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偷偷,偷走你的心

第11頁 文 / 汪孟苓

    「就我的馬路清息來源,『風姿』是台灣數一數二的成衣公司,老闆是一個白手起家、頗富傳奇性的老頭子;聽說他生性乖戾、嚴苛,對任何事都要求絕對的完美。」林韶德猶豫的說出結論。「或許,我們該考慮放棄這個客戶。」

    「不!」海桐毫不考慮的否決。「我們不能滿足於現狀而不求突破,如果『風姿』這份企劃書成功了,一定能帶動我們在廣告界的氣勢,接踵而來的將是接不完的生意,而……」

    「而且白花花的鈔票也會如雪花般飄來!」阮怡興奮的接口,腹部的疼痛似乎已不藥而癒。

    海桐頷首以對,雙眸綻放出一抹渴盼的光芒。「最重要的是那份成就感。」這對他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

    伊雪雁的注意力一直捨不得自他身上移開。其實,她一直不確知自己喜歡他的原因究竟?何?但她現在知道了!她好愛、好愛他那在談及工作時閃閃發亮的雙眸。

    「你會如願以償的!」邵亭宇義無反顧的?他打算。「我對你的才華,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梁海桐勉強擠出淡淡的一笑;亭宇的虛言安慰其實對他毫無助益,他仍深深陷於企劃書被退回的沮喪中。不是他無法承受失敗的打擊,而是他耗費心思的作品,卻屢遭駁回,這嚴重傷害到他強烈的自尊。

    「工作吧!」他強自振作。「阮怡,『東城』的合約弄到手了嗎?」

    阮怡一聽到這句問話,便索性將整個人往桌上一趴,愁眉苦臉的?自己脫罪。「本來是沒問題--但這會兒因?鬧肚子而取消了約會,就不知道對方--哎呀!你總不能叫我一面跟人家談生意,一面抱著吐子往□所裡跑吧?」

    「事情實在『巧』得教人無法忍受,不是嗎?」邵亭宇意有所指的嘀咕:「公司成立到現在,從沒碰過這種倒霉事,偏偏……」

    梁海桐也無奈的歎口氣,這對他低落的心情而言,無異是雪上加霜。

    他那挫敗的神情,看在雪雁眼裡,真是難過極了。即使買到不新鮮的便當並不全是她的錯,即使他沒有出言指責她,祇是以一貫冷淡的態度對她,她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惹的禍。

    這一陣子,雖然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同乘一輛車,工作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但她可以強烈地感覺到他仍然無法接納她。

    而邵亭宇對她的態度如出一轍,雖然有阮怡和林韶德的友善和安慰,她偶爾還是會挫敗得興起離開他的念頭;而這念頭,此刻又強烈起來了。

    尤其當她發現海桐抓起文件,走向複印機的同時,她不得不向上蒼禱告,若能阻止海桐前進,那麼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不過,上蒼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禱告,而依然我行我素,梁海桐同時也走到了複印機旁--

    他耐著性子,反覆印了幾次,但複印機仍毫無反應。

    「這又是怎麼回事?」

    對於他的詢問,阮怡和林韶德假裝沒聽到,邵亭宇則丟給雪雁一個要她「俯首認罪」的眼神。

    「對不起……」深吸口氣,雪雁鼓起所有勇氣站出來自首。「早上我不小心插錯電源,所以它……」

    她的話語因他愈見鐵青的瞼色而愈來愈小聲;同時一股冰冷的涼意也自腳底逐漸擴散到她全身每一個細胞。

    「妳知道我們正處創業期、是個資金短缺的小公司嗎?妳知道這台複印機足足花了我們十幾萬嗎?」

    他冰冷的嗓音似寒冷的北風般朝她無情地席捲而來,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溺水的小貓般微弱。「是我太不小心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懷疑!」他瞪她的黑眸中一片蕭瑟。他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的自制力正像沙漏般一點一漏的流失。

    阮怡不平的站出來替雪雁說話。「冷靜點嘛!海桐,我們已經找人來修了,複印機明天就會恢復正常,反正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這是天大的事!」他就像承受過多壓力的氣球,在猛然爆炸後,一定會發出震耳的聲響。「她先是竊據了我的家,擾亂我的生活秩序,這會又弄壞機器、害得大伙腹痛難當,她--根本是?了徹底毀滅我的人生而來的!」

    隨著他尖銳如刀鋒的每一字、每一句話,雪雁的心就像被割得一吋吋般疼痛難耐……

    他仍不放過她,而像發威的獅子般,步步逼近宛若迷途羔羊、不知所措的她。「自妳出現,所有倒霉的事全接踵而至,我真的忍不住要懷疑,這一切全是妳搞的鬼!伊雪雁,我跟妳無怨無仇,妳?甚麼要陷害我?」

    沮喪、怒氣使他盲目的將一切不如意全歸咎到她身上。

    面對他嚴厲的指控,雪雁就像啞巴吃黃連,再苦也說不出!

    ?了愛他,她承受所有的孤寂和委屈,但這一切似乎在瞬間都變得毫無價值;所有堅強和決心也全然崩潰!使她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任何人。於是,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如雨紛飛的落下。

    「對不起--」雪雁哭著飛奔而去。

    ***

    當梁海桐發現家裡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伊雪雁的人影時,不但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整個神經繃得緊緊的。

    他看不到任何屬於她的私人用品,也找不到她隨身的旅行袋;明顯的,她離開他了。

    他應該?終於如願趕走她這個瘟神而狂喜不巳,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遲遲不肯降臨。

    他拚命說服自己,她的離去將是最完美的結局;她可以回去享受她千金大小姐舒適、優渥的生活,而他則可以重回自由、過著道遙自在的生活……但?甚麼?他的心卻沉重如鉛??甚麼心頭總掛著一抹濃濃的失落感??甚麼他的腦海中,一再浮現她的倩影?

    梁海桐放棄該去找她或不該去找她的掙扎,抓起西裝就要往外走去--就算是他上輩子欠她的吧!最起碼,他得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

    當他正要拉開門,門卻先被人推了開來--伊雪雁提著她的小旅行袋走了進來;兩人面對面的情景就和她剛來找他時一模一樣。

    「妳該死的跑哪去了?」他用怒氣來掩飾那股自心底油然而生的、無可形容的釋然。

    伊雪雁仔細的玩味他那深邃的黑眸。「你準備出去找我?」

    他沒有否認,丟下西裝,惡聲惡氣的說:「我是怕妳跑去自殺,我可不想因此而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你畢竟還是關心我的!」她好感動。她就知道,海桐絕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他不自在的反駁--「基於道義,我當然不希望妳發生任何事。」

    即使他一直努力想掩飾對她的關切,雪雁仍能看透他眼中對她的那抹牽掛。於是她綻開柔柔的微笑,享受愛的滋潤。

    梁海桐卻正好相反;當他一見到雪雁安然無恙歸來,他又立刻因?自己對她的牽腸掛肚而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妳?甚麼又折回來?我以?妳放棄了!」他微微蹙起眉□。

    「那祇是一時的軟弱,在……」她露出靜謐的微笑,以柔似絲綢卻堅定如鐵的嗓音再一次宣示。「我不能背棄你,以及我們的婚約。」

    梁海桐以複雜的眼神打量她。他由雪雁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看來,約略曉得她一定是在大哭一場之後,才決定回來……想到這兒,他不禁心疼了起來;同時也在深深自責,都怪自己太沒有克制力,今天才會對她做出無理的苛責。

    自從雪雁闖入他的生活圈後,他就一直表現得極端頑固,尤其是面對她的摯情,他總是表現得不屑一顧;而她似乎是抱持著不可思議的勇氣來對抗他的!即使她的情緒常常處於崩潰邊緣,但每次她都勇敢的忍了下來……直至今天,他才真正體會出她的真心與付出。

    凝視著她那楚楚動人的小臉,他回想起小時候常跟在他身後的那個愛哭的小雪雁;一如往常的,他總是夾雜著無奈、生氣和心疼的複雜感受--氣她,也氣自己;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何苦呢?」他拉著雪雁並肩而坐,試著與她做理性的溝通。「雪雁,妳是伊家的掌上明珠,何苦跟著我吃苦受罪?」

    「其實,我對物質的要求並不高。」她真正渴望的是--愛情。

    「妳在伊家是?人疼、萬人愛,何苦在我這兒做個忍氣吞聲的小媳婦?」

    「祇有一個原因。」在她決定堅持下去之際,早巳做好告白的準備;如果她想獲得海桐的真心,或許坦白自己的心意會是最有力的第一步。於是,她決心在海桐面前,卸下一切保護的色彩。

    「甚麼?」他以戒慎的眼神看向她;雪雁眼中那抹溫柔的光芒竟帶給他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

    她勇敢的直視著他。「我愛你!」

    隱隱然,他感到有一道雷電突然擊中他--宛若晴天霹靂,令他久久無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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