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唐瑞茹
丁書兒也有禮的向他欠欠知,「伯父,我是丁書兒,以後就要請你多多包涵了。」
阿郡好奇地欲擠到霍仁面前,卻不慎踩了他一腳,痛得霍仁哀叫一聲,「君丫頭,你跟我有仇是不?這雙鞋子是我新買的,準備在明天的喜宴上穿的,現在你卻輕而易舉的踩黑它,你教明天怎麼辦?」
阿郡促狹地直對他擠眉弄眼,表情像發現到重大秘密似的,「霍伯伯,你明天要做新郎啦?」
「郡丫頭,你可別故意譭謗我的名譽,我又不是老不修,新郎不是我,是我兒子青桓,人家他明天就要娶個秀外慧中、惠質蘭心的媳婦。」
霍仁半是炫耀,半是給她下馬威,希望她別自作主張,想勾引青桓,趁早打消念頭,哪邊涼快哪邊去。
不知怎麼的,阿郡的胸口有些悶悶的,她以為是自己生病,或是舊傷復疼,雖然如此,她還是燦出最真摯的笑容,「真的啊,青桓,恭喜你了。」
她這樣不做作地獻上真的祝福,倒教霍仁有些意外,難道是他太小心眼了?
「小圓,你先帶書兒去客房走向後院。」
趙見琛點點頭,隨即領著丁書兒走向後院。
趙見琛機不可失,立刻開口邀約』阿郡,「阿郡,我們到涼亭那兒坐坐好不?」
阿郡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天上略有烏雲遮掩的明月,突然心裡有股同病相憐的感覺,但為了不讓他們替她擔心,她硬是甩掉那種沉重的感覺,漾出笑容,「好哇,待會兒再叫小圓幫我們準備一些茶點,霍伯伯、青桓,也一塊來吧!」
她不等他們開口,就逕自拉他們走往涼亭,「今晚的月色挺美的,只可惜有些烏雲。」
霍青桓也感覺到她的多愁善感,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她。
待到涼亭坐定後,小圓送上一盤盤的點心,一壺香片,還有霍仁的指定的一缸女兒紅,醺得四人都有些飄飄然的。
「郡丫頭,這缸女兒紅可是我珍藏好久的醇酒。」
阿郡雖不懂喝酒,也從未喝過酒,但那女兒紅散發出來的香氣,令她好奇的有些蠢蠢欲動,她巴望著霍仁,「霍伯伯,讓我喝杯好不好?」
霍青桓按下她,搖頭的說道:「阿郡,這酒對你來說很烈的,你別喝了,喝香片好不好?」
既然是珍藏很久的,那一定是好東西,她豈可錯過?於是她掙脫掉霍青桓的手,快速地接過霍仁遞給她的酒,一鼓作氣全喝光。
霍仁對她的氣魄讚不絕口,「郡丫頭,我真佩服你,面不改色的一飲而盡,來,我再敬你一杯,見琛,你要不要?」
「好,也給我嘗嘗你的女兒紅。」基於輸人不輸陣的心理,滴酒不沾的他也只好破戒。
阿郡整個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辛辣的刺激倒振奮了她的精神,「霍伯伯,你的酒量如何?」
說到酒量,霍仁又忍不住要自我膨脹一番,「說起我的酒量,那可是好的沒話說,我以前在京城有個外號叫酒國英雄,練就一身好酒量,可不是三年五年的,一要有膽識,二要有天賦,三要有肚子,我酒國英雄的名號可就是浪得虛名的。」.
「爹一…你怎麼還改不了壞習慣,一喝酒又是——」
霍青桓話還沒說完,就叫阿郡給摀住嘴,「青桓,你怎麼這麼說霍伯伯呢?哦!你是嫉妒他的封號?」阿郡指著他,暖昧的笑道。
霍仁一連飲了好幾杯,有些搖搖晃晃的坐到阿郡身邊,「郡丫頭,這些天相處以來,你今天說的話最像人話,我也感到很納悶,我為人這麼豪爽,可這死小子扭扭捏捏的很,我乾杯不醉,他竟十杯就倒,你說奇怪不奇怪。」
霍青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怎麼爹全說些扭曲事實的話,一般人只要有大腦,也會看得出來究竟是誰十杯就醉,偏偏爹就是不肯面對事實,硬是將白的就成黑的。
「青桓,你別亂跑嘛!我還沒說完你的缺點哩!」霍仁有些不滿的埋怨道。
阿郡見狀,一把拉住霍青桓,開心地像個小孩似的,跟霍仁邀功,「霍伯伯,我捉住青桓了,我叫青桓乖乖地別跑啊!」她又轉向霍青桓,迷濛的看著他,「青桓,難得霍伯伯今天心情好,他不吝惜給你指教,你也應該尊重他一下,坐著別亂動啊!」
霍青桓無奈地歎口氣,準備向趙見琛求救,卻見他早已倒在桌子上呼大睡,再看著爹和阿郡相談甚歡,彷彿相見恨晚似的,他的眉頭又皺得更緊,看來今晚是別想安寧了。
「霍伯伯,這是真的嗎?當年你真的一手拿刀、一手拿斧,單槍匹馬地衝進強盜窩去救青桓他娘?」阿郡流露出崇拜之情地看著霍仁,不禁為他當年神勇的行徑捏一把冷汗。
霍仁驕傲的抬起頭,無比自負地拍著胸脯,「那當然,想當初我一個破十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打得那些強盜落水流水,跪地求饒,天地都為變色哩!」
阿郡聽得如癡如醉,佩服得五體投地,忘情地拍手叫好,「霍伯伯,我對你的景仰,有如江水滔滔,黃河汜濫,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表灰我對你的欽佩之情。」
霍青桓只像個沒事人,獨自坐在一旁,聽他們一唱一和,不知道該不該將事實說出。當初爹是神勇又單槍匹馬的上山去救娘,但是娘沒救著,他自己反被囚禁,後來還是孟伯伯帶官兵去圍剿天龍寨,一舉殲滅那些盜賊,爹和娘才被釋出,與爹自我膨脹的英勇事跡確有出入,但爹難得碰上談得來的人,又如此推崇他,怎好去破壞爹的英雄夢呢?
「哇,沒酒了,霍伯伯,沒酒了,」阿郡高舉著再也滴不出半滴的罐子說道。
「沒酒不是什麼大問題,酒窘裡我還藏著幾罐呢!你坐在這兒別亂跑,我這就去拿來,我們再喝它個痛快。」
「好,沒問題,我等你。」
隔了一會兒,還不見霍仁拿酒回來,阿郡也顯得有些昏昏欲睡,她自然地靠到霍青桓肩上,「青桓,我今天好高興喔,花前月下,飲酒作樂,大家圍在一塊兒,談天說地的好不快活,就像一家人一樣,氣氛如此融洽,不用虛偽做作,從小我就是個孤兒,只有和師太相依為命,心底深處真的很渴望有個家。」
霍青桓不捨地托著她的臉,不知道在她嘻嘻哈哈的外表下,竟有一顆敏感脆弱的心,竟有這般豐沛的感情在流動著。
「阿郡,在府裡,大家就像是一家人,沒有分你我,其實大伙是真心地對待你,喜歡你。」
阿郡忽地站起身,在月光下開心地翩翩起舞,月色照在她紅通通的臉上,更令她增添一分嫵媚,霍青桓不禁有點心猿意馬。
冷不妨的,一支閃著寒光的銀箭,從黑暗處直射阿郡,霍青桓見狀,立刻一個翻騰躍身,抱住阿郡閃躲那支致命的銀箭;銀箭與他們擦身而過,不偏不倚射上柱子。
「是誰?」他立刻要追上去,但又想到這或許是調虎離山之計,如果他追了出去,那不就給他們有機可乘。
「青桓,你幹嘛啦?」她揪著霍青桓的頭髮,有些責怪他的意思。
霍青桓拍拍她,仍不敢大意地注意四周,「沒事,只是夜深了,你也該回房休息了。」
究竟會是誰呢?難道與密函有關?如果真是這樣,那阿郡生命就堪慮了,不管是誰,只要有我霍青桓在,我絕不會讓他們傷害到阿郡一分一毫。
第四章
烈陽當空,霍府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孟府,準備迎娶孟梅烈。大夥兒在府外等候多時,仍未見喜娘扶著盂;梅烈出來,在納悶之時仍靜心等候,絲毫沒有半點不耐。而霍青桓一身大紅,坐在一匹高在駿秀的白馬上,顯得更為英氣逼人,他左顧右盼地望著兩旁擁擠的人群,漸漸有些心浮氣躁。
不久,孟造奇和李水兒悲傷的走出門外,看見一表人才的霍青桓也不免飲恨。怪只怪梅烈不知好歹,為了不嫁他而賭氣出走,留下這爛攤子,這教他們如何開口,如何向霍青桓交代。
霍青桓一見到他們,立刻躍下馬,恭敬的走到他們的面前。他還未開口,孟造奇就搶先發言。「賢侄,真是抱歉,怪我教養不當,梅烈竟在日前逃婚了。」他羞愧地說完後,更是不敢抬起來。
霍青桓當場傻在那兒。逃婚?孟梅烈逃婚。
不知怎地,他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肩上的沉重負擔全部卸卞,這則消息對他來說,究竟是好抑是壞?他已經分不清。
阿旺急得在一旁直跳腳,「少爺,這……為什麼呀?」
大喜之日,新娘竟丟下一切,逃婚去了,這不是擺明給他們難看嗎?
「賢侄,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深感抱歉,不過我已經加派人手,務必會把梅烈帶回來的,至於你們的一切損失,我們會負責到底。」孟造奇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自圓其說了,梅烈逃婚,他這個做爹的,難辭其咎呀!而且他可以預見,這件事肯定會成為全揚州茶餘飯後的笑柄,這教他往後如何在揚州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