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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水妹

    但有誰猜想得到,此時的王嬙可是高興得幾乎想要大叫——草原、大漠、騎馬、打獵、還有自由的空氣,最重要的是有她的「殘餘」——呼韓邪……太棒了!

    第七章

    昭君出塞

    夜裡,王嬙為了即將可以離開皇宮,興奮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聽其他采女們說,把她「送」給呼韓邪,就是要「嫁」給呼韓邪為妻的意思。

    嫁他為妻,以他為夫……是不是像娘嫁給爹爹一樣?也就是說,呼韓邪和她就要像爹和娘一樣,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蓋同一席被……她想著想著,不覺臉紅耳熱了起來。

    她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喜歡他說話哄她的感覺,還喜歡……他碰她嘴兒的感覺……

    人家都說,夫妻是要共同生活一輩子的,這麼說來她不就可以一輩子享有他對她種種的好?更何況他還要帶她去北方大漠、去看寬廣的草原、去看遍地的牛羊、去騎馬打獵……

    如果一生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好玩吧?

    一想到即將和他一同奔馳在草原的景象,她的心坎裡就莫名的好甜、好甜,恨不能立刻飛奔到呼韓邪的身邊,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中。

    她並不明白那像鳥兒要飛起來的雀躍感是什麼,她只知道,就算匈奴的生活可能並不如她想像中的好,只要能和呼韓邪在一起,要她去再怎麼樣不好的地方都值得!

    但,他真是那匈奴的單于嗎?萬一她猜錯了怎麼辦?

    正當她滿腦子雜亂無章的胡思亂想時,突然有一隻大手緊緊的摀住了她的嘴,讓她嚇了一大跳,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只能拚命的拳打腳踢著。

    「噓……別動、別出聲,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才停止了掙扎,抬頭看到滿眼笑意的呼韓邪。

    呼韓邪一把將她輕巧的抱出了房門,帶她來到她曾等了他數十日的槐樹上,藉著濃密的枝葉,隱藏住兩人的身形。

    「你好可惡、可惡透了,害我連等了你十幾夜沒睡……」

    呼韓邪才抱著她坐定在一較粗大的樹枝上,她便掄起拳頭猛捶著他的胸口。

    呼韓邪握住她揮動的小手,寵溺地笑著說:「我這不是來找你了?」

    感覺到他手中的熱力透過她的纖手,源源不絕的傳遞向她,王嬙陡然的紅了臉。

    她低垂著頭囁嚅的說著:「你……你……是不是那個…

    …說要娶我的……匈奴單于?」

    「怎麼?你不是知道的嗎?」呼韓邪訝然,那日巴騰不是一直單于、單于的叫他,怎麼她還會不知道他的身份?

    「討厭!」王嬙揚手又捶了他一下:「你怎麼不說清楚,害我猜了老半天,我還以為你的名字就叫『殘餘』!」

    「嗯?」呼韓邪挑高了眉思索著,印象中好像也曾經有人這麼誤認過……是誰呢?

    他突然想起下午和漢丞相的一席談話。

    漢丞相好像在無意中說出王昭君是來自於南郡……南郡?寶坪村?一個曾叫他做「殘餘」的小娃兒?一個吃掉了他本來想用來醫治祈娜的嫦娥淚的小娃兒?

    他再定睛看著王昭君……這雙眼睛,這令人又好氣、又好笑的個性……「王」家的那面「牆」,該不會就是她吧?

    「王嬙?」他不確定的叫了聲。

    王嬙聽他這麼一叫,驚慌的摀住自己的嘴,瞪大了雙眼猛搖頭。

    「是了,就是你了。」呼韓邪肯定的點點頭。「你就是當年在寶坪村,半夜跑上山那不要命的小娃兒!」

    呼韓邪如此斬釘截鐵的認出過去的她,更教王嬙糗得抬不起頭,那是她最不願他記起的場面,無奈他好像還是記得挺清楚的嘛!

    他抬起她低垂的下頷。「來,讓我仔細看看。嗯……高慶安的本事還真的不錯,不但救了你的一條小命,還果然幫你變成了絕世美人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年長得非常不怎麼樣的小娃兒,竟然能在高慶安的回春巧手下,變成為今日這天仙般嬌美的模樣。他更料想不到,當年他一時心軟救了她一命,今日竟然成為他唯一想娶的女子。

    他知道這和她的美醜無關,而是他們之間該有著漢人說的那種……緣份!

    「哇……」王嬙揮開他的手,羞慚的埋首哭了起來:「你現在一定是在笑我以前那丑到教人想吐的模樣對不對?如果我今天沒有變得這麼漂亮,你就不會願意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對不對?你後悔了對不對……」

    呼韓邪輕輕捧起她的臉,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小嬙兒,公平一點,我不記得當年我曾說過你醜喔。」

    「討厭啦!我要你把從前的事都忘掉,不准你再記得我從前的醜樣子!」

    「這麼特殊的緣份,我怎麼可能忘記?」他輕笑地看著她耍賴的嬌態.慶幸著她多年來未變的個性。

    「說穿了你這個人就是小氣!」王嬙嘟起嘴嚷著:「你就是不肯忘了救我一命的恩惠,你打算要拿這點要脅我,讓我以後對你言聽計從對不對?」

    言聽計從?呼韓邪大笑,這點他可是想都不敢想!

    「你還笑!」她揚起小拳往他胸前又是一陣捶打。

    忽然,她想起了些事,不由得怔住了。

    「你怎麼了?」呼韓邪握住她停在半空中的小手,看著她忽然凝起的臉色關心地問著。

    她抬起臉,滿臉怨懟地盯著他:「我記得……你是有妻子的!」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呼韓邪啞然失笑。

    「有什麼好笑!」她沮喪的垂著臉。「當年你到南郡尋找嫦娥淚,不就是為了她……」

    一想到呼韓邪的好,並不是只對她一人,她心頭就不知為何百味雜陳,難受得緊。

    「是沒錯。」嗅出她話中的酸味,呼韓邪笑了笑,她……是在吃醋嗎?

    「你還笑得出來?」她揪住他的衣襟,瞪視著他:「你……

    她……我……」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呼韓邪輕撫她氣鼓鼓的粉頰,輕笑著:「你在吃醋?」

    「你眼睛有毛病啊!看不出我現正在生氣呢,哪有閒工夫喝什麼酸醋?」她將頭偏過一邊。

    「傻丫頭。」呼韓邪輕輕扳回她的臉,笑看著這個連什麼是吃醋都還搞不懂的小丫頭。

    小娃兒畢竟是長大了,或許她不明白吃醋的意思是什麼,不過她為他而寫滿臉的女人酸醋昧,不得不讓他的笑中儘是得意。

    「我才不傻呢!」她撥開他的手,紅著眼眶說:「我知道一個丈夫就只能有一個妻子,你既然已經有了妻子,怎麼可能再由我做你的妻於?你根本就是在騙人!」

    「不管是你們大漢朝或是我們匈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

    「你別騙我了!我爹明明就只有我娘一個妻子,哪來什麼三妻四妾?」

    「那麼我也就你一個妻子,行了吧?」為她,呼韓邪甘願做此承諾。

    「可是你原來的妻子怎麼辦……」她突然抽了口氣,不安地看著他:「她……不會已經死了吧?」

    是不是因為她吃掉了嫦娥淚,才害呼韓邪原本的妻子不治而死,那不就等於是她害的……

    「好了,你別再想,祈娜沒死。」他拍拍她滿是疑問的腦袋。「不過她現在不是我的妻子,而是那位讓你變漂亮的高大夫的妻子。」

    「啊?」

    「我真該好好謝謝高大夫,沒有他我哪來這麼漂亮的小妻子?」

    王嬙聽了他的話又皺起眉頭,低聲嘟嚷:「我就知道……

    如果我沒變漂亮,你根本就不會要我。」

    「唉,你這迷人的小腦袋裡究竟裝了多少問題?」他輕敲她的頭,隨後緊攫住她,徐徐的將唇蓋上她的。

    他的吻是輕輕的、柔柔的,如溫暖的春風拂過,暖得她四肢倦懶、昏昏沉沉,唯一與這股暖意不相襯的是她怦怦作響的心口,卻也證明了她在這陣暖死人的春風裡,依舊活得好好的事實。

    良久,呼韓邪放開她的唇,雙眼仍炯炯的直望著她,望得她面紅耳赤,望得她心跳加速。

    她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麼,只能低下頭吶吶的說著:「你的鬍子……好扎人……」

    「是嗎?」他順了順那遮住他半張臉的鬍子,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從不知談情說愛為何物的王嬙,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暖昧不明的氣氛,她特意轉開話題,輕快的問著:「你現在就是要來帶我走了嗎?」

    「小嬙兒,別急,再等幾天就是這個月十五日,那時我會風風光光的將你娶回去,做我匈奴的閼氏。」

    「可是」

    「你要記得,無論如何都千萬別讓漢皇看見你。還有,要乖一點,別在我娶你之前出什麼亂子,知道嗎?」他捧起她的臉,耳提面命了一番。

    王嬙順從的點點頭。

    「很好,這才是我的乖嬙兒。」

    接下來的幾天,掖庭裡是上上下下忙成一團。

    雖然是運送後宮的女人去匈奴和親,但名號上也不能太難聽,因此王嬙被皇上以義妹為名,賜封為「永安公主」,讓皇后草草的備了幾項嫁奩,其餘的送嫁事宜一概交由掖庭令全權處理,只等十五那日便要送王嬙和呼韓邪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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