口而出。

    宋夫人的嘴角勾起,擺出了她「不打自招」的狡黠表情。「我有說是襲簡親王府嗎?」

    玉靈臉頰上的熱度直飆沸點,一片通紅。

    宋夫人好奇地問:「他對你好不好?」

    玉靈俯下身子,趴在窗台上,輕輕地說:「好到寂寞時、孤獨時、快樂時、忙碌時,都讓我想著他。他的身影滿滿佔據我的腦海,我希望倚在他懷裡,慢慢消磨閒暇時光,或者在很深很深的夜裡,聽他說上難以算計的濃情蜜意。」

    她閉上眼睛,心意在她花容月貌上表露無遺。對於未來,她懷著朦朧的愛慕,有很大的憧憬。

    宋夫人輕柔耳語地問:「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嗎?」

    「想要坐上花轎,做他的娘子。」她說,雙眸並未睜開。

    人很奇怪,不久前她還因為他踰矩的行為而深感不悅,不將他那張英俊豪強的面孔放在眼裡。她以為她將難以再對他改觀,然而卻在不經意之際,兩人都無力撲熄的情慾瞬間引爆。

    沸騰的激情、奔放的狂野,完全吞噬了她的神智,使人再也想不起其他事。

    然後,突然之間,他已在她心田佔了一席之地,讓她──

    願為他生、為他死!

    「娘,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宋夫人說:「誰不是這樣天真過來的?」

    「讓爹說媒去吧,我想做他的福晉。」

    她的唇輕柔地吐出希盼,這一刻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分。

    皎潔月色應時而至,斜照著香階窗欞,昏黃的光影從室內直透出來,更有似水柔情瀰漫在其中。

    「姊姊!姊姊!」

    玉桐的聲音傳了進來,房門隨即「砰」一聲打開。

    玉靈坐起看著妹子。「你幹麼跑得慌慌張張的?」

    玉桐氣喘如牛,唇乾舌燥地說:「西凰貝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帶了大批官兵湧進咱們府邸!」

    「西凰?我去見他。」

    「他不在大廳!」玉桐即時出聲,喊住了正欲衝出房的姊姊。「他在你的房間!」

    我的房間?!玉靈面露驚訝。

    玉靈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強烈的不安感籠罩在她心頭。不待片刻,她與母親、妹妹先後到達閨房,此時房內房外早已駐滿西凰帶來的官兵。

    她一跨進屋內便看到西凰,一臉駭人神色的西凰。

    「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宋夫人忙著詢問比自己早到一步的丈夫。

    「我也是一頭霧水。」宋大人說。「西凰貝勒,您今天帶這些人到宋府,究竟是何用意?」

    又是刀又是槍的,儼如捉拿欽犯,宋府再怎麼說也是官宦人家,這樣的待遇,無疑是一種羞辱!

    隨行的侍衛以嚴正的口吻道:「我們懷疑玉靈格格與襲簡親王府家傳寶「月仙」的失竊有關。」

    「月仙?!」

    兩老夫婦吃驚地往玉靈望去,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玉靈沒有料到西凰會對她做出這樣的指控,頓時六神無主,鎖緊眉心,一瞬不瞬地凝視他。

    西凰沒有看她一眼,只以冷硬口吻道:「我們並且懷疑她與玄親王爺遺失的金鑲玉珠菩薩立像有關。」

    「這怎麼可能?!」宋大人駁斥。「你們跑來這裡盡說些荒誕不經的話算什麼?」

    「外面橫行霸道的流氓那麼多,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找到宋家府邸來,況且你們指控的還是我的女兒。貝勒爺,請適可而止!」宋夫人不得不說話了。

    西凰扔來一個陰冷的眼神。「若不是鐵證如山,我不會來。」他攤開掌心,讓眾人看清楚他手中所握的東西。

    「耳環?!」宋夫人及玉桐傻眼。

    「這是什麼?」宋大人怪叫,突然震怒無比。「這就是你說的證據?!一隻微不足道的瑪瑙耳環?!」

    「這種東西光全京城就有幾百副,你怎麼能夠認定是我們家玉靈的?」宋夫人傷心地說。女兒前一刻洋溢著幸福的樣子還點滴在心頭,而這一刻……

    簡直是諷刺!

    玉桐忍無可忍,拉著玉靈的手臂叫道:「姊姊,他這樣誣蔑你,你至少說句話啊!」

    西凰神色嚴苛,不苟言笑地道:「她無須說任何話,這耳環若不是她行竊時掉的,那麼她絕對能夠拿出一整副的瑪瑙耳環!」

    他打量她的眼神既深長又充滿懷疑。

    「玉靈,你快去拿!」

    「是啊,姊姊,你快去拿啊!」

    一家子催成一團,沒人注意到玉靈臉上凍結的表情,剎那之間,她只能呆立在那裡,瞠大眼睛看著大家、聽著大家講話,眼裡是一片無語的震愕,連呼吸都轉為下意識的屏息,因為她知道……

    「玉靈,你還等什麼呢?」

    「姊姊!」

    她終於轉身去拿耳環。

    大家瞪大眼看她,氣氛越來越沉重。

    她收藏首飾的紅檜錦盒就在不遠處,透過她的背影,大家清楚看見她有打開錦盒、拿出耳環的動作,只是當她轉過身之際,突地張手攤在大家眼前的,竟是單邊的瑪瑙耳環──

    宋夫人的目光落到女兒的臉上,訝異得幾乎開不了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宋大人痛徹心扉地問。

    玉靈持續對視著大家,面對父親的質問她無言以對,她根本不知道耳環在什麼時候掉了。

    西凰面容絕然冷酷,驟然下令。

    「搜!」

    「喳!」

    一聲令下,官兵立刻魚貫湧入房間,當著玉靈等人的面大肆翻箱倒篋,掉在地上的衣衫被他們來來回回踐踩著,抽屜櫃子一概被打開翻動。

    整間屋子轉眼間便凌亂不堪,看著這一切,宋夫人不住痛心的問向西凰。「你怎麼下得了手?」

    昨天以前,他與她女兒還情裡來愛裡去;而今天,他轉眼間便成了鐵面無私的「貝勒爺」,他究竟把和玉靈的感情當成什麼?!

    他得到了她女兒的真心,使她盼望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到來,但此刻他對她如此狠心絕情,來得威風凜凜,卻活該她女兒這般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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