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露水冤家

第21頁 文 / 露露

    「長老十幾年前曾救過家父,此大恩大德家父一直銘記於心,也曾多次交代晚輩要找機會報答長老,晚輩無時不敢或忘,怎敢對長老有任何欺騙,況且這對晚輩來說並沒有半點好處,還請長老明察。」羅亦飛一臉諂笑地說道。

    那烏木長老沉默著思量了片刻,忽然轉頭對身後的其他人交代了幾句話,只見那些人一同點頭,接著便齊向長老行禮,分向四面八方而去。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烏木長老點點頭,語氣卻絲毫沒有緩和,「不過,若是讓我查出你另有圖謀,可不要怨我心狠手辣,顧不得故人之情。」

    羅亦飛向烏木長老一個抱拳,笑著說道:「長老所言極是,晚輩若有欺瞞之意,甘願領受長老責罰,那是晚輩咎山自取,家父也不會有任何怨怪的。」

    烏木卻不理會他這一套.直接問道:「我們布魯族人恩怨分明,你幫我這個忙,我很感謝,說吧!你想要什麼?」

    「晚輩怎敢向長老討賞。」羅亦飛神態十分敬畏,「只不過那兩個人中有一個晚輩新婚不久的妻子,肚子裡也已經懷了晚輩的骨肉,卻在前幾天不幸被另一個歹人擄來,還望長老到時能成全晚輩。」

    長老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對這個要求感到滿意,「這個簡單,我已經交代手下要捉活的,保證傷不了令夫人。」

    羅亦飛連忙躬身道謝,口中諛言不斷,像隻狗似地搖著尾巴期待著主人的賞賜。

    這些話全都聽在慎思與端端耳中,原來這傢伙早就知道血罌粟的下落,對他們又不敢明言,現在才跑到這兒來邀功,還把他們倆給賣了。

    慎思雖然也鄙視羅亦飛的行徑,但他只注意身旁的一切動靜,對羅亦飛所說的話並沒放在心上,而端端卻是氣得渾身發顫,什麼「新婚不久的妻子」,什麼「懷了他的骨肉」,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她恨不得立刻跳下去,一劍殺了這信口雌黃的小人。

    直到樹下的兩人走遠,端端還是憤恨難消,回想過去竟還與這種人「青梅竹馬」,不由得一陣氣苦,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慎思一時沒留意端端的舉動,只是放眼四周,偵查著任何可能是危險的訊號,陡然聽見懷中傳來細微的啜泣聲,他低下頭來,疑惑地望著不斷掉淚的端端。

    「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他柔聲地關懷著。

    「慎哥哥……他……他太可惡了……」她斷斷續續地抽泣著,珠淚成串地滾落,「他完全就是胡說八道!」

    慎思輕拍著她的背,溫言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這種小人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可是……可是他誣蔑我啊!他說的根本不是實話。」

    「沒關係,這些我都知道。」慎思微一抿嘴,淺淺一笑,「你說,我會相信那種人的話嗎?」

    他誠懇的神色穩定了端端煩躁不安的心情,端端吸吸鼻子,停止了哭泣,回以一個感謝的笑容,不經意地瞥見慎思受傷的手,心中一跳,險些忘了他手上還有著因為自己的驕蠻所留下的成績。

    「慎哥哥,你的手……還疼嗎?」她從懷裡掏出白絹及金創藥,小心地幫他包紮,「我真是笨,連敵人到了眼前都不知道,還把你的手咬成這樣……」

    「這有什麼?以前在家天天和人打架,每天身上沒有八道十道口子還真睡不著覺呢!不信你再多咬幾口,看我晚上是不是能睡的舒服些。」他咧嘴一笑,表示這點傷只是小意思罷了?

    端端也被他逗得一笑,捉起他的手作勢要咬,看他一副「不妨用力咬之」的神情,卻只是將他的手在自己唇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雖然兩人都知道經過羅亦飛這-通風報信,要取得血罌粟的危險又高了許多,可是這也未嘗不是個好消息,至少讓他們瞭解目的地確實在此,而且說不定那些四處巡邏的野人還能將他們領到有著血罌粟的湖泊,這樣一來,又少了一番尋尋覓覓的工夫,更何況兩人藝高人膽大,對於這樣的險境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反而將它當成是堅定兩人感情的-種磨難。

    也或許是死生相守的承諾讓他們將自己的安危早就不放在心上,反正生是在一起,死也同樣不孤單,既定如此,也沒其他事讓他們覺得可怕的了。

    有著心愛的人為伴,慎思覺得心中安定多了,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腹中卻是空空如也,他撫著肚子,用著詢問的眼神望著端端。

    「餓了是不是?」端端從隨身的兜裡取出乾糧來,分了一大部分給慎思,「好幾個時辰沒吃到一粒米,也真難為你這個『飯桶』了。」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端端也!」慎思接過乾糧,朝端端一個傻笑。

    他們心知目前死神就在暗處虎視眈眈,也不敢生火煮飯,只將乾糧就著水囫圓地湊和一餐。

    待兩人用餐完畢,天色也已暗了下來,四野茫茫,如濃墨一般的黑幕彷彿望不著邊際,將天地完全包容,偶爾傳來夜梟淒慘的哀鳴,一聲聲都像是用鋸子來回地撕裂著耳膜,激得人心裡一顫。

    慎思憐愛地將端端摟在懷裡,他心中早就有數,這或許便是兩人此生最後的擁抱,他們沒有過多的激情,只是緊緊地依偎著,享受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端端,你睡一會兒吧!」他低下頭去輕輕地吻著端端的發們,「我們子末丑初出發,若我估計無誤,血罌粟應該就在附近,可以趁著天色未明之前將牠取到手,然後翻過前面那座山,約莫再過三、四天,我們就可以回到岸邊了。」

    端端微微頷首,低低地「嗯」了一聲,經過這一整天精神上的折騰,她也實在是累了,更何況她已全心全意地相信慎恩會保護著她,不會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因此過不了片刻,她就在他的懷裡沉沉地睡去。

    慎思將她又摟緊了些,看著端端甜美的睡容,幸福的感受填滿了他廣闊的胸瞠,即使他在此刻死了,也是無憾的。

    一種誠摯的感激油然發自內心,他感謝神醫所開的藥方,讓他得以到這個島上來,認識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他感謝將他指引到這兒來的林老漢,還有那個見錢眼開滿口福建土腔的掌櫃。

    他也感謝曲沁,要不是她的病,他還無法認識端端;他也偷偷地感謝秦老漢,在冥冥之中答應了他可以將端端帶回江南:他甚至還感謝孔嘉及羅亦飛的攪局,讓他和端端的感情又更深了-層。

    慎思由著自己的思緒神遊物外,絲絲縷縷都牽繫在端端身上,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到全身上下傳來一陣陣的麻木,這才意識到時間已是飛快地流逝了。

    他瞥眼望著天上那輪明月,正高高地掛在天頂,看樣子已近丑時,可是端端睡得正香,實在是不忍吵醒她,思量了片刻,還是決定由著她繼續睡。

    他稍稍移動一下身子,希望藉由變換姿勢來消除手腳的麻癢,沒想到只是微微一動,端端便驚醒了。「慎哥哥,我睡多久了?」她揉揉惺忪的雙眼,「丑時到了嗎?」

    慎思微笑著,低聲說道:「你才睡了一個多時辰,再過一刻左右便是丑時了,不過如果你還累,就再睡一會兒吧!」

    「不行!正事要緊呢!」端端甩甩頭,像是要甩掉滿臉的睡意,「等我跟你回去江南,再睡他個三天二夜。」

    說著便從慎思懷裡站了起來,慎思見她如此為自己設想,對她更是又敬又愛,也趕緊撐起自己,不料才一站起,雙腿一軟,又倒了下去。

    「慎哥哥!」端端見狀心頭一驚,以為來了外敵,忙縱身過來護著慎思,「你受傷了?傷在哪兒?要不要緊?」

    慎思瞧她急得淚水已是懸在眼眶,擔心之情溢於言表,心中感到一陣溫暖,還夾雜著一絲絲的自豪與滿意,笑著說:「不打緊,只是腳底滑了一下。」

    這樣的掩飾卻逃不過端端敏銳的觀察,她心知慎思肯定是因為抱著她,為了怕吵醒自己而不敢動,導致血路不暢,才會站起來又倒了下去。

    她感激地看著慎思,卻只是無言地將他扶起來,為他拍去身上沾惹的塵土。

    「慎哥哥,我們下一步該朝哪兒去找?」她讓慎思半倚著自己,邊幫他揉著發麻的腿邊問道。

    慎思側著頭考慮了一會兒,將手指著野人聚落的方向,「要是我沒猜錯,養有血罌粟的那個湖現在應該是戒備森嚴,野人會將人部分的人力都集中在那兒,我們先到他們族裡去深個究竟,人愈多的地方就是我們的目標。」

    說話間,他的腿也不麻了,於是攜著端端的手,無聲地躍到樹上,辨明了方向,便飛速地向野人聚落而去。

    須臾,兩人來到距離聚落尚有半里之地,果然見到村裡燈火通明,往來梭巡的人個個手持火把,刀出鞘、箭在弦,眼似銅鈴般地環顧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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