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駱青
突然，焦天俊「咚」地一聲朝冷傲跪了下去。「冷叔叔，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娘，她不是故意要打凝凝的。」
冷傲不禁怔住了，沒想到焦天俊竟然會這樣做。「這我當然知道，今天的事情純粹是個誤會，說開了就好。你快點起來吧!小俊。」他一邊說一邊扶焦天俊起身。
焦承信目光嚴峻地朝林鳳嬌厲聲喝斥道：「鳳嬌，這次你做得太過分了，還不快來向冷老弟賠罪。」
冷傲心想，今天會發生這種事，都是出於門第觀念，雖然他也很氣二姨太那種狗眼看人低的態度，不過，還是得顧忌焦老爺的情面，只是委屈了凝凝。
「二夫人也是因為擔心小俊才會出口嚴厲了點，我看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怎麼可以就這樣算了?這對小孩子的心靈會造成多大的陰影啊!弄不好可是會毀了孩子的一生!何況凝凝還這麼小，鳳嬌更應該向凝凝道歉才是!」焦承信怒氣沖沖的道，執意要林鳳嬌賠罪認錯。
林鳳嬌見焦承信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嚇得立刻賠不是，「對不起!冷傲，是我太衝動了。」
「還有凝凝呢?」焦承信沉聲提醒著。
二姨太雖然畏懼焦老爺，但要她這個長輩向一個晚輩賠不是，她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更何況今天發生的事還不都是這個賤丫頭害的!
於是林鳳嬌忿忿不平的怒視著冷香凝。
冷傲看著林鳳嬌倨傲的神色，心知再不勸阻，不知又會鬧出什麼樣的禍端，只好趕緊打圓場，爽朗的對著焦承信說：「好了、好了，焦大哥，這件事就此打住吧!我們誰也別再提起，就算是給小弟一個薄面。」
「這……」焦承信不禁猶豫起來。
「別這個那個的，我看這樣吧!咱們兄弟一起到前廳去吃吃喝喝，來個不醉不歸。」
焦承信望了臉上滿是憤然的林鳳嬌一眼，躊躇了一下，便對冷傲打躬作揖，「冷老弟，感謝你不計較內人之過，大哥在此代替內人向你道歉。」
冷傲慌忙地扶起他，「別這麼說，我和凝凝一直受到你們的照顧，照理說應該是我們父女倆要感謝你們焦家才對。」
接著，冷傲又別見焦天俊正對著冷香凝行禮道歉，那副真摯的模樣，直讓他覺得好笑。「焦大哥，我還真是羨慕你有小俊這麼一個聰穎懂事的乖孩子，只要好好栽培他，將來長大，錦繡前程指日可待啊!」
「就只怕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是你太誇讚小俊了!」焦承信謙虛的笑道。
「虎父焉有犬子!」
「哈哈哈—-冷老弟謬讚了。」焦承信豪邁的說。「你們家的凝凝才是明眸皓齒、眉清目秀的美娃兒，我看你要小心點，將來凝凝長大了，恐怕會有一大堆的人搶著要當你的女婿呢！」
「不會有人搶我的凝凝!凝凝是我的!」焦天俊立即一個跨步立在眾人面前，大聲的抗議道。
冷傲和焦承信不約而同的望向他，兩人都怔住了。
「小俊!」林鳳嬌也在此時驚呼一聲，伸手要將焦天俊抓過來。
「娘，你別這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娶凝凝!」焦天俊閃了開來，一副勇者無懼的氣勢。接著，他轉向焦承信和冷傲道：「爹、冷叔叔，請你們答應，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娶凝凝，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凝凝，絕對不會虧待凝凝，更不會納什麼小妾來讓凝凝傷心，我這輩子只愛凝凝一個人！」
他同時也投給冷香凝一個堅定的眼神，向她宣示自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
但是，冷香凝卻別過頭去，她不敢看他，因為剛剛林鳳嬌的那番話，讓她徹底知道一件事——
她配不上他!
冷傲看著焦天俊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情，不禁驚訝極了。他萬萬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小俊，居然說得出連他這個大人都未必說得出口的話來。
焦承信則是笑開了臉，「好、很好，我的兒子真是勇敢!」
「爹!」焦天俊也跟著欣喜的笑咧了嘴。看爹的反應，他應該可以和凝凝在一起了。
焦承信開心地搭著冷傲的肩膀道：「對了，冷老弟，剛剛不是說要去喝一杯嗎?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喝個不醉不歸吧!」
「好，不醉不歸！」冷傲爽快的附和著。
＊＊＊
「凝凝，我看小俊對你挺認真的，你覺得呢?」在景觀別緻的庭院裡，冷傲摟著女兒詢問她的意見。
「我、我不知道……」冷香凝囁嚅著，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
突然，她的腦海中浮現焦天俊的身影，耳朵也響起他說話的聲音——
凝凝，我好喜歡你。
凝凝，你好香，好好聞喔!
娘，不要罵凝凝!
我長大後要娶凝凝，不讓別人欺負凝凝。
凝凝，我們就這麼約定了喲!你可不許耍賴喔!
凝凝，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爹，我好害怕喔!小俊的臉還有聲音一直在我的身旁轉來轉去的。」冷香凝將身子蜷縮在冷傲的懷裡。
「傻孩子，那就表示你喜歡小俊、在意小俊才會這樣子。」冷做好笑的抱緊她。唉!小女孩終於長大了。
「爹，那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會被討厭?」冷香凝一臉困惑的表情。
聞言，冷傲不禁感傷起來。都怪他這個做爹的不爭氣，才會害得女兒這麼小就得遭受別人的閒言閒語。
「凝凝，為了不讓你被別人恥笑，爹決定帶你離開焦家，雖然，你會想念小俊，小俊也會思念你，但是在這個社會裡，講求的是門當戶對啊!」冷傲語帶哽咽的望著女兒。
「我懂了!凝凝聽爹爹的話。」冷香凝點點頭。
看著她乖巧的反應，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傲從其中讀出太多割捨不下的情緒。
但是不捨得又如何?無奈又如何?他們還是得離開。
於是，冷傲順了順冷香凝那頭如瀑布般的長髮，振作起精神來。「那爹爹這就回房給焦老爺寫信，咱們收拾一下包袱後今晚便離開。」
「爹，你是不是怕焦老爺會留住我們，小俊知道我們要走會難過，才選在晚上一聲不響的離開?」冷香凝拉住父親的衣角，骨碌碌的大眼轉了轉。
冷傲蹲了下來，不捨地將冷香凝摟在懷裡。「凝凝，你真是一個貼心的好女兒，你不但聰明而且乖巧，爹爹很高興有你陪伴在身邊，你是你娘親留給爹爹最好的禮物!」
窩在父親強而有力臂膀裡的冷香凝聽到這番無奈又充滿疼惜的話時，眼淚便無聲地滑了下來。
「凝凝，去看一下小俊吧!然後我們就離開焦家，好不好?」冷傲從懷中掏出一條手絹，擦去女兒眼角的淚水後，便示意她去看焦天俊。
冷香凝含著淚輕輕的點頭，然後朝焦天俊的房間走去。
來到窗前，冷香凝緩緩的推開窗戶，一個提氣便縱身躍入房內，躡手躡腳的來到焦天俊的床前。
他睡得很沉、很香，她坐在床旁瞧著瞧著，晶亮的杏眼又濛上一層水霧。
她才剛發現自己喜歡上他，卻又必須馬上離開。她好難過喔!她真的好捨不得離開他，只覺得整顆心疼痛不已。
「小俊，你要好好保重，我會等你長大，你也要等我回來喔!這條手絹是我娘在世時，繡給我爹的訂情物，現在我把它留給你，就當是我陪著你一樣。」
冷香凝緩緩的將手絹放在焦天俊的手上，又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吻，這才依依不捨的走向窗邊。
「凝凝，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冷香凝不禁嚇了一大跳，趕緊停下腳步，過了好半晌都沒有發現動靜後，她才回過頭定睛一看。
只聽見焦天俊抱著枕頭不停地囈語，「小俊好喜歡你，留下來當我的娘子好不好?」
「呼!原來是做夢啊！」冷香凝吐了一大口氣，不敢遲疑的立刻推開窗子。
「凝凝，我最喜歡你了！」
雖然身子已經落在外面，但冷香凝一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她淡淡的回應著，「我會回來的，我會遵守承諾的，小俊，你一定要等我！」
「凝凝，你好香，好好聞喔!」
唉!愈是聽他不斷的夢囈，冷香凝愈是難過。
還能聽幾次呢?還能聽幾次小俊的聲音呢?
她甩甩小腦袋瓜，試著甩掉他的影子，試著甩掉離愁。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絕然地離開。
「凝凝，真的喔!不能騙人！」
「凝凝，你再親我一下。」
「凝凝，你不可以走!不可以！」焦天俊突然從夢中驚醒，額上冒著冷汗，他隨即用手揮了下。
「咦?怎麼會有這條手絹?」
焦天俊看見手絹上繡了一個很秀氣的「凝」字，一個不祥的預感猛地自心中升起。
難道凝凝……
他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不顧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沒命似的直往冷香凝的閨房衝去。
「凝凝，不准，我不准你走!」焦天俊的嗓音充滿恐懼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