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路沂蓁
因為東方任的傲骨絕不會容許自己說謊騙人。
「……」冷沒君低頭不語。
聶輕開心地跳到他面前,一副「被我給逮著了」的快意模樣:「哈!老實承認吧,你心裡也懷疑白織的不貞,只是不敢說出口罷了。」
「我沒有!」
「還在騙自己?」聶輕只想逼冷沒君想通,所以說出口的話句句深中要害:「因為,你怕破壞她在你心中的印象,更怕一旦承認,你這些年來想為她報仇而在無央堡的蟄付便成了笑話一則,對不對?」
「不是的,不是這這樣的!」
這一刻,山洞中只迴盪著冷沒君的瘋狂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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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在最短時間內趕赴約會的東方任被山洞的死寂給駭住了。
怎麼了?他的小金絲雀脆弱得無法唱歌了?
不會的!沒君要的人是他,絕不會對輕輕下手的。
東方任硬是按下心中翻湧的思緒,一步一步地走向山洞,他的心中不禁感激起父親從小對他所做的非人訓練,那讓他在面對失去聶輕的威脅時仍能力持表面的平靜。
等走進山洞後,東方任只能張大眼瞪著所看到的一切。
眨了眨眼,確定自己不是因為太擔心而產生幻覺後,他緊繃的肌肉這才漸漸放鬆。
要不是氣氛詭異他一定會大笑出聲。
聶輕的手腳被反綁,小嘴上也不意外地塞了塊棉布,可是她看起來該死的健康。
「她很好!」冷沒君道,髮髻散亂,長滿鬍渣的他看起來更像被綁架凌虐的那個人。「我只是不想聽她唱歌、說話罷了。」
東方任瞭解地點點頭。
聶輕無邪的歌聲有時是種折磨,尤其在你和她對立的;不過,他的小娘子並不知道自己擁有自己擁有多大的力量。
東方任上前想替聶輕鬆綁,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地無法完事,索性執起手中的冰劍一揮,麻繩便俐落地斷成婁截。
匆匆取出聶輕口中的棉布後,還來不及察看她是否安好,便伸手將她拉向自己身後,以身軀護住她。
冷沒君只是垂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切,直到東方任將削鐵如泥的冰隱劍對向他。
「來吧,給我一刀。」冷沒君指指自己的心口,兩眼無神的他早已喪失所有的鬥志。
東方任卻咧嘴笑了:「你以為能命令我?我可是無央堡的堡主,黑龍轉世的狂人。」手中的劍仍未入鞘。
「等一等,沒君不是故意的。」聶輕衝向兩人之間,張開雙臂擋在東方任之前。「沒君是個好人,只是被壞女人騙了,身不由已啊。」
「輕輕,回來站好。」東方任沉聲命令。
「不要,你若不答應放過沒君,我絕不會回到你身邊。」
「你又來了。」東方任呻吟,她這老愛強出頭的毛病到何時才會痊癒?
別人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他的小娘子卻是拔刀相助後便從此路見不平,總是愈幫愈忙,偏又樂此不疲。
「輕輕,你還是回堡主身邊吧。」冷沒君開口了。「我數次幫你卻從未安過好心,國為我想贏得你的信任後再伺機綁架你,我更想讓東方任嘗嘗被心愛的女人背叛的滋味,想借由你的手為我復仇罷了。」
「真的嗎?」東方任開口了,順便將聶輕給拉回來。
「那是當然,因為你搶走了我心愛的女人。」
「這五年裡你有太多的機會,卻為何遲遲不肯動手?還有在長白山時,若不是你發現白額虎的蹤影出聲示警,我早已成為虎爪下的亡魂,你為什麼要救我?」
「那是因為——」
「因為,你還把我當堡主,對不對?」東方任自信滿滿的。
「我來無央堡為的便是白織,沒想到她卻成了你的女人,我本想帶她遠走高飛,可是她不願意離開無央堡。」
「想必,她是以不想拖累你做為借口,力勸你打消私奔的主意吧?」
「沒錯。」冷沒君好奇地問:「你為什麼知道?」
「猜的。」
對於白織,東方任是沒什麼感情的,只覺得這女人太過工於心計,想利用他的寵愛在堡中佔有一席之地,偏偏他最厭惡這樣的女子,在對她的新鮮感淡了後,再也不屑去找她,這一來白織所能得到的賞賜便少了許多。
不甘於貧窮也是白織會去勾搭那名玉石商人的原因。
但,東方任決定將這些事實全埋在心裡,誰也不說。
如今的沒君早已脆弱得無法接受「事實」,若讓他知道心愛的女人卻如蛇蠍般狠毒,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蠢事來。
「如果你能善待白織,也許我的心裡會好過一點,知道嗎?當她向我哭訴著你是如何虐待她時,我真想一刀殺了你!一刀殺了你啊!」冷沒君痛苦地道。
「現在呢?」
「知道了她的死因後,我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沒想到白織臨死前竟還對我撒了個大謊,讓我被她給耍得團團轉。」冷沒君的冷笑比哭還難看。
那笑,讓聶輕心驚。
「現在,我最想殺的人是我自己!」冷沒君喊完,將刀橫向自己的脖子。
「不要!」隨著聶輕的大叫,她已衝上前。
差點沒將東方任給嚇掉半條命。
幸好是冷沒君發覺聶輕不自量力地想搶下他手上的劍後,瞬間變化招式以手肘擋住她的身子,才沒傷了她。
東方任一個箭步向上,揮手打掉冷沒君手上的劍,冷冷道:「你想死?哪有這麼簡單?」
冷沒君頹然地坐倒在地,頭低垂至胸:「隨你處置吧,我已不在乎了。」
「挾持堡主夫人的罪名可不小,我會將你關在黑牢裡直到你徹底想通,或是我找到讓你贖罪的方法後,才放你出來。」
冷沒君瞭解地點點頭,並不抗議。
「喂——」
聶輕的話還沒出口,東方任便轉頭瞪了她一眼,怒吼著:「別吵!」
「可是沒君他——」
「輕輕,別替我說情。」冷沒君出言制止了兩人即將爆發的爭吵。「對現在的我來說,黑牢或是地獄,都無所謂了。」
冷沒君站起來,朝站向洞口的名霄走去,甚至伸出手要名霄將他綁起來,綁回無央堡;而名霄只是搖搖頭,拉過兩匹駿馬。
看著冷沒君騎上馬後,名霄回頭向東方任點頭示意,而後便騎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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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只剩下兩人。
聶輕是死命地瞪著自己的丈夫,一言不發。
東方任卻在心裡大歎糟糕!他曾看過她這種負氣又打算孤注一擲的表情——就是為了名霄和他在大廳吵架的那一次,這次恐怕也難善後了。
沒想聶輕只是冷哼後,扭頭,轉身就走。
此舉大大出乎東方任的意料,明白就此讓她離去的下場更為可怕,遂低聲命令:
「回來!」
「不要!」
「我再說一次,回來!」
「我偏不要!」聶輕轉頭給他一個鬼臉。「除非你將沒君給放了。」
東方任挫敗地歎了口氣:「你難道不明白我將沒君關在黑牢的用意?」
「你根本是趁機報復,哪來的用心良苦?」
「我該為你的不瞭解我而打你一頓屁股,還是你善於猜謎的腦袋突然變得不靈光了?」
這句激將好用得很!
除了讓聶輕乖乖走回來外,甚至仰起小臉對他:「我偉大、英明的相公,請明白告訴我你的理由,你拙劣的小娘子實在猜不透你動不動就將人關入黑牢的動機。」她的口氣是明顯的不服。
「我想你應該看得出來,沒君一心想死,若不拿贖罪的大帽子扣住他,他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現在他的命是我的,他不會輕易就尋死的。」
「我的相公好狠啊。」整人就整人嘛,幹嘛還編出這一大套道理!
「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東方任抿唇微微一笑,心中卻愛極她叫「我的相公」時的親暱。
「萬一沒君永遠想不通,或是自願在黑牢放逐一輩子怎麼辦?」
「我會逼他想通的。」
「你已經有法了?」聶輕的眼一亮。
「也許。」東方任笑笑。
「告訴我好嗎?」她的興致全來了。
「不行,我若告訴你,你定會跑去對沒君通風報信,事情一旦搞砸了又來怪我。」
東方任打算賣關子,這一聶輕必會好奇地想知道答案,看著她使盡渾身解數想從他身上套出秘密的嬌媚模樣,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我不會壞你事的。」她保證,聲調也柔媚了許多。
「不會壞事?那你剛剛做了什麼?想搶下沒君手中的劍?你以為你的武功有多好?還是,你以為我會冷血地看著沒君自殺而不救他?真是氣死我了,你的衝動不但差點誤事,還幾乎送上自己的小命!」
糟了,她的相公會失控到沒形象地大吼大叫就表示他準備來個秋後算帳,她得趕快溜才行,免得栽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