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路沂蓁
自他有記憶起，他身邊的女生全都不擅廚藝，媽媽煮的飯菜也一樣——一樣難吃!沒辦法，為了捧場、也為了零用錢，不得不和著胃藥吃下去。真可悲，小小年紀就為了五斗米折腰，迫於現實只好捧著胃、和著眼淚，一口一口吞下去。
從小飽受食之無味的虐待，好不容易藉著考上高中的理由，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本以為從此能脫離苦海，沒想到更大的苦難卻等著他——
忘了是哪個女生，自告奮勇地要到他住的地方煮飯給他吃，剛開始時好像真有那麼回事，有板有眼的。等孟寰哲進廚房一看，光是煎個蛋就用了半瓶沙拉油，其它的就不用說了；後來還差點把他租的房子燒了。更慘的是，廚房起火時他就站在起火點旁邊，差點變成「被火紋身的小孩」，從此，孟寰哲想到要進廚房就怕。
現在的孟寰哲的廚房恐懼症雖然好了點，但是要叫他下廚，真是比叫他死還難過。
「當然!連齊如柳那種聞到油煙味就想吐的女人，為了吃我煮的菜，還不是得乖乖幫忙，不幫忙就沒得吃，還是你打算洗碗?」
「不!我不要洗碗。」孟寰哲怕得直搖手。
劉欣宜把洗碗這善後工作搬出來，再頑強的人也會乖乖棄械投降的，百試百靈。
「那就好，我先來看看你的冰箱裡有什麼東西。」
她打開冰箱，看到裡面的東西，她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好。
「你在這個巨無霸大冰箱只放了一瓶冰水、六罐啤酒，其中有三罐還是已經開過的。」劉欣宜就蹲著在打開的冰箱前，回頭問孟寰哲。
劉欣宜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實在是太糟蹋這個冰箱了!要是她絕不會這麼浪費，拜託!繳了那麼多的電費，卻沒將冰箱的功用發揮到最大。
「沒辦法，我又不會煮東西。」
劉欣宜順手將那些已經開過的啤酒丟掉，她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怎麼會有這種人?「你該不會還要喝這些壞掉的啤酒吧?」
劉欣宜已經放棄在孟寰哲的冰箱裡找材料的念頭，還好自己的冰箱還有些素材，炒個青菜、回鍋肉、弄盤鐵板豆腐……再將剩下的飯炒一炒應該就可以了。
「如果裡面沒有未開過的啤酒，我會喝。」孟寰哲倒是很老實。
「天啊!你以為你的胃是用什麼做的?這麼吃，你能活到這麼大還真是奇跡。」順手拿一把青江菜給孟寰哲：「把菜洗一洗。」
孟寰哲乖乖照作，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齊如柳肯心甘情願讓劉欣宜呼來喝去了，他才吃過一次劉欣宜煮的菜就念念不忘，想吃就只好乖乖聽話；為了肚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劉欣宜光是看孟寰哲洗菜的樣子就快要昏倒了，他是直接將菜拿到水龍頭下，用水一沖就算洗好了。
「菜不是這樣洗的，青江菜容易藏沙，所以必須一片一片掰開來洗。」劉欣宜邊說邊示範正確的洗法。「好了，剩下的你自己來，我去忙我的。快點，我可不想全部的菜弄好時，你的青菜還沒洗好。」
劉欣宜果然料到了，她將所有該炒的、煮的菜全料理好時，孟寰哲還像「大目」姑娘繡花似的，仔細洗著那把青江菜，臉都快貼到水槽了。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劉欣宜將最後一道炒青江菜端上桌。
孟寰哲看到滿桌的佳餚，忍不住想一嘗為快，手都已經伸去了……
還沒碰到菜就被眼明手快的劉欣宜狠狠打了一下。「好了，去拿碗筷來，可以開動了。」
「萬歲!」孟寰哲還記得幫劉欣宜準備另一副碗筷。
孟寰哲一坐下來就拚命猛吃，一張嘴從沒停過，看來上次是因為和劉欣宜、齊如柳不熟，不好意思吃得太多，這次才是他真正的吃相和食量。
「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劉欣宜雖然高興她煮的東西，有人不要命地捧場，但是這種吃法很有可能會噎死，她可不想收拾碗筷的同時還得收屍。
「對了——」孟寰哲嘴裡塞滿了東西，這句話聽在劉欣宜的耳裡倒像是「唔唔」。
「你說什麼?」劉欣宜再確認一次。
孟寰哲好不容易將嘴裡的東西嚥了下去，又喝了口湯後才說：「我說，和你打個商量，我想向你搭伙，當然材料費由我出，你只要負責煮東西就行了，只是比平常多準備一人份而已，這對你這個大廚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我幫你煮飯燒菜，那我有什麼好處?」對於和自己無益的事，劉欣宜絕不會做的。
「好處?」孟寰哲搔了搔頭說：「到底有什麼好處?」他一時忘記，劉欣宜是個絕不吃虧的女人。
「該不會叫我做白工吧?」
「好處啊?」孟寰哲邊說邊搔頭：「除了房子貸款外，我一個月還要給你六千元，我賺的錢雖然不少，但那些錢我另有用途，不能亂花……對了，你幫我煮飯，我負責把你改造成美女。」
聽到「美女」兩個字，劉欣宜直覺認為，孟寰哲是在消遣她。「別開玩笑了，我根本不可能變成美女的。」
「不!不!雖然限於外型，你沒辦法成為超級大美女，最起碼一定會比你現在的樣子好，怎麼樣，要不要試試?免費的設計師當你的服裝顧問，這種便宜哪裡找?」看來孟寰哲在劉欣宜的薰陶下，已漸漸懂得殺價的要訣了。
劉欣宜認真考慮很久，本以為自己和漂亮無緣，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是不是應該試試?萬一自己還是和現在一樣乏善可陳呢?管它!孟寰哲說得對，情況絕不會比現在還糟，她何不試試?
「好，還有，你一個月給我多少材料費?」搞不好還可以從中拿一點回扣，劉欣宜心裡又在打如意算盤了。
「一個月三千五百元，怎麼樣?」
「三千五百元?太少了，你知不知道現在米價、菜價多貴，這個颱風過後菜價又要漲了，四千五我才要。」劉欣宜吃定了孟寰哲這個「吃米不知米價」的人。
「這樣好了，我一個月給你四千元的伙食費，除了三餐還得外加消夜，冰箱裡隨時要有吃的東西。對了，我的冰箱可以讓你用，怎麼樣，這個條件夠優渥了吧?」
「成交。」劉欣宜實在無法拒絕這些條件。
「對了，冰箱裡還有酒，我去拿來。」孟寰哲順手拿了一瓶給劉欣宜，碰了一下她手上的啤酒：「來，祝我們合作順利，乾杯。」
劉欣宜喝了口啤酒後：「對了，你是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向我搭伙?你只吃過兩次我煮的東西不是嗎?記得有次拿來當消夜的面，我只是隨便煮煮而已。」
「我已經過厭了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了，外面的東西我吃不慣，味精和油放太多了，吃多了想吐!老實說，我還曾從你的冰箱裡『拿』過東西吃，這也沒辦法，我實在太餓了，冰箱裡又沒東西，只好……」
「喂!大哥，你那個不叫『拿』，而叫『偷吃』，我沒說錯吧?難怪我還覺得現在的老鼠怎麼那麼厲害，會開冰箱。」
「那也不能怪我，你冰箱裡的東西每樣看起來都很好吃，忍不住就……其實這要怪你不好，如果你不在冰箱裡放那麼多吃的東西，我就不會偷吃了。」孟寰哲倒是理直氣壯得很，偷的人反過來埋怨主人的情形還真不多見。
看來，他們倆的進展愈來愈順了。
???
颱風夜的隔天卻是個出太陽的好天氣，怎麼?不是有颱風要來嗎?
好像常發生這種烏龍事，宣佈放颱風假的第二天卻是一滴雨也沒下，但是，放假的當時風雨卻強得倒路樹，颱風好像專和人們作對似的，可憐的是各地方政府，對於颱風假真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常弄得兩面不是人。
「劉欣宜、劉欣宜，起床、起床了。」孟寰哲在劉欣宜門外猛敲門，非要她起床不可。
「起來了啦，幹嘛?今天不用上班正想睡晚一點，一大早就吵。」劉欣宜睡眼惺忪地開了門。一回頭又賴在床上了。
孟寰哲將窗簾拉開，讓滿室的陽光照進來，再拉起用被蒙著頭的劉欣宜。「什麼一大早，都下午一點多了。」死賴著床的劉欣宜拉也拉不動。
其實孟寰哲根本沒有立場說這句話，他也是睡到剛剛才起床，昨天兩個人吃完消夜已經快三點了，再收拾一下，快四點才睡得入，怎麼可能一大早爬得起來?
「你肚子餓了是不是?再等半小時我就起來了。」劉欣宜還在作最後的掙扎。
孟寰哲才不讓劉欣宜有賴床的機會。「起來，快別睡了，你忘我們昨晚，喔，是今早的協議，我想了很久，決定打鐵要趁熱，剛好今天我們兩個都有空，我決定趁早進行我的改造計劃，快去洗臉，別睡了。」硬將劉欣宜塞進浴室裡。
要不這麼做，怕劉欣宜一翻身又睡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