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唐瑞茹
小圓噗哧大笑出聲,「阿郡,你很容易驕傲喲!」
阿郡難為情的搔著頭,「哪裡,哪裡。」
在一陣笑聲中,小圓記起少爺的交代,趕緊半推著她出房門。
「阿郡,少爺有吩咐,要你打扮好後,到大廳一塊用早餐,老爺和少爺的朋友都會在那兒,他等著給你們介紹呢!」
阿郡回眸對她一笑,模樣俏極了……
「聽你這麼一說後,我肚子也有點餓了,對了,我往這兒這麼多天,房門都沒踏出半步,實在不熟悉這裡的環境,可得麻煩你帶路。」
小圓沒有多說話,直接拉著她就往大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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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兒琛昂首地直往門外探頭,對霍青桓即將介紹認識的姑娘,心中有分好奇;而霍仁則是吹鬍子瞪眼,原本大好的心情,在知道要與那狐狸精共進早餐時,全被破壞殆盡。
霍青桓看出霍仁的不耐,正欲要出言婉轉時,小圓已經領著阿郡進來。
「少爺,郡小姐來了。」
是她,是那位姑娘,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真的讓我再度遇見她。
趙兒琛情緒澎湃地坐立難安,喜出望外地直呼老天待他不薄。
阿郡脫塵飄逸的清新,吸引在場的三個人的目光,直驚艷不已。
倒是霍青桓首先恢復冷靜,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自然地幫她盛了粥,「你一定餓了,快吃吧!」
霍仁的目光從她一進門就沒掉開過,打量她全身上下,犀利的彷彿要看透她,不過說真的,他不諱言,青桓的眼光真不錯,他們.坐在一塊看來是滿登對的,可那並不表示他願意接納她,門兒都沒有。
阿郡被瞧得渾身不自在,連粥都嚥不下,只好輕輕咳嗽,「大叔,你非要一直看著我嗎?這樣我會消化不良耶!」
霍青桓這才如夢初醒,忘了替他們介紹了,「阿郡,這是我爹,他心地很好的,只是嘴壞了點;而這位是我在京城的好友——趙見琛。」
阿郡轉過頭看清趙見琛後,驚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直指著他叫,「掃把星,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會真的那麼記恨我吧,連我在哪兒落腳,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你們認識?」這個認知,讓霍青桓心裡有些酸酸的。
趙見琛一臉無辜地苦笑。什麼時候我成了掃把星?
阿郡沒有讓他有辯駁的餘地,馬上劈哩啪啦地直抱怨一堆,「青桓,你知道他有多可惡嗎?先是害我摔進水裡不說,又找四個孔武有力的『大稞呆』恐嚇我,嚇得我幼小的心靈噗通噗通地直跳,現在他又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我面前,害我勾起那段心驚膽戰的回憶,簡直是居心叵測!
趙見琛忍笑地指著自己,「我那麼十惡不赦嗎?」
如果因此造成她和我保持距離的話,我一定叫那四個回家吃自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霍仁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他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對呀!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假惺惺地問道。
「姑娘,我絕非故意嚇你,而是我正巧碰見你坐在溪邊掉淚,怕你要尋短見,才不顧一切衝上前去,而那四個大漢是我的僕人,他們是擔心我出了什麼意外,他們是護主心切,沒想到竟造成你的誤解,我感到很抱歉,卻沒有機會向你道歉。今日竟在這兒遇見你,現在,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你曾想尋短見?」霍青桓心驚地問。
霍仁也不落人後地表現關懷之意,「死又不解決一切,一了百了。」
「你們別斷章取義,我活得逍遙自在的,誰說我要死啦,放心,我會長命百歲,壽比南山。掃把星,你別有事沒事詛咒我行不行?」阿郡氣得不想多做解釋。
趙見琛委屈地糾正她,「我不叫掃把星,我叫趙見琛。」
他那副小媳婦模樣,教阿郡見了於心不忍,覺得自己失目了。「好吧,我不叫你掃把星,以後都不叫,趙見琛是吧!栽知道了,趙大哥。」趙見琛到是不計前嫌地直笑,「叫我見琛就行了,我們也算是朋友,別對我見外。」
阿郡表情有些古怪,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叫他一聲:「見——琛。」
「好啦!誤會都解開了,坐下來用餐吧,菜都快涼了,」霍仁打圓場地說道。
「丫頭,你府上哪裡?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怎麼會來到揚州?」
他調查戶口是有必要的,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並不無道理。
「我叫阿郡,住在杭州城外的慈雲庵,這次來揚州是為了找我失散的親人,順便替人送信。」她毫不設防的全說出她的一切,臨時又想到還有需要補充的,於是又滔滔不絕的介紹自己,「我今年十七歲,庵裡養了五隻動物,有羊、雞、貓、狗,我還有一個疼我的師太,我最喜歡吃烤乳豬和師太煮的素菜,可惜烤乳豬只能在中元普度時才能吃得到的。」
誰問你這些呀?
霍仁無聊地把玩著鬍鬚,礙於風度,又不得不裝出同情的臉來。「阿郡,你真是個可憐又懂事的孩子,沒關係,你就儘管留在這兒,直到你找到你的親人為止。至於烤乳豬,你愛吃的話,隨時都可以叫廚房弄。」
婉拒我呀!說你不願接受呀,快說呀!
霍仁屏息等著她婉拒自己。
阿郡偏頭想了一下,隨即展開笑顏,「霍伯伯,謝謝你收留我,那我以後就不怕餐風露宿羅!」
霍仁神情古怪,簡直有點欲哭無淚,「是喔,是喔!」
我這張嘴真該打,好端端的幹嘛說出違背良心的話,這下可好了,騎虎難下了。
「是呀,既然爹也這麼喜歡你,那你就安心地留在這吧!」
這事急轉直下,最樂的莫過於趙見琛,因為他可以多親近阿郡,他一定要讓阿郡怪他改觀,進而對他另眼相看。
在場的三個大男人,各懷心思地用著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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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厚駕著馬車,馬不停蹄地直趕路,經過一天一夜的奔波,他在此刻也感到有些疲憊,決定在前頭歇息一會兒,養足精神後,再繼續趕路。
都是青桓這死傢伙,沒事找事做,說什麼怕我長途跋涉,日子難過,又擔心我露宿在荒郊野外會餓死,硬是幫我準備一馬車的零嘴和小吃,害我拖個累贅,路程也耽擱不少,要是我騎馬趕路的話,只怕現在已不知道飛奔到哪兒了!
不過說歸說,他倒真有點肚子餓了。
於是他俐落的勒住馬,讓馬車停在樹蔭底下,準備先填飽肚子再說。
當他一掀開馬車的布簾,映入跟簾的,是兩個男人蜷曲在他的馬車內,手裡還拿著一罐蜜餞,臉上充滿倦容。
咦?這不是孟梅烈和他的小書僮嗎?他們什麼時候爬進馬車的?
「梅烈——梅烈——」他輕推著孟梅烈,打定主意要搖醒他,因為他要個解釋。
孟梅烈迷糊中聽見有人叫他,還以為自己在家裡,忘了她已經逃家,還揮著手要人不要擾她清夢。
「小佩,別吵我,等我養足精神,我要逃婚,寧產才會有力氣翻牆,知道嗎?」
原來他也是個拒絕跳人婚姻填墓的人,奇了,怎麼他這陣子遇見的,全是些不想成親的人?
「梅烈一…你醒醒呀!」
孟梅烈半夢半醒中,忽然想到自己和小佩已成功逃家,並跳上馬車……霎時,她快速地爬起身,正好對上季厚戲謔的眼神,「季厚……」
頓時她舌頭像打上結似的,半晌都發不出聲音來。
季厚也沒打算為難他,既然他現在有困難,他又何必吝於相助?
「你現在安全了,因為離揚州是天高皇帝遠,你逃婚成功,再也不必被強迫成親。」
「你怎麼知道我逃婚?」
難道我的裝扮有破綻?還是我臉上寫了逃婚二字?
她嚇得連忙摸了摸臉,不敢再抬頭看他。
季厚卻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遂替他找個台階下,「沒關係,你的心情我可以體會,娶一個不愛的人是非常痛苦原,有機會當然會想要逃,要不是我剛剛聽見你的情話,我還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呢!」
孟梅烈這才鬆一口氣,心情也漸漸恢復平靜,「是呀!我這也是萬不得已的下策,如果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也不會選擇逃婚。」
在第一次初識時,他一直以為孟梅烈應該是個主觀意識不強,且有些文弱的書生,但由這一次的事件,他發現孟梅烈是個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思及此,他不免覺得自己有些膚淺了。
「我很佩服你果斷的勇氣,像我的一位摯友,他就沒有你的勇氣了。」
「他也是要成親,而且不怎麼贊同這門親事?」她突然對他那位朋友的處境感到同情,有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
我就搞不懂,身為父母的人應該也是希望子女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可為什麼非要替他們安排,操縱一切,以為這立意的出發點是為子女好,卻不知他們孤意的決定,有可能會造成一對對的怨偶嗎?如果真愛他們,應該讓他們自己去決定自己的將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