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少爺的奴兒

第9頁 文 / 殊苗

    纖纖淺笑道:「我倒覺得他挺機伶的。」

    莫逸軒低咒:「簡直跟狗王一樣鬼!」

    纖纖聽得一頭霧水:他說的是什麼形容詞啊?

    門外的管芙兒敲了半天門卻得不到回應,便自動推門而入;一見相擁的兩人忽地分開,管芙兒馬上掩住雙眸,大聲嚷道:「對不起!少爺,奴才不知道你們正在『那個』,奴才只是習慣聽不到少爺應聲時便推門而入;奴才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們『那個』的,如果你們還要繼續『那個』,奴才馬上退下。」她躬身退下時,嘴裡還嚷著:「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纖纖被說得羞紅了臉,莫逸軒則火大了;嚷那麼大聲,此刻只怕外頭的人都豎起耳朵想聽仔細。

    莫逸軒雖氣惱管芙兒的大聲嚷嚷,自己卻也控制不住地吼了回去:「我們並沒有在『那個』,你嚷得那麼大聲,外頭的人還真以為我們正在『那個』。」

    聽明白他們沒有在「那個」,管芙兒直起身子,放下掩住雙眼的手,皮皮的笑著。「嘿嘿!少爺,這不能怪奴才,奴才年紀輕,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畫面,難免會有些驚慌失措,下次奴才會注意的,絕不再犯。」

    莫逸軒掄起拳賞他一記爆栗。「你還想有下一次嗎?」

    管芙兒痛得撫著腦袋,暗咒:臭少爺,有了新美人就忘了舊奴才,小心你的新美人背著你找男人,讓你戴綠帽,懷了別人的骨肉硬栽成是你的種!

    莫逸軒摟著纖纖往外走去,低聲向她交代:「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有什麼事可派人去找我。」

    「是的,莫公子。」

    隨著莫逸軒的腳步,管芙兒跟在他的身後,只留纖纖倚門而望,款款深情,目光久久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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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逸軒履行對纖纖的承諾,經常往妙醉樓跑,而管芙兒也樂得當個小跟班。

    或許是因為他對纖纖的依戀,莫逸軒不再對外界有莫名的排斥,經常夜宿妙醉樓。

    時序由冬至春,正月的空氣中猶帶著寒霜的清冷,天際正由黑暗緩緩轉為魚肚白;此時,人們大都還躲在暖暖的被窩中不肯起身,這樣的街,天色朦朧、寒風刺骨、無人……

    不!有兩個人正漫步在這條街上,在這凌晨時分。

    「少爺,好端端的馬車不坐,你偏要選在這凍死人的時刻走路散心,再給少爺多折騰幾回,奴才恐怕沒命再服侍少爺羅!」

    管芙兒不斷搓揉著雙手,彎身縮肩地跟在莫逸軒身後,嘴裡不斷地抱怨著,也不時地呼出縷縷白霧溫暖凍僵的手。

    莫逸軒並不理會她的抱怨,逕自享受這難得的寂靜。

    管福怎能體會這樣迷濛的美、這樣寧靜的感動?空氣中沒有污濁的人息,世間萬物彷彿回到了起點,單純得猶如嬰兒沉睡的臉,又如萬物皆已毀滅,除了……後頭那聒噪的小跟班。

    或許管福說對了,當自己對外界有了眷戀,就不會再對外界有所排斥,但他心裡明白,他眷戀的是纖纖的肉體、纖纖的柔情,對人群……他依然不喜歡;所以他總愛挑這安靜無人之時往返妙醉樓,今天他更突發奇想地想走回莫府,讓思緒和這片寧靜交融,呈現一片空……

    然而後頭那聒噪的小跟班卻不斷地提醒他,他依然身在人間……

    「少爺,下回您要散心請先告知奴才,讓奴才多穿些衣裳;否則奴才若不幸凍死在您身後,您可能還會不知情地一直往前走,完全忘了奴才的存在。」

    「管福,你瞧!天上的星,正一顆一顆地消失掉。」莫逸軒忘情地指著天空,要管福和他分享這份驚喜。

    「少爺,奴才的生命也正一點一點的消失掉。」冷啊!管芙兒冷得直發顫。

    「管福,天邊是不是發出一絲白光?」莫逸軒心情大好。

    「少爺,奴才的臉色也正在發白。」而且是一大片!管芙兒覺得她快凍暈了。

    心情迥異的兩人,完全不理對方地聊著天;感受到冷風的吹拂,莫逸軒神清氣爽地踏著回莫府的路。

    啊!有多久不曾如此無憂無懼地踏著步子,不再有病痛的陰影存在?

    正當莫逸軒愉悅地想哼唱娘親以前教他的小曲時,他霍地頓住腳步,眼睛直視前方,「管福,你瞧!那是什麼東西?」莫逸軒指著前方。

    管芙兒疑惑地走到前頭想看清楚。「哦!少爺,那不過是只小狗嘛!」

    原來是只瘦弱的小狗瑟縮地蜷伏在街角;想必是天氣太冷,它全身抖顫得睡不著,此刻正用著戒備的目光盯著他們。

    「那你說,它身上那一片片灰灰的東西是什麼?」莫逸軒的手仍沒放下,並且開始顫抖了起來。

    管芙兒擰眉一瞧。「哦!那是癬疥,一種皮膚病,這是相當普遍的狗毛病,少爺,有什麼不對嗎?」

    莫逸軒連喘幾口大氣,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嘴角也微微抽搐著。「那……那你告訴我……狗、狗王有沒有這種皮膚病?」

    「哎喲!少爺,哪只在外流浪的狗沒有癬疥?狗王自小便和各地的狗鬼混,身上的癬疥比這只還嚴重。」管芙兒比了比地上那只蜷縮成一團的小狗。

    莫逸軒承受不住地扶住一旁的牆壁。

    管芙兒沒發現莫逸軒的異樣,還盯著地上的小狗直說著:「在殺狗王的時候,它體外的癬疥還好處理,皮一撕就好了,體內的就麻煩了些。」

    雖知不該問,但莫逸軒仍禁不住好奇地問道:「體內怎麼麻煩?」那天吐得不是很乾淨,也許狗王身上的肉已經變成他身上的某一塊肉,所以他有必要問清楚。

    「少爺,你不知道,那些野狗吃的大多是餿食,所以體內的蛔蟲特別多;把它們的腸肚剖開,哦——群蟲蠕動,那情景才可怕呢!」管芙兒拚命搓著手臂,想搓掉泛起的雞皮疙瘩,「還好,我不處理這個部分,那天都是我爹在處理的。」轉過頭,她察覺到莫逸軒臉色灰白。「少爺,您怎麼了?不舒服嗎?」

    莫逸軒只覺喉頭似有萬蟲蠕動,急欲由喉鑽出;他再也受不了了!就著牆,剛剛在妙醉樓嘗過纖纖親手做的甜點,此刻全都「傾瀉」而出,滋養了牆角那棵小榕樹。

    「少爺,我早就和您說過了,這種天氣不適合散心!奴才的一片好心,少爺全當成了驢肝肺,現在著涼了才知道苦了;少爺是金枝玉葉,可不比奴才抵擋得住寒風吹襲……」

    管芙兒一面拍著莫逸軒的背,一面指責他讓她在這種鬼天氣吹風受寒。

    長夜將盡,寒冷的街道上有一個人不斷地嘔吐著,另一個人正努力地拍撫其背,全然沒注意到大街的另一端,有個人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們,而且已悄悄地接近他們了。

    僅僅三步之距,那人停下腳步,目光仍盯著莫逸軒。

    叨叨絮絮的管芙兒,眼角的餘光終於瞥到那名神秘客,她駭然問道:「你是誰?幹嘛站在那裡?想嚇死人啊?」

    莫逸軒聞言亦轉過頭來看向他,只見神秘客白髮飛揚,瘦削的臉龐上有雙深沉的眸子;如此霜寒露重之際,他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灰衣,神態自若的他,恍若世外之人審視著莫逸軒及管芙兒。

    管芙兒火大了;他怎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將目光放在少爺臉上?雖然少爺是美得有點過分,但她也不允許有人冒犯她的少爺。

    「喂!你怎麼這般無禮?再這麼盯著人看,小心我揍人羅!」管芙兒掀起袖子、掄起拳頭,想先虛張聲勢一下。

    她的話說人莫逸軒的心坎裡;被人如此盯著看,是男人都會受不了的!他鐵青著臉,拳頭亦握緊了,心裡數著:一、二、三,揍!

    彷彿能看透人心一般,莫逸軒抬起拳頭時,神秘客講話了:「氣充於外,死色藏於臟腑之中,沉痼胎種已十六載,離死不遠矣。」神秘客氣定神閒地說著。

    莫逸軒震驚得停住攻勢,滿臉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神秘客。

    管芙兒聽糊塗了,不過最後一句她可聽得明白,而且她還知道那一句話是說她的少爺離死不遠了:開玩笑!她雖然整天巴望著少爺早點「嗝屁」,可她不許別人如此詛咒她的少爺。

    「你胡說什麼!」她火大地街上前去,就要賞他一拳。

    神秘客不以為意地笑道:「小女娃倒挺護主的。」

    管芙兒杏眼圓睜,愕然地望著神秘客;他怎麼會知道她是女的?

    她猛地旋過身,而莫逸軒的臉上也充滿著困惑茫然的神色;還好少爺似乎沒聽到那句話。

    兩人各自杵在原地,陷入自己的思緒。

    莫逸軒回過神後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神秘客答非所問:「看來你便是讓我踏入中原的原因了。」

    莫逸軒再度震愕;這神秘客到底是誰?淨說些莫測高深的話,而且他似乎對自己很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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