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路沂蓁
「怎麼了?拖拖拉拉的,一點也不像你!」
「上次我和你擊掌為誓害得你被關進黑牢,這次會不會又害了你?」
「放心,黑牢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才不怕。」
雖然有聶輕的保證,但東方徹還是覺得不妥。「咱們只要勾勾手指就行了,別再玩擊掌為誓那一套了。」
「好吧,就依你。」
第四章
突然出現的紅影擋住了兩人到活水澗的去路。
順著紅影抬眼望去,聶輕看到一個戴滿珠翠的美婦,在兩名丫鬟的簇擁下冷冷地瞪著她。
那種欲置人於死地的眼神,歹毒的似要當場將她大卸八塊,不必開口問,聶輕也知道麻煩來了。
東方徹湊向她耳旁低聲道:「她就是爹的寵妾姒光,我討厭她,她讓我想起蜘蛛。」
「真的很像。」聶輕也小小聲地同他咬耳朵。
兩人為了擁有共同的秘密而吃吃笑了出來。
不甘被漠視的姒光含恨道:「我本以為將堡主迷得神魂顛倒的是個絕色美女,今日一看,只是個奶味未脫的娃兒。」
「那又如何?」聶輕反問。「形勢比人強啊,你再美,只能是個妾;我就算醜若無鹽,仍是堡主夫人。」
「你!」只見姒光一張以水粉細細描繪過的絕色麗容,由火紅乍然轉白,情緒變化之激烈連胭脂都藏不住。
「我說的是事實啊。」聶輕一臉無辜。「你又何必生氣?」
她不開口還好,這一解釋,更嘔得姒光連「你」都說不出來了。
「輕輕,別和她囉嗦,咱們走。」不願多事的東方徹拉起她的手就走。
「等一等。」姒光雙手伸擋在兩人之前。「昨晚,是我伺候堡主的,就在他離開你的四方居之後。」
「真的?」聶輕問。
「她說謊!」東方徹大叫。「全堡的人都知道爹昨晚氣得回『上涯居』了,你這只蜘蛛精想騙輕輕還早得很。」
「你這小鬼!竟敢壞我的好事!」姒光大罵。
「哼,我雖是小鬼,也是無央堡的下一任繼承人,信不信我長大後將你給趕出去?」和聶輕在一起廝混久了後,東方徹耍嘴皮的功夫也精進不少。
不耐煩的聶輕只想早點甩開姒光,順口道:「你高興的話,我願意將伺候東方任的事讓給你,所以,別再來煩我了。」
「你說什麼?」姒光愣住了,她萬萬沒料到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取悅喜怒無常的東方任是件艱難的任務,更別提那要人命的痛,既然你自願代勞,我自然是樂得輕鬆,多謝啦。」聶輕朝她拱拱手,一臉的感謝與憐憫。
就不知道這痛死人的事有什麼好爭的?
姒光的身子因忿怒而抖個不停。
前來挑釁是為了出一口惡氣,沒想到不但沒嚇跑聶輕,碰了一鼻子灰後還自取其辱。
身後婢女們的竊笑聲讓姒光惱羞成怒,滿肚子怨氣無處可洩的她回頭左右開弓地甩了她們各兩巴掌。
「找死!」姒光恨聲大罵。
「喂,你怎麼可以隨便亂打人?」聶輕可看不下去了。
「這兩個丫頭是我的人,愛怎麼打她們隨我這個主子高興,你憑什麼多管閒事?」
「她們也是人,那由得你毫無理由的糟蹋?」
「你聽見她們哀叫了嗎?沒有,對不對?那是因為她們喜歡被我打。」
看著捂著臉、敢怒不敢言的兩人,聶輕明白和姒光講道理無用,只得撂下狠話:「以後再讓我逮到你胡亂打下人出氣,你打她們幾下,我便打你幾下,我說到做到。」聶輕揮動拳頭威嚇著。
「你敢!」
「別忘了,我可是堡主夫人。就算東方任有後宮三千佳麗,亦全歸我管,連你也不例外。」
「敢拿堡主夫人的地位來壓我?告訴你,我可不吃你這一套!」說完,姒光就要撲上去抓花讓她深惡痛絕的容顏。
「打架嗎?我奉陪。」掄起袖子的聶輕才不相信她會打輸,躍躍欲試得很。
眼見就要掀起一場狂風暴雨的惡鬥,而東方徹只能在一旁乾著急,不知如何是好。
「住手!」
就是這聲暴喝阻止了姒光的瘋狂。
循著姒光的視線轉頭,聶輕看見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
「冷沒君,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別插手。」姒光警告。
「聶輕可是堡主夫人。」冷沒君道。
「那又如何?」
「若是以前,這身份的確是起不了什麼作用,但你可別忘了,堡主的心早已不在你身上,若想留下一條命在堡中過安穩日子,勸你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冷沒君的話句句屬實,姒光也明白自己這次絕討不了便宜,不得已,只好轉身悻悻然離去。
她的兩名婢女在臨走前還感激地對著聶輕微微屈身行禮後,才追向主子。
這一場女人的爭鬥看得東方徹目瞪口呆之餘更有感而發的:「女人一多果然麻煩,以後我不要納妾了。」
「好樣兒的。」聶輕輕拍東方徹的臉頰以示獎勵。而後轉身打量跟前這名冷漠形於外的男子,笑道:「謝謝冷公子為我解圍。」
「這是沒君應該做的,夫人不必言謝。」冷沒君拱手行禮。「還有,昨晚你不該惹爺生氣的。」說完話的他,沒給聶輕任何解釋的機會便轉身走了。
一旁的東方徹贊同地直點頭。
可惜,聶輕只盯著冷沒君的背影,沒注意到他。
她的心中只納悶著無央堡裡怎麼都住了些怪人。
且不說這位來去瀟灑且無法捉摸的冷沒君,以及無緣無故跑來亂罵人的姒光,最讓聶輕想不通的是東方任,這男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已經有姒光這麼漂亮的侍妾了,猶嫌不足,竟然還來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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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水澗是無央堡內一處有瀑布的水潭。
這是東方任的父親為了保證堡內的水源永不枯竭,以免圍城時因水源不足而棄降,才會將這一處瀑布般四時不止的活水給納入堡中。
堡內的日常用水多取自於散落於四處的水井,活水澗在平常時候是清靜且無人打擾的。
自東方徹帶她來過之後,聶輕便愛上了這一天地。
潭邊,是東方徹練拳的身影。
一身湖綠青衫的聶輕正坐在斜生於潭畔的大樹上,褪去鞋襪的她將赤足伸入冰涼的湖水中。
這樹幹沿著潭面而長,恰恰好成為一個渾然天成的座位,下有潭水映照,上有濃蔭蔽日,不必下水,便能盡消暑氣。
嘴裡細嚼著零食點心的聶輕,漫不經心地盯著東方徹打拳,看不過去時才出聲指點幾句,隨心所欲得很。
「夠了,休息一下吧。」
東方徹笑著點點頭,脫下罩衣後朝聶輕揮揮的,「輕輕,瞧我。」深吸一口氣便跳入湖中。
約莫半炷香後才浮上來,他滿臉得色地看著聶輕,邀功似的問:「如何?」
「不錯,你潛水的時間愈來愈長了,要是你練了龜息大法,就可以給海龍王當女婿了。」
看著東方徹在潭水中泅泳的矯捷身影,聶輕笑了。
這孩子不但一改先前的暴戾之氣,連身子骨也變得較為健朗。
本來就是嘛,小孩兒身子不好又怕他早夭,絕對不能硬將他關在房裡,過多的呵護只會讓他變得更加蒼白瘦弱且驕縱任性,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多活動鍛煉體魄。
瞧瞧,現在的東方徹多好。
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輕輕,你為什麼歎氣?」東方徹游到她腳下。
「我的功夫你學得差不多了,我是再也擠不出一招半式了。」
才沒幾天,聶輕便明白東方徹是個練武的天才,教他的功夫不用半天就學會了,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地與她打成平手。
害得她要維持不敗戰績是愈來愈難了,有時還得耍耍卑鄙的小伎倆才行。
「如果冷沒君或名霄能專心教你功夫就好了,而不是像現在偷偷摸摸的,得由你開口請問,他們才會指點你個一招半式,唉,這樣的偷學要到哪天才能成材?」聶輕無奈得很。
不用說,東方徹的偷學也是她出的主意。
「兩位叔沒有得到爹的允諾是不可能教我武功的,他們能在瞧見我練武時出聲指點幾句,已經算是大大的破例了。」
「可是你已經十歲了,要是再不打好底子,我怕骨頭變硬了後就再也練不成上乘武功了。」
這也是東方徹所擔心的。
「依我說,最好是你爹能親自教你,他的功夫了得,不傳給你豈不是白白糟蹋了?」偏偏聶輕不敢去求他。
免得又想起那一夜的尷尬。
想到這,聶輕忍不住又在心裡怨起自己,好端端的幹嘛想起那個人?害得她的好心情時消失無蹤。
聶輕的話說中了東方徹的心事,父親一直是他的偶像,他希望將來長大後能像父親一般武功高強、受眾人崇敬,這樣的東方徹最想向父親學武,但東方任的威嚴讓他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