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駱青
第二章
「凝凝，你是想謀殺小俊是不是?居然把我的寶貝兒子帶到深山裡去，還害得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甚至差點中毒死掉!你說，你到底存著什麼居心?」林風嬌慍怒的道。
「我沒有……」冷香凝不斷搖頭，心裡感到十分委屈。
「你死了沒關係，反正你只是個丫頭，再買就有了，可是小俊不一樣，他可是咱們焦家的寶啊，以後不許你和小俊說話，不許你……」林鳳嬌像潑婦罵街地開罵起來。
焦夫人斐冷翠因為體質的關係無法懷有子嗣，但是為了焦家香火的傳承，儘管與焦老爺焦承信兩人鶼鰈情深，但她仍執意要為他討房小妾。
焦承信在妻命難違之下，逼不得已的納了林鳳嬌為妾，在林鳳嬌生下焦天俊之後，便逐漸冷落她。
得不到丈夫的愛，林風嬌只好將所有的心力投注在兒子身上，視他為命根子，極盡寵愛之能事，不輕易讓人接觸。
「凝凝，我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林鳳嬌怒斥道。
冷香凝趕緊應聲，「知道了。」
「是嗎?背來給我聽聽。」林鳳嬌端起人參茶徐徐地喝了一口。
聞言，冷香凝不甘了苦著一張臉。唉!這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悲哀啊!
「還發什麼愣！」林鳳嬌瞪了她一眼。
「啊!是!」冷香凝收斂心神，開始復誦她所下的禁令。「以後不可以和小少爺說話、不可以帶小少爺出門、不可以和小少爺玩耍嬉戲，必須走在小少爺身後五大步、必須認清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工作、必須以保護小少爺的安全為第一優先、必須……」
「不准！」焦天俊大聲的喊道。
他一上完課，立刻興沖沖的要來找凝凝，卻聽見老管家福伯和下人們在議論紛紛，他細問之下，才知道她又被叫去訓話了。
他趕緊跑到娘親的房間，才剛到門口，便聽見凝凝說什麼「不可以和他說話、不可以帶他出去、不可以和他玩……」
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麼娘老愛將一切都推到凝凝身上?
「娘，你不要罵凝凝，事情都過去了，更何況是我自己硬要跟在她身後賴著她，不關她的事。」焦天俊很心疼冷香凝又為了他而受到委屈。
林鳳嬌一見到寶貝兒子，立刻雙手一伸，將他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並親暱地在他的額頭吻了一下。「小俊，今天紀師傅教的內容有沒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沒有，紀師傅教得很好，不但容易理解，而且還很受用，只可惜……」焦天俊欲言又止地望向冷香凝。
「只可惜什麼?」林鳳嬌以詢問的眼神看著焦天俊，她心想，要是紀師傅教得不好，她會毫不考慮的將他換掉，另外聘請更高明的師傅。
開玩笑!這可不能隨便打馬虎眼的，為了能在焦家掙得更有利的地位，也為了小俊將來的仕途著想，花再多錢都值得!
「娘，你別又亂想了，紀師傅真的教得很好，我只是不懂，娘為什麼總是不肯讓凝凝跟我一塊兒唸書?如果凝凝有聽紀師傅上課，她一定會喜歡紀師傅那種詼諧逗趣的教學方式，肯定不會再那麼排斥唸書了。」焦天俊撒嬌的膩在林鳳嬌的懷裡，企圖說服她讓冷香凝和他一起唸書、習字。
怎知這招不但沒有收到效果，反倒變成日後令他無時無刻後悔莫及的心痛!
又是冷香凝!林鳳嬌赫然發現他的心肝寶貝這一年來，總是左一句凝凝、右一聲凝凝的，似乎他做什麼事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她這個娘，而是那個沒教養的野丫頭!
她斜睨了冷香凝一眼，皺著眉低語道：「小俊，你要知道，凝凝只是個下人，並不適合和身份高貴的你在一起，她以後會嫁到別人家去。」
焦天俊一聽，立刻臉色大變地推開林鳳嬌大吼道：「凝凝才不是下人呢!凝凝也不會嫁到別人家去，等我長大以後，我就要娶凝凝當我的娘子。」
冷不防地被他一推，林鳳嬌便撞到小茶几，茶几上的人參茶也跟著「砰」地一聲碎落在地上。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林鳳嬌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我說，凝凝是我的，將來我會娶凝凝當我的娘子。」焦天俊毫不隱瞞自己對冷香凝的喜愛。
林鳳嬌看著兒子那副天真的表情，她甩甩頭，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他才十歲，根本弄不懂什麼是男女情愛。
嗯!鐵定是和凝凝在一起玩慣了，才會讓他有這樣的念頭。
隨即林鳳嬌又恢復輕鬆自若的神色，對著兒子道：「你還那麼小，身邊又只有凝凝的年齡跟你最相近，才會把一時的喜歡當成一輩子的愛戀。」
「才不是呢！」焦天俊斷然的反駁道。「我請教過紀師傅，為什麼當我看到凝凝難過時，我就會跟著傷心?為什麼當我看到凝凝受傷時，我的心就會痛?為什麼當我見不到凝凝時，我的心就會很不安，深怕她會平空消失!紀師傅笑笑的對我說，這就是我喜愛凝凝的表現!」他滿臉沉醉幸滿的模樣。
「他還說，難得我在這種年紀就發現至愛，他要我珍惜凝凝，更要認真的為她打算，所以我決定了，我以後……」
「夠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鳳嬌給硬生生打斷。「原來紀師傅教的是這個課程，難怪你會說什麼上課的內容既容易理解又受用。從明天開始，我就把紀師傅給辭掉，看看還有誰敢給你亂洗腦!」她忿忿不平的罵道。
她花那麼多錢聘請一位名師來教導小俊，無非是希望小俊將來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可瞧瞧這位師傅教了小俊什麼?她可不能讓他誤了小俊一生。
「娘，不可以!紀師傅並沒有惡意，他只是替我解開迷津，如果你把他給辭退了，這樣我會很對不起紀師傅的。」焦天俊焦急地搖搖頭。他說什麼也不能讓娘把紀師傅給辭了。
「你……」林鳳嬌止住原本要說的話，轉而將他緊緊抱住。她的心肝寶貝是怎麼了?為何她這個做娘的愈來愈不瞭解他了?
焦天俊用力的推開她的懷抱，氣嘟嘟的抱怨，「娘，我已經十歲了，請你以後不要再抱我或是親我，要是別人看到會笑我的。」
「小俊，我是你娘耶!你竟然叫我不要親你、不要抱你?」林鳳嬌不禁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
她的心肝寶貝小俊竟然會推開她，還叫她不要抱他、不要親他，因為別人看到會笑他!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那個該死的賤丫頭害的!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二夫人耶!而凝凝這丫頭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寄人籬下、食人俸祿的下人罷了。
心念至此，林風嬌立刻回過頭，對著冷香凝怒目而視。「說!你用了什麼狐媚功夫迷惑小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只不過是焦家的一個下人，你配得起小俊嗎?」
她咬牙切齒的又道：「你這個賤丫頭，我本來是想你會武功，可以在小俊的身邊保護他，沒料到你居然滿肚子詭計，一心想誘惑小俊!哼!我告訴你，你少癡心妄想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打小俊的主意!」
林鳳嬌愈說愈激動，張牙舞爪的伸出那雙塗滿蓋丹的手直往冷香凝身上擰去，接著又拿起茶壺、茶杯，瘋狂的砸向冷香凝。
由於不敢還手，冷香凝痛得只能閃躲到角落簌簌發抖著。
「娘，你在做什麼?不准你打我的凝凝!」焦天俊趕緊奔到冷香凝身前，張開雙臂保護她。
「小俊，難道你真的要娶一個下人，然後被所有親朋好友嘲笑嗎?你知不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將來打算，才會這麼委曲求全，忍氣吞聲?」林鳳嬌心痛的指責道。
「沒有人敢瞧不起凝凝，也沒有人敢嘲笑她，因為我會保護她，不讓別人欺負她!娘，你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孩兒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光耀門楣，讓別人只會尊敬娘跟凝凝，不敢多說一句廢話。」焦天做努力安撫著她。
他知道娘因為自己是個小妾，又長期受到爹的冷落，才會一直想要替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來當他的媳婦。
「說得好，不愧是我焦某人的好兒子!」焦承信讚賞的拍手道。
他老遠就聽到這裡的嘈雜聲，便好奇地偕同冷傲過來看看，正好聽見兒子的這番話。
冷傲也瞧見了瑟縮在角落的冷香凝，輕輕地喚了一聲，「凝凝!」
冷香凝一看到冷傲，立刻飛璞向前，緊緊的抱住他，眼淚也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爹!我沒有誘拐小俊!我沒有!」
「爹知道。乖!心肝寶貝，別怕，爹在這裡，沒有人會欺負你的。」冷傲心疼地安慰著她。
焦天俊看冷香凝哭得那麼傷心，他的心也跟著一陣陣抽痛。要不是他，娘也不會這樣欺負她、仇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