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紗淩
她望著眼前的丑時長老,盡量不讓自己心中的大起大落及悲愴表現在臉上。
從小的教導,叫她不得不對岳域有一份超過自己的責任感,這是身為宮家一分子活著的唯一目的;然而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慢慢發現宮家以外,有一個比宮家的責任更迷人一千倍的世界。
就在大哥當域王時的默許下,身為宮家子弟的她,終於可以暫時擺脫她的責任,去做她想做的事。所以她一直是無憂無慮的,直到……
直到她的大哥愛上了一個女人。
她在她大哥的例子下,看見了宮家的殘忍,也看見了真心的被踐踏。
權與利在宮家中,才是一切的代名詞。
看破宮家及岳域一切的大哥遠走他鄉,另組一個組織,不願再回岳域;二哥受到大哥的刺激,變得邪惡不講人情;而她在看見兩個哥哥的轉變之後,就逃了。
結果逃一逃,居然逃回來坐上她最不想坐的龍椅,一個象徵著權力的王位,這是多麼的諷刺。
而她,最終也沒逃過身為宮家子弟必須做的事……
「伊拉法·達珥西教父等一下就會到了。他說要同我們開會,順便見一見你。」丑時長老說。
宮昊月的心不知為何突然震了一下。伊拉法·達珥西?為什麼這一個名字這麼的熟悉,好像她曾經聽過?
「伊拉法·達珥西?」宮昊月試著說這個名字,想要記起自己是在哪裡聽過這一個名字的。
然而就在這時,會議廳的門又開了。
專注於思考的宮昊月連頭都沒抬,只當是另外一位長老進門;直到子時長老抽了一口氣時,她才稍稍回神,用眼角瞥了一下門口。
一件眼熟的黑色風衣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宮昊月馬上抬頭,望著走進會議廳的那一個人。
而那一隻沒有黑髮遮住的藍眼,也似笑非笑的回望她。
宮昊月握緊了手,表面上維持鎮定,但心中已被眼前這一個人給嚇到了。
穿著燕尾服的男子走近會議桌,眼神一直沒有從宮昊月臉上移開,半邊臉上的嘴角彎成了宮昊月眼中極其礙眼的諷刺微笑。
藍眼男子一直盯著宮昊月,目中無人的舉起了他的左手,刻意的用中指彈了兩下,然後將他左手沒有包紮的無名指移到他唇邊,挑逗似的慢慢吸吮。
宮昊月根本管不住自己口中的抽氣聲,只能望著眼前的男人,在心中懇切希望他不是她以為的那一個人。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
「我的未婚妻,你好嗎?」傭懶低啞的聲音從性感的薄唇中傳出。
伊拉法·達珥西——西西里島上的新教父,讓人聞風喪膽的達珥西魔頭輕輕的笑了一下,藍眼閃著誘惑的色彩,向宮昊月問了安。
第三章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開完會的會議廳,只剩下伊拉法及宮昊月。
以往本來需要開一整個早上的會議,今天居然在一個小時之內就開完了。
從宮昊月繼任之後,長老團不時用開會的時間來對宮昊月做質詢,但今天的會議卻在長老團一致團結的沉默下,迅速完成。
「為什麼是我?」宮昊月緊握雙拳,再次問著眼前的男人。
坐在長桌子對面的伊拉法側著頭,傭懶的將他的臉頰靠在握緊的拳頭上,手肘輕鬆的撐在椅子的扶手,望著宮昊月。
「為什麼不?」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輕輕的彈了一下中指。
「因為岳域對於你在西西里的勢力,一點貢獻也沒有。」宮昊月像個談判官一樣,清楚客觀的分析著情勢,盡量不讓波動的情緒影響她。
伊拉法瞇起那雙好像要狩獵的藍眼,彈了彈他的中指,最後懶懶的開口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跟擴張西西里的勢力有關?」
宮昊月心中打了一個突,雙拳不知不覺的握得更緊。
「你是西西里的新教父。」她壓抑著心中的排斥感覺,實事求是的說。
「沒錯。」伊拉法意外的沒有反駁她的話,狀似贊同的點了點頭,然而他微微揚起的嘴角,卻令宮昊月心中的警鈴大響,「所以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他悠哉的說。
宮昊月雖然搞不清楚心中那種突然升起的複雜情緒是什麼,但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要眼前這個唯我獨尊的男人介入她的生命。
「那你想做什麼,與我何干?」宮昊月眼中的防備不自覺的築起。
「我覺得你不要戴隱形眼鏡比較好。」伊拉法答非所問的對她說。
「你在說什麼?」宮昊月下意識的將自己挪離他。他居然知道她戴角膜換色片?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
「還有,我送你的戒指呢?」伊拉法突然站了起來,彈了彈他的中指,望著宮昊月的手指輕柔的問。
宮昊月相信,若伊拉法不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應該會舒坦一點。她腦中閃過短暫後悔沒戴戒指的心思,但她迅速的將這個想法摒棄。她不是一個會屈服在勢力下的人。
「我不想戴,也不準備戴。」她冷冷的說。
「是嗎?」緩緩的從會議廳那一頭走過來的伊拉法,優雅的將他一直披於燕尾服外的風衣取下,隨手放置在長形的會議桌上。「無妨,有的是方法讓人知道你屬於我。」
「我不屬於任何人!」宮昊月咬著牙,憤恨的瞪著他。
「你之前的確不屬於任何人,但在昨天晚上之後,你已經屬於我。」
伊拉法朝坐在主位上的宮昊月走去。
「琥珀色的眼睛很美,你知道嗎?老實說,我先注意到的,應該就是你的眼睛……」他話鋒一轉,又轉回她的眼睛上面。
宮昊月聽他這麼一說,腦袋馬上呈現一片空白。
她已經好久好久不曾以真正的眼睛顏色示人,而伊拉法居然知道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在宮昊月閃神的同時,伊拉法已經悄悄的站到了她的身旁。他用左手的食指將宮昊月的頭抬起,又用右手將她的左手握起。
「當然,」他一邊說,一邊輕吻著宮昊月包紮過的左手無名指,「你的誠實、無畏也深深的吸引我,讓我知道這一生足以匹配我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他一說完,便俯身吻住了宮昊月,將她納進他的懷抱。
宮昊月知道自己應該要抵抗,但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抗拒伊拉法在她嘴唇上所做的事。
他的吻跟他的外表一點都不符合。那一種充滿珍惜及溫柔的感覺,跟他身上自然而然所散發出的狂狷氣息完全不符。為什麼?還是,他對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這個認知讓她心中的抗拒自作主張的跑了出來。她反射性的將他推開,掙脫了他的掌握,站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微微喘息著。
她發覺自己只能無奈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什麼都不能做,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伊拉法望著臉色迅速轉變的宮昊月,沒有再做進一步的動作,只是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的,我的月亮。」他彈了彈他的中指,像一個君王般的往宮昊月剛剛坐的椅子坐下去,「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的,我不會在心思在一個不重要的人身上。」
宮昊月只能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的抗拒居然有了一股新勢力加入——是悸動嗎?
伊拉法又望了她一下,然後輕輕的笑了出來。「還有,我送你的戒指,從今天起,你一定要戴在手上,嗯?」
宮昊月沒有說話,只是用好像在評估一個東西的表情望著他。
伊拉法眼中閃過一絲不可見的不悅,然後在瞬間出手,將宮昊月擒住,帶著她,又轉回會議廳的主位上。
宮昊月只感覺到眼前一陣模糊,然後就發現她居然穩穩的坐在伊拉法腿上。她心中一驚,馬上掙扎了起來。
然而她也沒掙扎多久,因為一股溫暖的男性氣息,突然在她耳邊吹了起來。
「我的月亮,若你不想在婚前就失身,勸你最好不要再亂動,不然後果我可不負責。」
宮昊月無意間卸下了她一直戴著的冷漠面具,憤怒的瞪著一直在她耳邊呼氣挑逗她的伊拉法。
「你……」宮昊月真想把眼前的男子給殺了。
伊拉法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欣賞似的笑著,「這樣子好多了。我的月亮應該是火辣辣,而不是冷冰冰的。」一說完,他又俯身,望進宮昊月的眼中,然後狀似惋惜的搖搖頭。
「真的不配。」他喃喃自語的說。
宮昊月根本還沒有搞清楚他在說什麼時,伊拉法已經輕輕的將她的眼睛撥開,把變色隱形眼鏡給拔了下來。
藏在後面的,居然是一雙耀眼的黃金色眼瞳。
伊拉法完全不顧宮昊月一副快揍人的樣子,像欣賞一個作品一樣的望著沒有遮掩的琥珀色眼眸,嘴角淡淡的漾出一抹笑容。
「這樣子才對。」他迅速抓住了宮昊月朝他攻擊而來的雙手,「這才是我在舞會上看到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