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時月
莊紗聞言,立刻放開殷紅的下唇。
「連死也是嗎?」表情一斂,只剩下嘴角譏諷的冷笑。
屋頂的風很冷,但他的聲音更冷,冷到令她心寒,身子元端縮了縮,卻又在下一秒但然無畏。
莊紗抬高下巴,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沒錯。」
言玉璽偏頭看著滿雲層的天空,陰陰暗晴的雲,一層又一層,少了青藍,多了深黑,壓迫著本該晴朗的天。
「又要下雨了……」他低語。
莊紗一步步地向前,直到他的視線又回到她身上才停祝看著那麼但然。清澈的雙眼,有那麼一秒的衝動,言玉璽想退一步,讓她再次進駐他的心。
「雲姬……」
但,她的呼喚驚醒了他——他是言玉璽,不是雲姬!
「那麼……就請你現在死在我面前,從這裡跳下去,證明你對我的情意。」他的唇緩緩一揚,有弧度卻無溫度,彷彿他此刻正談論的僅是無關緊要的天氣而已。
莊紗微愣,她仰頭注視著天,然後再看看言玉璽,微笑以對。
「可以,我可以從這裡跳下去,可我希望你也能跟著我一起,因為……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分離了。」
愛他,義無反顧,這條命本來就該還給他,這樣他們就兩不相欠。如此一來,也許來生他們能有個新的開始,能有幸福的結局。
莊紗抬頭挺胸地走到欄杆前,雙手抓住欄杆,身體慢慢跨了過去,等到整個人都站在欄杆外後,她深深地吸一口氣。
她清楚感覺到自己在發抖,強風讓她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抓住欄杆,她已經不記得死是什麼樣的感覺,也不怕死,因為神經早就麻痺了,她怕的是自己又要離開雲姬了,她不捨啊!只盼這次的結束是真的結束,然後他們能重新再相逢。
言玉璽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從她踏出欄杆外的那一刻起,他就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何要提出這殘酷的要求。
莊紗若死了,他該怎麼辦?
「能不能……請你過來一下?」她連聲音都在顫抖。
她試著保持美麗的笑容,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笑容一定很醜,本想在他面前留下一個最美的回憶,結果卻辦不到。
他依言上前,雙手負在身後,因為若不如此,他一定會忍不住將她抱離。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言玉璽勾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她,然後放開。
「不管其他人了?真能捨得?」他問。
「此時此刻,我只能考慮你的事情,能讓我捨不得的,也惟有你。」一陣苦澀,她曉得自己又要哭了。「如果我的死能得到你原諒。能讓你得到幸福,我……元怨無悔!我只希望你記轉—我愛你!」永遠永遠。
哀傷地說完最後想說的話,再貪戀地望他一眼,她鼓起勇氣,手毅然決然地放開。
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間——
「不!」一聲大喊,言玉璽傾身抓住她的手,用盡全力拉她上來。
她一落地,他的雙臂立刻摟住她,力道之大,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你的命不夠賠的,不夠賠的!」想到自己差點失去她,言玉璽的一顆心揪緊。
明知道他不會跟著跳下,卻執意睹他一睹,這世上也只有她會這麼傻了!
莊紗,他的莊紗呵!他怎能失去她?!
「我要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諒,讓你再愛我?告訴我,無論什麼事,我都會去做。」
「離開我。」言玉璽狠心推開她,逃離屋頂。
望著天空,莊紗垂下眼臉,一顆晶瑩的淚珠順勢滑落。
「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雲姬。你那麼想逃離我,是因為你還愛我對不對?你逃吧!盡量逃吧!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就會一直追著你,這麼久了。我也不在乎多個幾十年。」空元一人的屋頂上,莊紗對著天空喊著。
兩千年前的苦澀延續至今,她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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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夜生活,言玉璽並不陌生,曾有一段時日。他夜夜笠歌,用酒精麻痺自己,因為有大多大多莫名的情緒壓迫著他,讓他痛苦不堪。
那樣的戀情……的確太苦澀了。
嚷著想忘記,可每回見到她!卻仍受到她的牽引,這樣的反反覆覆,不僅傷了莊紗,也傷了他自己。
究竟誰能救救他,告訴他該如何結束?
「璽,別喝了。」PUB老闆小羅,亦是吧檯的調酒師,他抽走言玉璽手中的杯子。
言玉璽趴在吧檯上哺道:「醉了也好,最好能忘記所有……所有的……事情。」
小羅交代其他調酒師接手他的工作,點了根煙,坐到言玉璽的身旁。
「不可能的,如果真能忘記,我也希望醉死我自己。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醉了那麼多次,又真的忘得了嗎?」
是啊!買醉不下數十次,他不但沒有忘記,反倒記憶愈來愈深刻。
「該回去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小羅向服務生交代幾句後,就拉起言玉璽走向門口。
「不,我不想回去……」他搖著手。
「不回去,難道你想在這裡打地鋪?不好意思,我這裡不收留醉鬼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言玉璽回公寓,小羅赫然發現有個女孩站在言玉璽的家門口。
看看那女孩擔憂的神色,再瞧瞧不省人事的言玉璽,小羅頓時醒悟。
「原來……難怪了。」他笑笑地扶著言玉璽上前。
「雲姬!」莊紗緊張地喊道。
「雲姬?」小羅疑惑地重複一次,「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莊紗搖頭,趕緊改日,「教授怎麼了?」
「他喔!喝醉了,你是他的學生?」
「是的。」聽見他喝醉了,她眉頭微皺。
「放心,他沒事的,我們先扶他進去。」原來是師生戀,加上言玉璽又早有了未婚妻,難怪會這麼苦惱,需要借酒澆愁。
看來會是一段難纏的三角關係!
兩人扶著言玉璽躺上床後,小羅便離開了。
壓紗坐在床畔,輕輕撫平地糾結的眉心。
他們之間惟一的聯繫就是前世的記憶,可那卻教他痛不欲生,莊紗難過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是否真的做錯了?
「雲姬,如果我真的忘記前世的事,你……會愛我嗎?如果沒有這記憶牽繫著我們,那……我在你心中還是特別的嗎?你眼中還看得見我嗎?」
她問,卻得不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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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惠鈴的手不停地在莊紗眼前晃過來晃過去,就是沒瞧見她有一絲反應。
她朝坐在一旁的梁光月說:「莊紗已經神遊太虛去了,我們要告訴她已經下課了嗎?」
正專心看書的梁光月,頭也不抬他說:「隨便。」
「莊紗最近好奇怪,前些日子常常跑得不見蹤影,現在又突然露臉。光月,聽秦伯伯說莊紗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你知道這件事嗎?」雖然沒人搭理她,朱惠鈴仍自顧自地問著。
梁光月心不在焉地點頭。
「真奇怪,她家明明住得很舒服,為什麼要搬呢?你知道嗎?」她又納悶地發問。
梁光月再度點頭。
她連忙湊上前,「快告訴我!」
梁光月抬抬眼鏡,下已一揚,「問我隔壁的,不就知道了。」
朱惠鈴頭一轉,哪著嘴抱怨道:「討厭,光月,你怎麼騙人家!」她隔壁明明沒人了。
梁光月合上書本,指著反方向,「我哪有騙你,只要你問莊紗,一定可以得到答案,難道不是?」
這麼一想也對,朱惠鈴趕緊搖搖莊紗的手臂,「莊紗,醒醒啊!快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搬家?」
回過神的莊紗,東張西望了下,傻傻地問:「怎麼下課了?」
「天啊!」朱惠鈴誇張地拍了下額頭,「你還沒神遊夠啊?老早就下課了,現在是午休時間。」
「午休……」聽到「午休」兩個字,壓紗又想起雲姬,好想去找他……「莊紗,提起精神來啊,你最近好奇怪,都不像平常的你。」朱惠鈴擔憂地望著她。
梁光月無聊地插話,「那請問,你覺得莊紗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朱惠鈴想也不想地回答:「擇善固執。勇往直前,絕不半途而廢的人,而且每天都會對我笑,像會發光的太陽似的。」
梁光月用食指點了朱惠鈴的頭說:「你當莊紗是花癡啊?每天對你笑,神經!壓紗,要不要去吃飯?」
朱惠鈴的話點瞬間醒了莊紗。
對啊!她從來就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即使追了那麼久,遇到再多的挫折也打敗不了她,所以她怎能在此時放棄?兩千年的拆磨她都熬過來了,這小小的不順遂,她豈會看在眼裡?
握緊雙拳,莊紗又覺得精神百倍,她展開一個果真燦如朝陽的笑容,「謝謝你,惠鈴!」
朱惠鈴愣著接受她的道謝,「不……不客氣,不過你為什麼要謝謝我?」
莊紗還沒回答,門口就傳來聲音——
「秦莊紗在嗎?」
「我就是。」看著教室外的人,莊紗回道。
「言教授請你到屋頂上去,他說有話要對你說。」傳話的人交代完畢,人也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