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偷偷,偷走你的心

第12頁 文 / 汪孟苓

    若非她太緊張,一定會被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給逗笑。

    「我愛你!」她又重複了一次。

    即使她的話語輕柔似雲煙,卻仍然在他心中激起爆炸性的漣漪。這句愛語對他而言,其實並不陌生,因?有不少意亂情迷的女人也曾這麼對他說過,但他從來沒有如此震撼過!

    「妳愛我?」他狂吼般的反問,彷彿她最真的告白是他天大的恥辱般。「妳瘋了嗎?」

    他的無禮實在令人尷尬,但雪雁決定--愛就是包容。

    「我有時候也會這麼懷疑自己。」她紅著雙頰坦承。「可是我還是想跟你廝守一輩子。我也不知道?甚麼這股感覺會這麼強烈,或許就是應了那句話--愛,是沒有邏輯可循的吧!」

    她的態度很嚴謹,不像在說笑。事實上,他根本就知道伊雪雁是從來不說笑、不說謊的女孩,而這也正是他所以會手足失措的原因。

    他仰天長歎,責怪老天爺的捉弄。

    「雪雁,我們兩個根本不合適!」他設法將理智灌進她那漂亮卻愚昧的腦袋瓜裡。「我從小就祇會惹妳哭,我是妳周邊唯一沒有將妳當寶貝般捧在手心上疼的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也一樣,將來更不會改變。」

    雪雁冷靜的反駁:「你不是故意的。我還記得,每次我哭了,你那假裝生氣的面具後面都藏著一抹後悔;而且,你都會在事後設法補償我……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還收藏著你當時送給我的每一樣東西,就像你最心愛的機器人、小汽車、彈珠……」

    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詛咒自己對她曾有過的慈悲;他一時的心軟卻換來終生擺脫不掉的「桎梏」,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這對他實在太不公平!

    「妳知不知道我是個游數人間的花花公子?」?了打消她的堅決念頭,他不惜醜化自己。

    「你將不再是!」她的心像發酵的牛奶一般酸。

    「我是!」他激動的反駁。「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永永遠遠我都會是個花花公子!」

    強忍住對他皺眉的衝動,雪雁撒了今生第一個謊。「那也沒關係,我會做個『明理』的妻子,給予你『適度』的自由。」

    當然她不會,她祇會宰掉膽敢親近他的任何女人!但,她不會急著告訴他她真正的想法與作法。因?她堅信,有些人對愛是相當遲鈍的,而海桐正是其中的一個。相信假以時日,他也會愛上她的,至少--他會瞭解,她是個最適合做他的妻子的人選。

    她美--的謊言使他真的相信伊雪雁瘋了。「我不想娶妳!」

    「你是不想娶我,或者不想娶任何女人?」伊雪雁強迫自己機智的應對,現在絕不是她顧影自憐的時候。

    「那有甚麼差別?」他絕不會傻得將致命的繩索往自己脖子上套。「我不想結婚,很可能一輩子都不相!』

    他的回答給了她極大的安慰和信心。「這表示你並不特別討厭我,祇是你那飄蕩的靈魂一時還找不到依歸;或許,我將會是那個改變你一生的人。」

    梁海桐對她的自信嗤之以鼻。「妳祇會徹底破壞我對女人的『友善』,我祇會將妳視?洪水猛獸!」

    這是她樂於見到的結果。因?有恨就有愛!

    「海桐,我不奢望你現在就履行婚約,我祇希望你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讓我們試著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或許,會有令我們都意想不到的結局。」她發動「溫柔」攻勢,決意慢慢攻佔他的心扉。

    「妳永遠也等不到好結局的。」他相信,即使天崩地裂,任何人也休想動搖得了他不與她履行婚約的決心。

    無奈,她的決心也像鑽石般堅硬。「給我一次機會,至少這是你欠我的,我以未婚妻之名要求你。」

    「我該死的甚麼都不欠妳!』他彷彿快窒息般的一把扯開領結。

    「你在駭怕?」

    「我怕甚麼?」

    「怕你會自掌嘴巴,而臣服於我的魅力之下?」她努力表現出狂妄自大的模樣。

    他真想放聲大笑,狠狠的嘲弄她一番;但,此刻,他卻祇能勉強擠出一個不成形的訕笑。「癡人說夢話!」

    「既然如此,你何不成全我?好教我徹底死心?」她放出足以誘使他上釣的餌。「如果事實證明,我根本沒有改變你的能力,那我願意放棄和你之間的婚約,從此再也不打擾你快樂似神仙的生活。」

    這輩子,她絕不可能會有放棄他的一天,但雪雁勸服自己要按捺住性子,一步一步慢慢來;她不能太貪心,也不能太心急,否則他會真的跑掉的!捆綁男人的繩索就是要一鬆一緊,太過與不及,都不可能看好妳的男人的!

    「好吧!」他無法拒絕這項挑戰,祇好敞開心胸接納它。「但妳可得牢牢記住自己的承諾,到時可不能再賴皮喔!」

    「我想,耍賴皮的人一定不是我。」雪雁綻開如花的笑靨。

    「那也絕不會是我!」

    他設法回給她一個充滿自信的笑瞼。但事實上,他根本不想笑,因?雪雁溫柔的笑靨裡竟給了他一種「不祥」的預感;隱隱約約,他彷彿看見她手中正握著一根繩子,而繩子的那一端卻牢牢繫在他的脖子上……

    第五章

    一見有人踏進公司,伊雪雁立刻起身相迎。

    「你好,有需要我?你效勞的地方嗎?」

    他並沒有理會她,祇是大刺刺的朝辦公室四下打量。

    這位老先生看起來有六十好幾了,花白的頭髮,皺皺的皮膚,鼻端還掛著細邊的老花眼鏡,手拄著枴杖,身著簡便卻相當整潔的衣服;這樣的一位老者,來他們公司究竟有何貴幹呢?

    當他忙著打量四周的同時,雪雁也靜靜打量著他,並猜想他的來意。

    「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她再次詢問,臉上仍帶著甜美的笑容。

    「我懷疑你們有甚麼能耐可以?我效勞。」老人家以嚴苛的語氣響應雪雁的友善和禮貌。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便以宏亮且不悅的嗓音命令、指責她--…「快替我倒杯水來!妳的禮貌有待改進!」

    他才是那個需要改進禮貌的人!但,對方是長者,無論如何雪雁都得忍耐他的無禮--哎!都怪她太有教養了,才會讓這老頭子不屑她敬老尊賢的美德。

    在她倒茶的當時,那位老先生已經主動的坐進舒適的沙發裡,但仍一味地在那埋怨她的「失禮」。

    「老先生,請用茶。」雪雁依舊和?悅色;因?這位老者使她想起自己長年旅居國外的外祖父。

    她面對他而坐,並小心謹慎的選擇辭令。「恕我冒昧的請問你,老先生你貴姓?來此有何指教?」

    「這樣問話的確是挺冒昧的!」他無情地數落她,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反而還對她發出質問--「就妳一個人在,其它人呢?」

    雪雁耐著性子解釋:「全在外頭?接洽業務而忙碌。」對於公司業務,她能幫上忙的地方並不多,祇能做些燒水泡茶、接電話、留守的小事。

    老人極不禮貌的自鼻孔發出一聲冷嗤。「我可不相信你們這種小公司能有多少業務可忙,我想他們肯定是偷懶去了!」

    老人家一再的藐視他們的公司,並對她的同事妄下評論,這種舉動不禁令她秀眉微蹙。「正因?公司還在開發階段,所有關係都要從基層建立起,所以我們的同仁都得全力以赴、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怠慢。」

    他再度發出不屑的冷哼。「現在的年輕人個個都是好高騖遠、不肯腳踏實地,沒本事就沒本事!幹嘛硬要組個公司來玩玩?無非就是想過過當老闆的乾癮;更讓人看不過的是,這些年輕人做起事,不靠實力,就祇會套關係,走旁門左道,我從沒見過有哪個是真正用心在做事的!依我看,你們也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關門大吉的!」

    雪雁霍然起身,嚴肅的看著他,她實在不願再忍受他無禮的批評。這明明是海桐他們花盡心思闖出來的-片天,平白無故的,?何就得被一個糟老頭說成一文不值?她實在無法忍受任人無理誣蔑的事實。

    「老伯,請你道歉!」她義正辭嚴的向老者要求。「我很願意尊重你,但你無權對自己根本不瞭解的人、事、物妄加批判,所以,我要?我的夥伴爭取你的道歉!」

    老人透過玻璃鏡片,又驚又怒的瞪著她。「妳這黃毛丫頭,竟敢要我道歉!」他忿怒的以手杖敲擊地板。「妳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你們公司極力爭取的大客戶呀!」

    「無論你是誰,都必須?自己失當的言行道歉!」雪雁不?所動。這是攸關人格與尊嚴問題,怎能?現實利益低頭?

    兩雙忿怒的眼神就這麼對峙著--

    但,首先改變態變的是老人。他的眼神先由忿怒轉?疑惑,再由疑惑慢慢轉?欣賞;突然,他打從心底喜歡起這小丫頭的勇氣和頑固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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