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呂星
「老爺,饒命啊!」一群弟子如喪家之犬到處逃竄。
「爹,別玩了,小心弄傷大伙!」紋蟬擔心地叫喊著。
「爹!」李樂想制止他,只可惜李老仙力大無窮,除非他自己願意,要不然是沒人可以制止。
楊枝柳見狀,大喝一聲,「李老,你給老娘住手!」
霎時李老仙果然止住動作,稍後從獅頭探出頭來。
楊枝柳洋洋得意地為自己的魅力喝采時,李老仙卻開口,「妳好大的膽子,居然叫我住手!妳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
什麼?!李老仙居然敢這麼大聲吼她。「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信不信我以後都不理你?哼!」楊枝柳脾氣一來卻也忘了她正在與一位瘋子說話。
「怎麼?我有說過要理妳嗎?死三八!」
「你!你!你這個死老頭,沒心沒肝沒腦筋的笨老頭。」這回楊枝柳可真火了,啪的一聲一個火辣辣的耳刮子正中李老仙的右臉頰。
「啪啪!」他以牙還牙,還加上利息。
「哇——」她索性嚎啕大哭。「他打我!他居然捨得打我!哇——」楊枝柳的淚水如大雨般傾下,她為他的病操心奔走,而他竟還打她!
只見李老仙摸著後腦勺,疑惑且不屑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哭,有沒有搞錯啊?」
「李老伯,這次你玩得太過火了!」薛譚從袖內抽出一根銀針。
李老仙瞪眼一看,「我的媽呀!又是你!」一個飛身跳上高牆,並做一個鬼臉。「來啊,扎我啊!」
咻!銀針飛去,但李老仙突然來一個鷂子翻身躲開。
薛譚楞了一下,怎麼可能?從來沒有人可以躲得過他薛家的碧血銀針,這……於是他再拿起一根銀針射出去。
李老仙眼尖,銀針尚未飛至,他人早已跳下高牆再次閃過攻擊。
咻咻咻!薛譚一次連發三支,只見李老仙連閃過三次。
一旁觀戰的李樂困惑。爹這是什麼步伐?怎麼身子可以移動得如此輕鬆快速?而薛兄弟又是誰?怎麼會使用薛大將軍的碧血銀針?他聚精會神瞧得目不轉晴。
「楊阿姨,妳沒事吧?」另一邊紋蟬正扶著要脾氣的楊枝柳。
「嗚——妳爹他打我,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嗚……」楊枝柳用手絹摀著眼角。
「好玩,再來啊!」李老仙拍著手掌愈玩愈起勁。
然而薛譚卻止住手,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咦!小子,怎麼不玩啦?老夫才剛熱身完畢呢!快快快,別掃興!」李老仙似隻猴子般到處亂蹦。
突然薛譚朗聲大笑。
「小子,你笑什麼?」李老仙停下身子,直搔著腮幫子。
「我是笑——」薛譚一個箭步人似閃電點了李老仙的穴。「你中計了。」
好快的身型步伐!李樂揉著雙眼,卻根本弄不清楚薛譚到底是怎麼移身過去,原來薛兄弟不僅會武功,而且功夫還相當了得。
「喂!小子,你放了我,別動不動就點人家的穴道,有種就跟我單打獨鬥!」李老仙再度變成石像。
「單打獨鬥?」薛譚自負地挑高一邊眉毛。
楊枝柳奔過來大叫,「看你怎麼還手。」說完狠狠地朝他肚子揮了一拳。「敢打我,活得不耐煩啦?信下信我賞你兩百六十五拳!」
「楊阿姨!」紋蟬攔住她再度揚起的手。「妳別和爹爹計較,他病了什麼都不懂。」
楊枝柳怒瞪著李老仙,這會終於想起他有病在身。哼,這死老頭,等病好了非要海扁他一頓不可!
紋蟬忙扶著李老仙回房休息。
楊枝柳隨他們進房,「蟬兒,我幫妳。」
薛譚則緊跟在後。
「薛兄弟,請留步。」李樂叫住他,只見他一臉困惑,似有滿腹的疑問想問。
薛譚知道他想問什麼,匆匆說了一句,「有事今晚三更在此會面。現在我得趕去幫令尊運功療傷。」
「今晚三更?」
「沒錯。」薛譚說完踱進房裡。
「薛兄弟?薛兄弟?」李樂滿臉狐疑。他開始對薛譚的身份起疑,他是誰?絕不是一個大夫這樣簡單,他究竟來這平凡的村落做什麼?李樂擔心了起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更夫正巡過百戲門。
李樂在院子裡左右徘徊。
「奇怪,都已經三更天了,怎麼還看不到薛兄弟的人影?」他對於爹所使的武功和薛譚的身手,一直到現在都還耿耿於懷,照理說,爹的武功他盡數學會,沒理由看不出爹所使的招數;而薛譚身為大夫,又為何會使出薛子龍大將軍的碧血銀針呢?莫非薛譚與薛將軍有什麼關係?他仰望夜空只覺腦袋裡一片混亂。
「你來啦!」薛譚出現在院子裡的石椅上。
「呃!」李樂驚駭地回頭。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聽到任何聲音?
「還在那裡發什麼楞?」薛譚搖搖手裡的酒瓶,大刺刺地喝了一口酒。「皓月當空,良辰美景,來共飲美酒吧!」
「呃,是。」李樂一屁股坐在他對面,對於這個神秘人物他有崇拜也有嫉妒,崇拜是因為他的武功;嫉妒則是因胡艷對他的青睞。
「啊!真是好酒,李兄,你也嘗嘗,」他將酒遞給李樂。
李樂接過酒,一股濃郁的異香隨即竄鼻沁入他的五臟六腑,身心陡地通暢,這等美味令他刻不容緩的連灌三大口,「哇!真是大快人心,果然是好酒!」言畢,他又灌了一大口。
「喂喂喂!你得留一口給小弟啊!」
「我從沒暍過這麼香醇的酒,薛兄弟,不知這是什麼酒?」
「這是我自個兒調配的藥酒。」
「藥酒?」雖說是藥酒,卻一點藥味也沒有,他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藥酒。
「這酒喝多了不但不傷身,還可舒筋活骨,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
「簡直是天上極品,沒想到薛兄弟除了醫街超群之外,還調得一手好酒,」李樂話鋒一轉。「最重要的是,武功還相當了得。」
「哈哈哈!」薛譚大笑。「李兄見笑了,在下的武功根本不值得一提,倒是貴門的幻影搓步才是這世上數一數二的武功絕學啊!」
「幻影搓步?薛兄弟,你說笑了,本門武學並無幻影搓步這套武功。」
「你瞞不了我的,令尊稍早所使的武功就是幻影搓步裡的鬼魅飄移,難道你敢否認。」薛譚喝下最後一口酒。
「薛兄弟,實不相瞞,家父今日所使的武功,在下是連看都沒看過,更不知那套武功就是幻影搓步。」
「喔?這麼說來,你是不會這套武功嘍?」
「是的。」
唉!本來以為李樂會這套武功,那就不愁會輸給胡旋府,沒想到……唉。
「不過,令尊今日怎麼突然會使出……」他皺起眉頭,「莫非……」
「薛兄弟,你想到了什麼?」
薛譚起身,「在下曾聽聞欲練幻影搓步必先蒙頭蓋腦,意思就是說欲練這種武功必先傷腦,腦一傷,身即偏;身一偏,步即挪,腦不控身,身不控步,於是步隨意走,如影似幻,縹緲虛無,就連自已都不知自己會打出什麼樣的武功招式,那麼就更別提敵人會克制他的武功招式,現在我終於懂了。」
「薛兄弟的意思是說家父之所以傷腦,就是因為練此武功?」李樂訝異地道。
「正是。」
「但是我從沒聽爹提起過,敝舍有幻影搓步的武功秘笈。」李樂還是不解。
「這事唯有問令尊本人方可知曉,或許他是怕李兄傷了腦子,以至於絕口不提也說不定。」他推測。這李老仙為了贏得龍珠可真是急瘋了,竟冒險練這種武功。
「此事甚有可能,不過一切真相還得等爹痊癒以後方可知曉。」李樂眼睛一轉,大刺刺地道:「對了,薛兄弟,今日見你使出碧血銀針……不知你與薛子龍大將軍有什麼關係?」
「實不相瞞,薛將軍正是家父。」
「什麼?!你是……」李樂一聽,趕緊抱拳。「庶民不知,還請薛公子多多包涵!」
「李兄不必多禮。」
李樂不苟言笑站立一旁。
薛譚斜睨著他。「李兄為何不坐?」
「小人不敢!」他拘謹抱起雙拳。開玩笑,他可是大將軍的兒子呢!
「要是李兄不嫌棄,還望能與在下以友相待。」
「呃……」李樂猶豫。
他將李樂拉至石椅上。「夠朋友的,就與我擊掌為友。」
「既然賢弟盛意拳拳,那麼愚兄就恭敬不如從命。」
「哈哈哈——」兩人笑得開懷。
薛譚漸漸收起笑容,「有一事還望李兄幫忙。」
「譚弟但說無妨。」
「希望李兄能幫我守住真實的身份。」
「為何?」李樂不解。
「實不相瞞,我是偷跑出來的,所以……」
「偷跑出來?哈哈哈,想必你一定是受不了那些煩人的禮教?」李樂猜測。
「正是。」
「你放心,我絕不洩漏你的身份。」
「多謝李兄!」他抱著雙拳。「對了,李兄,不知你對於搶龍珠一事,有多少把握?」
李樂歎了口氣,「說真的,愚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