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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微光

    「你……」若那任小姐故意裝作愛上寒川,現下再裝作大受打擊的模樣,不就能替她爹報仇,順道撇清任、齊兩家的關係嗎?

    「我會向她問清楚。」他拒絕相信,她懷著這樣的心思接近他,他拒絕相信,她會利用他!

    他相信的事實只有一個,她是愛他的!即使因為報仇心切,她或許真的刻意冤枉范叔,他還是相信,她是真心愛他的。

    ☆☆☆

    外頭的艷陽高照,卻溫暖不了她的心。

    他是齊海的兒子,她從沒想過他會是齊海的兒子,然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有她傻傻的以為,他和官場毫無關係,是個值得託付的良人。

    當年還沒查清她爹有罪,范玖就在旁推波助瀾,皇上正在氣頭上,短短幾日,任府抄家的命令就下了,只有她和娘得以逃過。

    她爹死後,誰也不管她爹是否真的有罪,從此再也沒人清查這件案子,沒有人能還任家清白。

    這筆帳若不記在范玖頭上,還能怎麼算呢?

    齊海和范玖一向交好,這件事說不准他也有份,在她爹危難時,落井下石,雖然她不確定齊海也有參與,卻無法不這麼想。

    縮在床角,用棉被緊緊裹住身子,她卻還是覺得好冷、好冷。枕邊放著一件披風,是受傷那日裹在她身上的,那是他的披風。撫著上頭的刺繡,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小姐,您別哭了。」從她出府後,金兒就在門口等著她,當她白著一張臉回來,金兒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我只是……有些……停不了。」她哭得停不住,說起話來也忍不住喘氣。

    「步公子欺負你了?」

    她搖頭。

    「小姐,金兒說句老實話。爹是爹,兒子是兒子,您喜歡的是步公子,不是他爹啊!」

    「可是……」

    「步公子不老實?」

    她又搖頭。

    他就是那副死樣子,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他從來……沒說過他不是齊海的兒子,只是被動的等她問他。

    「既然這樣,您氣什麼?」

    「我不知道,只是好氣……」

    「那您就什麼都別想,先睡一覺,醒來後再想清楚該怎麼辦。」

    金兒服侍她就寢,雖然時間還早,她卻覺得好累,也許睡一覺真的會有幫助。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會做出有違良心的事,她卻還是受到好大的打擊。

    或許其中很大的部分,要歸於他從不主動提起關於自己的事,如果他願意多說些自己的事,那該有多好?

    入睡前,沒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氣了,她模糊的想著,要是他願意坦白些,那該有多好。

    ☆☆☆

    王府的氣氛有些凝重,每個下人一見著她,都低著頭不敢多說些什麼。昨日的事大概已經傳遍王府,沒人不知道她上了趟樞密府,然後蒼白著臉回來。

    「表姊,你還好吧!」蘭心也用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對她,詢問的語氣很輕,像怕她想不開似的。

    「沒事。」任流霜扯了下臉皮,當作回應。

    「昨天……」就怪她貪睡,昨日表姊衝出去時,她午睡得正香呢!

    「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無意解釋昨天發生的事,現在她也弄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算是怎麼了。

    兩人在任流霜房中說著話,突然間金兒衝了進來,外頭還傳來婢女們吱吱喳喳的聲音。

    「小姐,步公子登門拜訪,您要不要見他?」金兒喘著氣,門外一群丫頭探頭探腦,都想知道她的反應。

    任流霜愣了一下。他……是來道歉的嗎?

    「小姐?」

    「我在後花園見他。」她站起身,環掃了蘭心和婢女們一眼,眾人都清楚的瞭解到,她不希望受到任何人打擾。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蘭心和一旁的婢女交換了視線,眾人心中皆有了想法。

    ☆☆☆

    他到了。

    八角亭裡,任流霜看著他的身影走近,月牙白的錦袍,和第一次見到他那天一模一樣,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一樣的感覺環繞在他週身。

    她突然明瞭,他絕不是來道歉的。

    「你來做什麼?」她抬高下巴,用一種冰冷高傲的語氣問他。

    「我有話問你。」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微啞的聲音卻洩漏出他此刻的心情,不像表現出來那麼平靜。

    「什麼事?」

    「信,是不是少了一張?」

    她臉色蒼白的瞪著他,心裡霎時回轉過千百個念頭。

    他來,就為了問這句話?

    「是。」她淡淡回應。

    用冷淡的外表武裝自己,她不願意洩漏此刻的心情,不要他知道,她多期待他能夠好言安慰她幾句,告訴她齊海的事無關緊要,告訴她他重視的是她。

    呵,看來他一點也不瞭解女孩家的心態。

    此刻他們只能用冷漠武裝自己,無法去想對方究竟懷著什麼樣的想法,不敢去想對方真正的心情。

    「你……真的故意陷害范玖?」他的聲音輕顫,不敢相信她真的這麼做。

    「我陷害他了嗎?我朝皇帝上過奏章,諫他死罪了嗎?」她的聲音變得逼人,帶著種悲憤的味道。

    「你這樣的做法,又有何不同?」

    「當年他是怎麼對我爹的,又是怎麼害我任家一百多條人命的,你想過嗎?」她清亮的眼瞳直盯著他,裡頭帶著無比堅定。

    「你真想報仇,就應該找奸黨。當時就是范玖不做,奸黨的人也會做,他只是錯信,以為你爹真的有罪!」他不相信范叔會故意陷害她爹,在朝中意見不合的官員本就常互相攻擊,當時范叔只是誤以為她爹有罪。

    「這世上濟危扶傾的沒有,落井下石的倒很多,我爹得罪他什麼,為什麼非死不可?」

    「我相信范玖絕不是故意要害你爹的。」

    「你這樣說,殺人就不用償命了?」她扯出一抹笑,冰冷得刺痛他的胸口。

    「你這樣做和奸黨的人有什麼不同?」

    「是,是和你爹、你大哥沒什麼不同,你怎麼不問問他,當初是不是他要范玖參我爹的?他們一向不和,你怎麼不說這都是你爹的主意?」她氣得朝他大吼,毫無理由的要拖齊海下水。

    「你簡直不可理喻!」這種說法根本不分是非黑白,她為了報仇,已經失去理智了。平日的她是那麼冷靜甜美,此刻卻因為太過憤怒,毫無理由的要將他爹攪入其中。

    她不可理喻?他是這樣看她的,他根本就不懂她的心情。當初若不是范玖那奏章直指她爹,也許舅舅來得及找到證據,證明她爹的清白!

    「好啊好啊!范玖沒有錯!你爹沒有錯!就是我爹該死!」

    「流霜──」

    他伸手想拉住她,卻讓她一手拍開。

    「你和你爹一樣,你們都一樣!」

    「你冷靜下來!」他抓住她的雙肩搖晃,終於失去冷靜,一直壓抑在心裡的疑問也爆發開來。「就算你報仇心切,也不該利用我──」

    她僵住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無法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她利用他?他說她利用他!

    「你是這樣看我的?」她深深吸了口氣,不再在他掌下掙扎,平靜的模樣,讓人覺得不對勁。

    「我說錯了嗎?你利用我報復范叔,要是他真的入罪,你不會良心不安?」他知道為了她爹的事,她費盡心力,但她不該用這種方法。

    看著他的眼,她感覺自己分了神,一半心痛心碎,不知道他竟是這樣看她,另一半卻又像殘存的良知,告訴她這麼做,她的行為的確和奸黨無異。

    「你好啊!我就是利用你報復范玖,我就是看準了你是齊日陽的弟弟,我就是從頭就開始計畫,只可惜功虧一簣!」扳開他的手,她用一種清楚又冰冷的聲音說著。

    「你別胡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為什麼看他的眼神會載滿傷痛?

    她把話說得絕情,看著他的眼神卻是那麼心痛,一瞬間,他的心狠狠揪緊,知道她不可能冷血的算計這一切,將他當成報復的工具。

    「你不就是這麼想的,我算計你,我利用你?」她抖著聲音,臉上居然還能露出笑容。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知道自己說得太過分,她笑得那麼美麗,卻又那麼傷痛。

    他是不是傷害了她?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了。」她退了幾步,感覺到心痛心碎,再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范玖的事──」他的聲音猛然停住,她冰冷的眼神直刺他心頭。「你好好冷靜下來,事情我會讓齊日陽處理,你──」現在再說什麼她也聽不下去,他只能要她先冷靜下來。

    「事情我再也不管了,那是你們齊黨的事,齊二公子。」她清冷的聲音落下,對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扭曲。

    「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好不好?」他知道自己說錯話,現在她是不可能聽得下的。既然他再說什麼她也聽不下去,再過幾天,等她冷靜後他們再談。

    她看著他,失神的搖了搖頭,決絕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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